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流了很多血。」
落地之後,像個樹袋熊掛在李浮圖的身上的黛終於鬆開了他。
就算再強大的人,也不可能刀槍不入,更何況以剛才墜落的勢頭,導致那些枝密密麻麻的枝杈基本上變成了刀網,堪比給人來了一次凌遲酷刑。
給黛充當了一次人體防護罩的李浮圖正如黛所說的那樣,全身血跡斑斑,多處皮開肉綻,看上去甚是驚悚恐怖,但是他本人卻無太大表示。
「一點小傷,不礙事,像我們這樣的人,這種傷勢幾乎是家常便飯。」
平淡的語氣里卻流露出動人心魄的豪情。
「你沒事吧?」
黛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的臉確實沒有任何傷痕後,搖了搖頭。
雖然她現在的模樣看上去確實比較憔悴,或許高高在上的她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候,但至少她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也沒有毀容。
今晚雖然險象環生驚心動魄,但不幸中萬幸的是,最後的結果算是有驚無險。
有驚無險。
這是一個無比美妙的詞彙。
只有真正死裡逃生過的人,才能體會到這種慶幸的感覺。
李浮圖視線下移,落在她的腿上。
「小丑王應該降落在了紅杉林外,我們得離開這裡,儘快的找到他,你還能走嗎?」
雖然傷口在直升機上受過包紮,血成功止住,但是疼痛依然劇烈。
可是看著李浮圖『遍體鱗傷』的樣子,黛怎麼也無法讓自己繼續成為他的負擔,所以故作鎮定的點頭。
「沒關係,我們走吧。」
李浮圖看了黛一眼,也沒堅持要背她之類。
他此時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有點悽慘,可是基本上都是些皮外傷,這種傷勢對於他而言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兒科,洗個澡睡個覺基本上就沒事了。
可是他覺得,讓黛體驗一下逆境,並不是什麼壞事。
就和望山跑死馬一個道理,有時候從高空上看上去沒多大的東西,等到真的置身其中,才會發現實際上比視覺效果中要廣袤的多,再加上因為黛走路難免一瘸一拐,導致兩人行進的速度並不快,花了一個多鐘頭,才走出了這片紅杉區。
夜色深沉。
相撞爆炸的兩架直升機已經全然沒了蹤影,也不知道墜毀在了哪裡。
「你當時看清他是飄向了這個方向嗎?」
久尋無果後,黛看向李浮圖問道。
她們找了半天,不僅僅沒有發現小丑王的蹤影,甚至連降落傘都沒有看到。
李浮圖搖頭道:「我也不確定,算了,他應該沒事,我們還是想辦法離開再說吧。」
小丑王這種人物的求生能力,甚至比他摧殘人的本領還要強。
如果沒有降落傘從萬丈高空墜落,那或許還會有幾分危險,可是有降落傘的保護,就不可能發生太大的意外了。
尋找了一段時間沒有結果,眼見時間越來越晚,李浮圖也就放棄了意義不大的搜尋,和黛返回了市區。
不過兩人沒有再回羅斯柴爾德古堡。
被囚禁了將近一年再加上今晚遭遇的一系列很大可能出自某個家族內部人員之手的恐怖襲擊,她怎麼還可能自投羅網?
那座古堡確實是她從小生活的地方沒錯,但是卻已經不再是她值得信賴的港灣。
她需要去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紐州西部有一片面積廣闊的農場,和龍國的農村不同,這裡的農活不再依靠繁蕪的人工,基本上都是高科技作業,並且最關鍵的是,進入農場裡面就會發現,裡面停放著不僅僅用來進行農業生產活動的機械,還且還可以看到很多款式不一的裝甲車衝鋒車。
農場裡有幾個大倉庫。
裡面盛放著並不是農產品,而且各類先進的槍械。
甚至,在草坪上,還可以看到幾輛輕型直升機。
「小姐!」
這個農場顯然是黛在紐洲的一個秘密據點,農場主不是常人意識中大腹便便鬍子拉碴的糙漢形象而是一個精悍強壯的黑人。
這是真黑。
如果沒有燈的話,他站在夜色下恐怕很難被人察覺。
看到黛出現,他明顯很是興奮激動,導致他那雙眼睛在黝黑的皮膚的襯托下,顯得越發的明亮。
「小姐,今晚發生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該死的,竟然敢襲擊小姐你,居然連阿帕奇都出動了,簡直是喪心病狂,可是耶穌保佑,幸好小姐沒事。」
他雖然是一個黑人,但是話很多,感情色彩也很豐富,在那一頓長吁短嘆,繼而很快注意到了黛行走的異常。
「小姐,你負傷了?噢,該死的!是哪個混蛋乾的?我皮特發誓,一定會親手把他的腦袋給揪下來!」
他雖然有點拍馬屁的嫌疑,但是給人的感覺,卻並不像單純的討好諂媚,言語間滿是森然,煞戾逼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奉公守法的良民。
「我一定會讓對方付出代價的,但不是現在。」
回到這裡,黛這才放下了戒心,朝位於農場腹地的主屋走去。
「今晚對方動用了兩架阿帕奇,沿著這個方向,馬上去查,無論動用什麼手段,必須儘快把這個傢伙給我揪出來!」
今晚的一系列遭遇,無疑觸碰到了黛的底線,她的眼神以及語氣都透著一股近乎於瘋狂的凌厲。
如果說一年的囚徒生涯她尚且可以容忍,但是今晚對方斬盡殺絕的做法,讓她再也難以去顧全什麼大局。
一旦最後的證據證明真的是菲瑞下的手,她會毫不猶豫對菲瑞宣戰。
是的。
宣戰。
哪怕魚死網破都在所不惜。
沒有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勸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對方都拿地獄火飛彈往自己臉上招呼了,還怎麼忍?
忍個屁!
「遵命!」
皮特立即應道,沒有任何的猶豫與憂慮。
往大的說,他們都效忠於羅斯柴爾德,但是實際上,像這個黑人皮特、以及之前遇到的加勃,他們都有自己的追隨的對象。
無數個他們這樣的人構築在一起,就形成了所謂的派系。
這種類似於皇權的爭奪,向來都是你死我亡,而今晚這一系列事件,無疑將羅斯柴爾德內部的矛盾,激化到了不了調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