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情況怎麼樣了?」
一大早便趕來醫院的宋洛神推門而入,人未至,聲先到,心情也很是急切。
畢竟,在醫囑里,今天已經是留給他們的最後機會。
可是讓她意外的是,某人卻不在病房裡。
「洛神。」
繼而,一道輕緩無力的嗓音從病床方向傳來,讓宋洛神的腳步驟然一滯。
「姨?」
她目光凝縮,看著病床上正靠在床頭望著她的女子,滿臉的難以置信。
驚喜來得太過突然,著實讓人有些猝不及防。
凝滯片刻,確信自己沒有出現幻覺,宋洛神喜不自勝,快步朝床邊走去。
「姨,你終於醒了!我們還以為……」
情緒大起大伏之下,饒是宋洛神也有些言語無措。
雖然輸贏,可是宮徴羽的臉色還是難免很是蒼白憔悴,這次的傷勢的確很是嚴重,甚至連此時說話都有點有氣無力。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以她的身份以及性格,『抱歉』這個詞,以前應該基本從來沒有說過。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感悟,這次在生死邊緣遊走了一趟,讓宮徴羽的心境或許也產生了一絲變化。
「姨,你說什麼呢,醒來就好。」
宋洛神在床邊坐下,抓住對方的手,心裡長長鬆了口氣。
「姨,你什麼時候醒的?怎麼沒通知我?」
「才醒來不久。」
「我一直覺得,像姨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那麼容易的倒下,果然如我所料。」
宋洛神有感而發。
「姨,你真堅強。」
宮徴羽沒有言語。
覺得是她依靠自身意志甦醒過來的宋洛神轉而問道:「姨,他呢?」
「他下樓去買早餐了。」
頓了頓,宮徵羽平緩問道:「這幾天,他都一直在這裡嗎?」
宋洛神點了點頭。
「聽說姨出事,他就立即趕了過來,一直就寸步不離的守在這裡,姨,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還是對姨非常看重的。」
宮徴羽沉默下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啪嗒。」
房門被打開。
說曹操曹操到,某人提著早餐走了進來。
「李浮圖,你還真是不懷好心,姨既然醒了,怎麼不打電話通知我,就是想讓我擔心嗎?」
宋洛神回頭,立即橫眉豎目開始興師問罪。
「姨剛醒不久,需要靜養,最好不要在這裡大吵大叫,過來吃早餐吧。」
某人笑道。
「你……」
宋洛神眼睛瞪得更大了,可卻也怕吵到宮徴羽,只能咬牙將氣暫且壓了下來,琢磨著日後再算帳。
他不過去,某人親自把早餐提來送到了她手上,生氣歸生氣,可宋大小姐不蠢,不會白白和自己身體過不去,她心憂宮徴羽傷勢,一起來就趕到了這裡,還真沒吃東西。
「你通知醫生了嗎?」
她咬了口湯包。
「醫生怎麼說?」
李浮圖點了點頭,看向床上的脫離危險的女子。
「醫生說只要甦醒,姨就算挺過這一劫了。」
「吉人自有天相。」
宋洛神的話,讓宮徴羽都忍不住笑了笑,只是笑容有點蒼白無力。
她哪裡算什麼吉人。
要是她真就這麼一睡不醒,恐怕無數人都會拍手稱快直呼罪有應得吧。
「我昏迷的時候,朦朧中感覺有人伸手拉了我一把,我才醒了過來……」
宮徵羽緩聲道,以她的情況,現在自然是沒辦法吃東西的,甚至連粥都沒法喝。
宋洛神臉色一凝,下意識朝身邊的男人看去。
莫非姨不是靠自己的意志醒過來的?
「別看我,不關我的事。」
某人立即道。
「是你幫了姨?」
宋洛神問道。
宮徵羽的目光也落在了守在她床邊幾天幾夜的男人臉上。
就像醫學上所陳述的那樣,當一個人瀕臨死亡或者重傷昏迷時,他雖然無法對外界的刺激作出反應,但不代表他無法感知外界的事物。
就好比很多醫生都會建議植物人家屬經常和患者說話就是這個道理。
之前她雖然命懸一線,置身於無邊的黑暗中,但她分明記得確實有人拉了她一把,就想一道光,照亮黑暗,給她指引了方向,將她從鬼門關拽了回來。
這個病房內至始至終只有這個男人一直守著她,除他之外,還能有誰?
面對兩女的目光,正在喝豆漿的某人不禁只能把手裡的杯子放下,苦笑一聲。
「真的不是我。」
雖然沒有其他目擊者,他完全可以把這個功勞攬在自己身上,可是顯然,以某同志的思想覺悟水平,他還幹不成如此卑劣的事情。
「其實,姨之所以能夠及時醒過來,化險為夷,確實是有第三方面的原因。」
「你什麼意思?」
宋洛神不禁皺了皺眉。
以誠為本的某人看了她一眼,坦然道:「昨晚,有一個女人從天而降,踏月而來,說她能夠救姨,結果她也確實證明了她沒有說謊。」
李浮圖抬手,朝窗台的方向指了指,一五一十道。
「她昨晚就站在那個位置,臉上蒙著面紗,並且一頭白色長髮。」
宋洛神和宮徵羽都朝他所指的方向瞧去。
「從天而降,踏月而來?」
宋洛神收回目光。
「你是這幾天累壞了神志不清,還是在這裡跟我說神話故事呢?」
她盯著李浮圖,眼神認真問道。
李浮圖啞口無言,繼而嘆了口氣,言辭誠懇。
「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怎麼不說你看到了王母娘娘或者觀世音菩薩呢?噢,對了,或許是嫦娥下凡了也有可能。」
某人無言以對。
「這個,是你給我取下來的嗎?」
宮徵羽突然開口,從床頭邊拿起了一根不起眼的紅線。
或許是戴的時間太久的原因,這根紅線,已經開始有些褪色。
無論李浮圖還是宋洛神都知道,這根看上去年代久遠的紅線原本是纏繞在宮徵羽的手腕上的。
只一眼,李浮圖就猜到這根紅線多半是昨晚那位白髮女子取下的,畢竟之前他還看到這根線戴在宮徵羽的手腕上,他雖然有心坦誠,可如果此時真的實話實說,恐怕又會被誤會他是在『妖言惑眾』。
無奈之下,他只能點頭「嗯」了一聲,背下了這個『恩德』,或者說是『黑鍋,』
宮徵羽不言不語,將那根線緩緩的攥在手心。
這根紅線。
是她年幼時,師姐親自給她繫上。
當時的溫聲軟語,還餘音在耳。
「徴羽,這可是我找師叔專門求來的,一根紅線牽姻緣。繫上了,可就不能輕易再取下,等你日後遇到了有緣人,自然就會解開了。」
有緣人。
曾經浦江邊豪情一躍的畫面重新在眼前浮現。
宮徵羽定定的注視著床邊的男子,嘴角牽扯,似笑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