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9 盒中無果

  得到了曹修戈的指點迷津,許澤盛馬不停蹄的從建國門趕到了鼓巷宋府。

  宋洛神還在部門主持工作,是收到了族人通知才臨時趕了回來。

  「大小姐。」

  門口宋祿喊了一聲。

  宋洛神點頭,望向府內。

  「許老人呢?」

  宋祿回道:「和家主在書房說話。」

  宋洛神沉默了片刻。

  「祿伯,請你幫我準備一樣東西。」

  「大小姐請說。」

  宋洛神輕聲說了句什麼。

  宋祿聽完後抬起頭,神色有些疑惑的看了大小姐一眼,但還是恪盡職守沒有多問一句,很快領命離去。

  宋祿離開後,宋洛神朝內院走去。

  ……

  「許先生,咱們上次見面,應該還是在大會堂里,至今,應該已經有八年了吧?」

  書房內。

  宋氏家主宋經國很熱情的接待了遠道而來的許澤盛。

  這位許氏掌門人雖然因為港城的局限性,實力比不上他們宋氏,但絕對也是一個值得他正視的人物,

  「宋家主記性真好,許某自愧不如。」

  同樣是一生波瀾壯闊的人物,逢場作戲,兩人都是好手,明明壓根沒有任何交情往來,可此時坐在一起,也能談笑風聲。

  「呵呵,許先生說笑了,歲月不饒人,不服老可是不行了,我現在越來越感覺精力不濟,平時看一會書,就會乏得不行,哪裡比得上許先生。」

  宋經國悠然嘆道:「許先生才是老當益壯,現在還奮鬥在集團的一線,不像我,早就退下來了,將所有的事都交給兒孫們,是興是衰,都看他們的本事了。」

  「許某同樣也希望能夠退下來享享清福,現在還坐在位置上,也是迫不得已,要是我有宋公子宋小姐這樣的優秀後代,也肯定早就選擇退休了。」

  不管許澤盛這話是不是客套自謙,但至少形成了很好的效果,似乎讓宋經國聽得很是舒服,因為笑容擴大,導致臉上的皺紋也變得更深了一些。

  「我可是聽說,許公子的商業才華可是不亞於許先生,有此佳兒,許先生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宋經國投桃報李,也奉承了一句,雖然沒有明確指是哪個兒子,可是卻讓許澤盛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慘死的小兒子許世亨,難忍的悲痛瞬間湧上心頭,表情一時間也變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的大兒子雖然不差,但被公認為小超人的許世亨,無疑更受他的器重。

  如果小兒子還在,他自信許家的輝煌不會落幕相反還會更加昌盛。

  可是,老天無情。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極致悲痛,也是導致他心生怨念走到這一步的原因。

  見許澤盛表情僵硬沉默不語,宋經國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提到了一個不該提的話題,正打算轉移話題,一道聲音突然從門外響起。

  「爺爺。」

  宋洛神走了進來。

  「洛神,回來了,許先生可是等了你很久了。」

  宋經國招呼道。

  「許老。」

  宋洛神看向坐在旁邊的許澤盛,和曹修戈一樣客氣,充分展現出京都豪門的風範。

  逝者已矣。

  許澤盛並不是一個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從突然陷入的沉痛之中抽離出來,面向宋洛神露出一抹和藹笑意,甚至還站起了身。

  「宋小姐。」

  雖然這還是他第一次與這位聞名已久的宋氏女見面,但以他的輩分,確實沒必要如此拘謹的。

  宋洛神在對面坐下。

  「許老專程找我,不知所謂何事?」

  重新落座的許澤盛眼神微微波動,宋洛神如此直接的章法,顯然讓他有點猝不及防,也不太適應,可是自從宋洛神進來後,宋經國就開始端起茶杯悠然品茶,將主導權全部丟給了孫女,這個書房裡也沒人再來給他解圍。

