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這個酒店房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南方第一大少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門口已經有四位男子靜靜等候,胸口上鳳凰圖騰栩栩如生。
「少爺。」
下了一個驚人決定的秦雲軒輕聲道:「看住她,無論如何,不能讓她離開這個酒店半步。」
「如果,她要硬闖呢?」
一鳳凰成員沉聲問了一句。
畢竟這扇門裡面的女子身份如何崢嶸,他們知之甚詳。
「我說的是,不能讓她離開這個酒店半步。」
秦雲軒朝之看去,面無表情重複了一句,最後,還補充道。
「不計一切代價。」
鳳凰所屬神色一凜,齊聲道:「屬下明白。」
……
「宋洛神來杭城了。」
千島湖畔。
一對兄弟在夜色下緩緩散著步。
「她一下飛機,就約見了雷震,估計是想通過雷震尋找他的下落。」
站在這個南方頂峰的秦氏家主朝遙遙可見的一棟別墅望了眼。
那裡,正是雷震的住所所在。
「她是忙中出錯,還是不介意將雷震這張牌暴露在我們眼前?」
秦破虜回應道:「以那個女子的聰慧,多半是故意為之。」
秦破城淡淡一笑。
「好一手以退為進啊,她主動攤牌,若是我們剷除這個雷震子,但反而顯得我們秦氏小肚雞腸沒有度量了。」
秦破虜點頭。
「她主動暴露雷震,也是在向我們主動坦示她對我們秦氏再無敵意。」
秦破城不置可否,轉身,望著夜色下波光粼粼的千島湖,輕笑道:「很多人說,江湖在日益的老去,可是我覺得,只不過是我們老了而已。我們這代人雖然日落西山,可是江湖卻只會流淌不息,並且越加壯闊。」
秦破虜站在大哥身邊,以一如既往的守護姿態一同望著湖面,一向不苟言笑的臉上,同樣浮現著輕緩的弧度。
「大哥,獨孤求敗的感覺我曾經體會過,江湖還是熱鬧些好,否則,羽衣會很寂寞的。」
秦破城笑容溫和,抬起手,拍了拍三弟的肩膀。
「可惜了,宋家那女娃,選擇的道路讓我也沒有想到,註定做不了羽衣的對手。」
秦破虜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當宋氏大小姐退出宋氏集團棄商從政的消息傳出,不僅僅宋氏內部,哪怕整個南方北方,都是一片譁然。
誰也無法理解她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雲軒今晚去找她了?」
秦破城移開話題,轉而問道。
秦破虜點了點頭。
雖然沒有向他們匯報過,可是秦雲軒為什麼會私自去見蒞臨杭城的那位宋氏的天之驕女,其原因他們一清二楚。
「你覺得雲軒可以攔住她嗎?」
秦破城淡淡道:「畢竟她的師父,可是賀九州。」
秦破虜沒有作多久考慮,很快回應道:「問題不大,雖然她師從人皇,可畢竟和羽衣不同,宋洛神之前的精力,都投注在商業以及宋氏家族事務上,不可能有多少餘力去鑽研武道,賀九州也不可能強迫她,畢竟作為宋氏繼承人,動用武力的機會不大,只要具備基本的自保能力就已經足夠。而雲軒底子不錯,雖然過去頑劣了些,但是這一兩年來,性子收斂了不少,特別是最近的近半年內,跟著羽衣一起走南闖北的歷練,身手有了長足的進步。」
如果換作其他人,或許還存在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可能,可對於秦破虜的話,秦破城自然不可能產生任何懷疑。
「今日不同往日,她現在身份比過去更加敏感,控制住她沒有太大問題,但時間不適合拖太久。」
此言,已經足夠透露出秦破城勢在必行的決心。
秦破虜也沒有再進行多餘的勸說。
「我明白,我和二哥會抓緊時間進行安排的。」
秦破城點了點頭,扭頭望著年少時鋒芒曾一度蓋過自己的三弟。
「現在羽衣都要成家了,你就真不打算再找個伴?」
他笑問道,但眼神卻透著感慨。
他這個三弟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執著。
誰能想像,當年叱吒南方無人能敵的秦三爺,竟然倒在一個情字上,大半輩子都沒能走出來?
「破虜,感情的事,強求不來,你何必畫地為牢。青絲已經走了這麼多年了,你也是時候該放下了。」
這些話,別人不可能說,也不敢說,唯有他這個當大哥的有資格說出口。
歲月無情,再如何滂湃豪邁氣吞萬里如虎的英雄豪傑,都不可能抵過時間的侵蝕,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就像只不過一轉眼間,他們兄弟都已經年過半百,這時候如果再不說,難不成真等百年之後到了下面,被父母指著鼻子罵他這個當大哥的自私自利妄為兄長?
「大哥,這件事,我不想再提。」
秦破虜平靜道,望著輕輕泛著微瀾的湖面,神色無悲無喜。
秦破城並沒有就此打住。
「破虜,你為秦氏貢獻了自己的一生,秦氏能有今日,你居功至偉,功勞甚至在我之上。於私,你是我的三弟,於公,你是我們秦家的功臣。你覺得我如何有顏面眼睜睜的看著你孤獨終老?」
這些話,不僅是他個人的想法,二弟秦破軍,甚至妻子都跟他提過很多次,他一直想說,可是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
「孤獨?」
秦破虜笑了笑,輕聲道:「大哥,你覺得我孤獨嗎?」
秦破城皺了皺眉。
他的三弟雖然身份顯赫,可是向來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哪怕安排給他的別墅,也一直都是空蕩蕩的一個人,甚至一個保姆都沒有。
這樣如果都不算,那怎樣才可謂孤獨?
「大哥,雖然在你們眼裡,她很早很早就死了,可是在我心中,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秦破虜緩聲道。
眼前,仿佛又出現了很多很多前,心高氣傲的他上山挑戰,結果卻在山腰在那片紅葉林中與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偶遇的畫面。
對方身穿長裙,長發如瀑,手拉著小女孩的手,詫異回眸。
他緩緩一笑。
對方也沖他展顏,那頭青絲,慢慢化雪,只有耳邊那朵花,依舊鮮艷。
他不驚不亂,眼神溫柔。
白髮戴花君莫笑。
歲月從不敗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