1745 清河坊風波(5)

  尋釁滋事打架鬥毆或者還談不上多麼嚴重的罪過,頂多被拘留幾日好好反省一番,但是掏搶,那概念就不一樣了。

  鞏丘雖然是一個大院子弟,但頭腦卻顯然並不愚蠢,沒有像溫凡他們那樣莽撞的衝上去,將自己立足於絕對安全的處境,於最後關頭掏出傢伙,立馬就控制了場面。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再牛逼的女俠,在槍子面前,肯定也得老老實實服服帖帖蹦躂不起來了吧?

  並且,這位西北大少還並不是一位單純的肆意妄為無法無天的主,知道自己的這種行為會造成比較惡劣的影響,所以為了降低風險,他讓子鼠和曹修戈站住別動的同時,很快又喊了一聲。

  「我是警查!」

  鏗鏘有力。

  渾厚的聲線隨著河風,傳出去老遠。

  這台詞,這畫面,著實有點像某部電影裡的經典場景了。

  聽到這句話,周圍那些慌不擇路的受驚群眾腳步逐漸放緩了下來,恐慌的情緒逐漸冷靜。

  哦,原來是警查。

  失控的場面因為鞏丘的一句話,慢慢的被控制下來,他刻意這麼喊一聲,明顯是為了給自己鋪一條退路,思維敏捷,腦袋很靈光,比那些犯了事還耀武揚威的坑爹又坑媽的腦殘二世祖,不知道強了多少。

  溫凡緩了口氣,挪動著依然有些麻痹的身體,在一個船夫的幫助下將那位落水的哥們從河中撈了上來。

  「把槍放下。」

  子鼠滿臉冷漠。

  從這些公子哥都是輕傷便可以看出,她一直都沒有認真,但是鞏丘掏出傢伙,這無疑是在挑戰她的底線,

  她盯著鞏丘,眼神鋒銳如刀,寒芒攢射,有殺機在隱隱閃爍。

  「你是在命令我?」

  掌控住主動權的鞏丘眉目不馴,笑容桀驁。

  「你好像沒有認清現在自己的處境,我要是你們的話,絕對不會像這樣盯著一個隨時可以給自己身上來一個洞的人。」

  他貌似好心提醒,又像警告。

  繼而,瞬間變臉,表情冷厲的沉喝一聲。

  「雙手抱頭,都給我蹲下!」

  做戲做全套,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表現給周圍那些老百姓看,他貌似真把自己當成是警查了。

  可他自然是一個冒牌貨,並且子鼠也不是什麼欺軟怕硬的小蟊賊,不僅沒有屈服在鞏丘的槍口之下,並且看到鞏丘依然不可一世的舉著槍,頓時不再按捺。

  「啪!」

  右腳跺地!

  剛剛把哥們從河中拉起來的溫凡正巧轉身,只看到一道模糊不清的虛影,他心神一緊,立即喊到:「小心!」

  鞏丘眼神抖動了一下,對於危機的本能意識讓他身體下意識緊繃,感受到危險的臨近。

  就在他考慮到底開不開搶的同時,只不過這瞬息的時間,子鼠依然來到他的面前,左手化掌,像是一把刀一樣,凌厲的劈在鞏丘的手腕上。

  鞏丘悶哼一聲,當即不可抑制的踉蹌後退了兩步,手腕上的劇痛讓他不可抑制的鬆開了五指,那把槍瞬間從手中脫落。

  子鼠毫無凝滯的起跳,腰肢扭轉,將那把槍穩穩接在手中的同時,右腿猛然甩動,炫酷而又震撼的騰空後旋踢暴然的擊中鞏丘的臉!

  那一瞬間,鞏丘的臉皮徹底變形。繼而不可抑制的離地而起,就像一個人肉沙包朝一旁飛去。

  「噗!」

  直至七八米外,鞏丘才重新落地,一口血水不可抑制的逆沖而出,趔趔趄趄的好不容易的穩住身形還沒來得及站直身,腦袋就被一個冰冷的金屬物體給抵住。

  是他的那把槍。

  臉帶血跡的鞏丘呼吸凝住,就像是被定住一樣,全身僵硬,頓時不敢再動。

  目睹這一切的人盡皆目瞪口呆。

  快。

  實在是太快了。

  很多人思維還沒反應過來,只不過眨眼之間,局勢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轉。

  溫凡臉色一白,心臟提到了嗓子眼,望著那個強得令人髮指的女人,不敢怠慢,立即疾呼道:「把槍放下!」

  鞏丘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可難逃干係。

  作為這場衝突的始作俑者,梁舒握著臉站在一邊,也被發生的這一切所驚呆了,這個時候,也根本不敢再大呼小叫。

  要是她如果能早知道這個女人這麼可怕的話,或許她肯定不會那麼刁難人。

  但是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如果。

  「呵、呵呵。」

  被抵著頭的鞏丘咧了咧嘴,笑了兩聲,猩紅的血水還在不斷的從他的嘴角溢出,然後順著下巴滴落。

  剛才他承受的那一腳的打擊力度,可比梁舒之前挨得那巴掌明顯要嚴重太多。

  甚至,他現在只能以一個異常屈辱的姿勢,佝僂著站著,無法直起身。

  或許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京都臥虎藏龍,牛人云集,這事誰都知道,進京之前,他老子也專門叮囑過他要他老實點,不要惹事,可是鞏丘也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會栽在一個跛子和一個女人手裡。

  「好身手。」

  他嘶啞著聲音,「我承認,這次看走了眼,可是,你敢開槍嗎?」

  平心而論,這廝確實沒有給紈絝這個詞丟臉,不提別的,至少這份膽魄,絕對讓大多數人望塵莫及。

  的確,身手牛逼歸牛逼,但是沒幾個人,擁有肆無忌憚開搶的底氣的,哪怕是剛才,他都因為顧慮而出現了片刻的猶豫,也正是因為那短暫的權衡,他才落得受制於人的下場。

  這位西北大少確實膽魄過人,但可惜的是,他不知道他面對的究竟是怎樣的人物。

  子鼠沒有說話,回應鞏丘的,是一道近乎快要把他耳膜震破的響聲。

  「砰!」

  所有人的心神都隨之猛然震顫了一下!

  在溫凡梁舒他們呆滯的目光下,只見一道血箭從鞏丘肩頭飈出,耳朵陷入耳鳴的鞏丘往旁邊踉蹌了一下,差點倒在地上。

  什麼是真正的生猛。

  子鼠做出了最完美的詮釋。

  此時只覺得天旋地轉的鞏丘根本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隨著鑽心刺骨的疼痛,他的心臟終於開始劇烈的顫慄起來。

  生平頭一次,他真切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死亡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