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5 如此多嬌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請進。」

  辦公室門被推開。

  皇銳集團的掌門人蔡紅鯉走了進來。

  聽到高跟鞋聲音,納蘭明珠轉過身,看到蔡紅鯉,有點意外的笑了笑。

  「蔡董,你怎麼來了?」

  這話問的比較奇怪。

  這是皇銳集團,而蔡紅鯉是皇銳的一把手,她出現在這裡,看起來理所應當,但實際上,最近一年多,蔡紅鯉基本上很少待在公司。

  當在一個領域走到極致後,人往往就會追求別的東西,皇銳集團度過那段風雨飄搖的時期以後,蔡紅鯉就開始當起了甩手掌柜,將集團交給了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納蘭明珠打理,至於她本人,則開始全球旅遊,投身公益事業,開始追尋精神方面的追求,還曾經去落後山區支教過一段時間。

  時光荏苒。

  但是她的容顏卻沒有太大的變化,相反,在越來越豐富的人生經歷之後,她的臉與氣質,變得越來越韻味動人。

  「來看看你啊。」

  蔡紅鯉笑著走近,似乎已經從傷痛中走了出來。

  是啊。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

  算算時間。

  皇銳前任掌門人的亡故,已經過去了五年了。

  「蔡董應該才從牧野草原回來吧?」

  納蘭明珠笑問。

  蔡紅鯉點頭。

  「其實,在都市裡生活久了,真應該去貼近大自然看一看,那裡的天空,真的和鏡子一樣乾淨,在那裡,人的心靈就像是受到了洗禮,還有無邊的草原與畫一樣的駿馬,我推薦你有機會也應該去一下,那裡的牧民真的很好客。」

  納蘭明珠莞爾一笑。

  「那蔡董為何不在那多玩一段時間?」

  「我說過了,叫我蔡姐就行。」

  「可是這是在上班時間……」

  蔡紅鯉對於納蘭明珠,類似於伯樂與千里馬的關係,可是公歸公,私歸私。

  以前穆青魚在世的時候,在工作上都不允許蔡紅鯉有任何的逾越,蔡紅鯉上任後,也沒有打破姐姐的規定。

  「真的嗎?」

  蔡紅鯉笑問:「你確定?」

  納蘭明珠下意識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繼而笑了一下。

  「原來都已經六點半了。」

  「工作歸工作。但也不能廢寢忘食,你要是累倒了,我再去哪找這麼一個好幫手?看你樣子,應該還沒吃飯吧?走,吃飯去,我請客。就當我這個不靠譜的老闆,獎勵出色的員工了。」

