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劍宗頂峰之上,殿堂之中,地室之內。
丁道明領著林亦一路往下,周圍的長明燈,燭光閃爍,飄忽孤冷。
「這是祖師爺當年所留地室,地室的機關一直從未開啟過,祖師爺曾留下遺言,若是遇到能夠開啟囚劍之陣的人,方可來此地稟報尋他。」
丁道明聲音有些微的顫抖,劇烈的疼痛感已經是讓他有些吃不消。
「其實我也沒想到,祖師爺竟然能夠活到今天……」
丁道明張了張口,一臉苦澀。
若是早知道就連那祖師爺都不是林九玄的對手,他哪裡還會多此一舉,現在倒好,非但是那祖師爺徹底歸西,上了黃泉路,整個劍宗更是招惹上了林九玄這麼一尊神人。
「嗯。」
林亦輕嗯一聲,他朝里走去,步伐緩慢,再往前的位置,就是一個小小的單獨石室。
「祖師爺,生前就是在此地待了好些年,我來的時候,他是以跪著的姿態在裡面的,他就跪在那石像的前面……」
丁道明語氣之中,多有怪異。
旁邊冷風陣陣,吹在他身上,更有涼意。
「石像……」
林亦微微皺眉,喃喃自語。
「距我劍宗祖師爺所留生平自傳內記載,這石像上所刻女子,乃是天外之人,也是她親自傳授給祖師爺以劍術劍法,教他修行,這才得以創建江南劍宗。」
丁道明小聲解釋,可謂知無不言,他就怕眼前林九玄對他的話不感興趣。
聽著丁道明的話語,看著孤冷的燭火,林亦踏入了那石室之內。
入眼處,有一道道相互縱橫的鐵索鐵鏈,其中半截還留有殘存的血污皮肉,看上去應該就是那黑袍人藉此單吊一口氣所用的穿過琵琶骨的鐵索。
而那邊……
林亦微微仰起頭來,視線直勾勾的看著石室之內的那尊女子石像。
石像石雕堪稱工藝絕倫,整體線條以及細節方面更是惟妙惟肖,活靈活現。
當林亦視線再往上去,想要看清石像的臉的時候,卻是發現難以看的真切。
林亦輕輕抬手,指尖之處,一條小小的火蟒游移而出,它滿身帶著熾熱的火,在整個石室內來回逡巡。
火蟒上身龐大的威壓讓丁道明滿臉慘白,渾身顫抖的厲害,而隨著火蟒一出現,整個石室被照的通明。
光線環繞在石像跟前,當林亦看去時刻,卻是神情一愣。
「這……怎麼會這樣,不可能啊!」
一直注意著身旁林亦的丁道明,覺察到林亦神情的變化,登時心底一突,他轉眼看去,望著那尊石像,頓時面色更顯煞白。
「這就是你們宗內的石像?」
林亦幽幽一嘆。
「不……不是這樣的,不可能是這樣的,我剛剛來這裡的時候,這個石像還是一個女人的模樣,這個時候,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的臉,她的臉消失了!」
丁道明噗通一聲跪伏在地面之上,渾身顫抖,語氣惶恐不安,眼神更像是見了鬼一樣。
「女人的模樣嗎。」
林亦走上前去,站在石像跟前,探出手來,手掌輕輕撫摸過那石像光潔平滑的面龐。
只是此番面龐上面,毫無五官特徵,入手處,有的只是森冷,寂寥,以及在此不知道駐足了多少年的安靜平淡。
「也許吧。」
林亦想起那黑袍人最後的瘋狂話語,想來,或許他在離開此處的時候,特意將這尊石像的面容徹底削平,為的就是防止林亦見到她?
「她,是不是你呢。」
「師傅。」
林亦喃喃自語,在那尊石像跟前佇立良久,終於是再沒有能夠得到答案。
要是這一尊石像真的是趙琉璃的話,那麼就說明百餘年前的她就曾來到過地球?
只是在仙武大陸之上,林亦似乎並沒有聽說過關於地球的任何消息,這兩個世界更像是徹底分割開來的兩個時空。
「不論如何,等我找到回去的路。」
林亦呼出一口濁氣,腦袋裡面混亂的記憶太多,各種線索更是有些煩擾,林亦索性將次拋諸於腦後。
他拿出那半截斷刃,將斷刃輕輕放於石像跟前。
「走吧。」
林亦轉身,背著雙手,朝外而去。
丁道明哪裡敢有所遲疑,在這裡多待一分鐘,他都感覺冷的厲害,那是從裡到外骨子裡面的寒意,幽冷無比。
他跟著離開到了江南劍宗峰頂的殿堂之內,關了機關,齒輪咬合的聲音響起,地室的大門緩緩塵封,直到徹底關閉,隱藏了那條通往地底的道路。
「你且過來。」
殿堂內,林亦走到上座坐下,對著丁道明開了口。
丁道明沒敢有什麼遲疑,逕自走到林亦跟前,躬著身子,滿臉虛弱,勉力一笑:「請問還有什麼吩咐?」
「只要您能夠放過我江南劍宗宗門上下百餘位弟子的性命,哪怕是拿我的命給您出出氣,那也是可以的。」
他眼神灰敗,毫無任何反抗的念頭,唯有說到這般話語時刻,眼底才有些許的動容姿態:「江南劍宗門下劍師以及各路青年弟子,他們本無過錯。」
「那封戰帖,也是我親自所寫,這一切的過錯,都在於我,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只要您能夠答應下來,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丁道明看著林亦。
說完話後,卻是見到跟前的林九玄朝著他伸出手來。
他本以為是取他性命,但是饒是如此,丁道明渾身一抖之後,直接閉上了眼睛,坐等死亡的來臨,沒有半點抗拒。
不曾想,下一秒,他就感覺到了一股股暖流從林九玄的手掌之中,傳入他的體內。
那股暖像是末日冬季的第一縷春風,所過之處,讓他渾身舒暢,更是連帶著疼痛與虛弱,都少了不少。
「您這是?」
丁道明回過神來,臉色一驚,趕忙睜開眼睛,看向跟前的林亦。
「殺你無用,今日之後,你依然是劍宗宗主,但是日後劍宗為我所用。」
「我要你們在此守候地底那尊石像,若有半點閃失,決不輕饒。」
林亦面色淡漠,看了他一眼:「這話,你可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