  權衡片刻,許澤盛也沒有再拐彎抹角。

  「我的某些商業舉措導致現在民間對我們許氏存在很多誤會,我這次專程北上,就是希望能夠消除一些莫須有的傳言。」

  這位初次見到本人的宋氏女帶給他的感覺和曹家太子截然不同,甚至隱隱讓人感受到一股攻擊性,所以許澤盛沒再使用面對曹修戈的那一套說辭,雖然依然有點拐彎抹角,但至少沒那般冠冕堂皇。

  「誤會?傳言?」

  心中訝異於那個傢伙的高效率的宋洛神不動聲色,看著曾經被爺爺拿來當作她商業學習榜樣的許氏掌門人。

  「如果洛神沒有猜錯的話,許先生,應該是才從國外回來吧,何來專程北上一說?」

  她的語氣雖然平淡無奇,可是形成的效果卻鋒銳如刀,讓許澤盛一時間難免有點下不來台。

  宋經國視若無睹,低頭慢慢吹著茶杯里漂浮的茶葉。

  「我們許家在Y國,只是進行正當且合法的商業投資,絕不像外界謠傳的那樣。宋小姐曾經也是一個生意人,港城如今動盪不安,每天都有人破產,哪裡是適合投資的環境?」

  不愧是大風大雨闖過來的人物,短暫的丟失主動後,許澤盛很快穩定陣腳,進行了強有力的回擊,義正言辭,有理有據。

  宋洛神神情波瀾不起。

  「公道自在人心。既然許先生覺得自己沒有任何過失,那又何必來京都解釋什麼。不過我個人倒想問許先生一句,作為港城首屈一指的名門,國家一直也未曾虧待過許家,在這個非常時期,許先生不僅沒有以自身的影響力試圖穩定局勢,相反向外轉移資產,變相推波助瀾,這種做法,許先生覺得用一句『明哲保身』,就可以概括了嗎?」

  饒是許澤盛,一時間都欲語無言,理屈詞窮,無言以對。

  宋經國如老僧入定,依然垂著眼,拿起茶杯蓋,緩緩品了口茶。

  「許先生遠道而來,也不能讓許先生白跑一趟,洛神準備了一份禮物,前些日子在香山上採摘的一些野果,味道不錯,贈與許先生嘗嘗,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許先生收下。」

  宋洛神突然話鋒一轉。

  隨即,宋祿捧著一個紫木盒走了進來,交到了許澤盛手中。

  宋經國此時也抬起了頭,朝那個木盒看去。

  「……多謝宋小姐好意,那我就不再打擾了。」

  許澤盛臉色非常難看,對方態度已經表露得非常明顯,再待下去,只不過自取其辱,他拿著那盒野果,冷著臉告辭離開。

  「洛神,你送他一盒野果,是什麼意思?」

  孫女最後的舉動,讓在這座京都城裡鬥智鬥勇了大半輩子的宋經國都很是不解。

  宋洛神表情平靜,扭頭看向許澤盛的背影。

  「盒子裡面……是空的。」

  空的?

  宋經國一怔,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盯著自己的孫女,心神不可抑制的輕輕顫動了一下。

  三國時期,曹操同樣給手下的重要謀士荀彧送過一個空食盒。

  很多年前,這個故事,還是他親口講給孫女聽的。

  看著孫女平靜的側臉,宋經國張了張嘴,可最終卻什麼也沒說,神色複雜。

  他的孫女,終究還是長大了啊。

  宋府外。

  「董事長。」

  高大威猛的保鏢為許澤盛拉開車門。

  許澤盛坐進車內,面沉如水的朝窗外宋府大門看了眼,繼而收回目光,看向手裡的紫木盒。

  雖然惱怒不已,可是最後,他還是伸手將盒子慢慢打開。

  果不其然。

  盒子裡面確確實實是空的。

  看著空無一物的盒子,許澤盛臉色徒然一凝,繼而眼神不可抑制的開始劇烈波動起來。

  盒中無果。

  請君……自采(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