  納蘭明珠莞爾,隨即收拾了一下東西,和蔡紅鯉找了一家餐廳。

  「明珠,你今年多大了?」

  點完單,蔡紅鯉像是閒話般問道。

  「二十八。」

  納蘭明珠回答道。

  蔡紅鯉注視著她。

  那眼神,並不像一個上級在看待自己的下屬,而更像是一個姐姐在看待自己的妹妹。

  「都二十八了,還真是不知不覺……」

  「蔡姐,在我的印象里,你可一直都是堅強獨立的女性代表,是我學習的偶像,悲春傷秋,那是俗人才會做的事情,你不會也要感嘆歲月易逝年華易老吧?」

  從納蘭明珠的語氣就可以聽出,兩女的關係確實非常不錯。

  「偶像?那你還真是挑錯了人。」

  蔡紅鯉搖頭一笑。

  「我的一生都相當失敗,可沒有什麼值得你學習的地方。」

  作為皇銳的董事長,國內乃至全世界最年輕的商業領袖,或許也只有蔡紅鯉本人會用失敗這個詞來形容她自己。

  「蔡姐,你可別這麼說。你這話如果傳了出去,恐怕又能掀起討論的熱潮了。」

  納蘭明珠喝了口水。

  不知道是單純的不喜歡還是極度的自律,無論任何場合,納蘭明珠只喝水,滴酒不沾。

  「對了,M國才發生不久的恐襲,你聽說了嗎?」

  蔡紅鯉突然問道。

  納蘭明珠點頭。

  「那麼大的事情,新聞上都在報導。都說西方是自由民主的樂土,這事一出,恐怕沒有多少人再把西方當成是理想的天堂了。」

  蔡紅鯉注視著那張年輕貌美的臉蛋。

  「當理想成為一片焦土的時候,確實很殘酷,可最殘酷的是,明明知道那是自己追求的是一片廢墟,卻依然自欺欺人的將之當成是嚮往的天堂。」

  納蘭明珠放下水杯,抬起頭,注視著與自己同樣孤身一人的女人。

  「可是,人活著,總得找點寄託不是嗎?」

  「我曾經也和你一樣,認為自己活著,就像是行屍走肉,所以總想著抓住一些什麼,當成自己活下去的動力,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想去考慮,但是後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蔡姐,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納蘭明珠輕聲道。

  「其實,我本來打算在牧野草原多玩一個月的,你知道,我為什麼中途選擇回來嗎?」

  納蘭明珠問道:「為什麼?」

  「宋洛神。」

  蔡紅鯉說出了一個曾經叱吒商界如今呼嘯政壇的名字。

  「如今最年輕的內閣委員?」

  蔡紅鯉點頭。

  「你應該聽說過她,比你大兩歲,比我小兩歲,剛過三十,已經成為了權柄滔天的巨頭,或許未來,還將再一次創造歷史。」

  蔡紅鯉感嘆道:「她似乎是專門為了打破常規而生的。和她生活在一個時代,對我們女人而言,是一種不幸,卻也是一種大幸。」

  江山如此多嬌,可是宋洛神的存在,就像是最耀眼的天光,讓其他女性因此而黯然失色。

  「我還知道,這位宋委員,和蔡姐你曾經是師姐妹呢。」

  納蘭明珠笑道。

  蔡紅鯉點頭,毫不避諱的坦然道:「沒錯,我們曾經做過競爭對手,可是很遺憾,她中途選擇放棄了經商,選擇了仕途,或許很多人覺得她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只不過是因為有一個非凡的出身,可是龍國的豪門那麼多,豪門子弟千千萬,又有多少人,能夠走到她那個地步?」

  「蔡姐,你很敬佩她?敬佩一個自己的敵人?」

  「敵人?」

  蔡紅鯉沉默了下,輕聲道:「明珠,或許我曾經把她當成過敵人,但即使在我最痛恨她的時候,我也依然敬佩著她。這與仇恨無關,她的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東西,其中有一點,就是放下仇恨。」

  「她的家人,曾經幽禁過她,干涉她的婚姻自由,現在的宋氏集團掌門人,曾經還帶人抓捕過她,還有我,以及皇銳集團,曾經也不止一次的給她造成過麻煩,以她現在的地位,想要對付我們,易如反掌,可是她沒有。」

  「蔡姐,我承認,她是當今這個時代,最出色的女性,但是現在我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你說的那些,已經是成年往事了。」

  蔡紅鯉笑了笑,重複了一句。

  「我和她。確實是陳年往事了。」

  納蘭明珠眼神閃爍了下。

  「明珠,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是在面臨一個不亞於自己聰明的對手的時候,而且,當這個對手。還掌控著遠超於自己的權勢,那麼你做什麼,都很難做到真正的悄無聲息。」

  納蘭明珠沒有說話。

  「宋洛神確實擁有超出常人的胸懷,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仁慈,她會寬恕的,只是那些她已經不在乎,或者已經不會對她造成威脅的事物。」

  「蔡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沒關係,你只需要明白一個道理就好。」

  蔡紅鯉盯著納蘭明珠,就像是在注視著曾經的自己。

  「我和你一樣,都曾失去過親人,也都曾悲痛得想要死去,我也曾想著,總得為親人的死,去做些什麼。但是後來我才明白,地下的人,要求的並不是我們為他們做些什麼,他們最大的願望。恐怕就是讓我們帶著他們對我們的愛好好的活下去,活到很老很老。」

  納蘭明珠嘴唇抿緊,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