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0章 榮耀且孤單

  身後位置。

  兩個人。

  他們臉上譏諷和冷冷的笑意被徹底定格。

  兩人的神情甚至於都沒來得及變化。

  但是此刻,二人已經徹底失去了生息。

  死於那一抹入眼的塵埃。

  乾乾脆脆,乃至於這兩個人的眼神中,都看不到任何的駭然和恐懼。

  因為來不及。

  更是因為,他們或許連他們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現在還剩你一人。」

  少年淡漠的話語聲落入男人的耳畔。

  他如墜冰窖,渾身冰涼,就連血管裡面似乎都感覺不到半點溫度。

  他手中拿著長棍,身上的勁氣屏障絲毫沒有半點鬆懈的跡象。

  聽到少年的話,他轉過頭,看著面前那張平靜而淡漠的臉,咽了口唾沫:「那個……這個……」

  他說了兩句話,見著林亦正看著他,連忙將手中的長棍丟在了地上。

  「開門引路。」

  林亦出口四字。

  坐在一旁的雲稚,從始至終都沒吭聲。

  她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林亦的身上,望著那個少年不算偉岸,但是給人以極大安全感的身影。

  也沒有阻止林亦的打算。

  「這個……我辦不到啊。」

  那個男人聽著林亦的話,哭喪著臉:「馬家的大門,只在特定的時候才會打開。」

  「我也是只有在那個時候才能進去,所以您要進去的話,只能等著啊。」

  男人一邊說話,餘光一邊看向那邊的雲稚。

  「我們這是有眼無珠,不知道閣下修為如此高深,之前有得罪的地方,還望恕罪!」

  男人言辭懇切,腿腳打顫,腳底輕輕朝著雲稚的方向挪了一小步的距離。

  「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求您饒我一命!」

  男人叫喊著,他雖然自詡在馬家看門人中,算是實力不俗,但是對上眼前這個少年,卻是絲毫沒有能贏的把握。

  之前那抹塵埃,著實是讓他心膽俱寒。

  「想活命?」

  林亦饒有趣味的看著他:「你現在就走,我可饒你。」

  「多謝,多謝!」

  男人面色一喜,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朝著林亦猛地幾個鞠躬:「多謝大哥不殺之恩!我一定銘記於心!」

  「多謝……多謝!」

  他一邊說著謝謝,趁著林亦打算轉身的時候,猛然間,面色一狠,腳底凝聚著的勁氣陡然爆發,連帶著他的身子瞬間獲得了極快的速度。

  他像是破空而去的箭矢,直勾勾的朝著那邊的雲稚方向,激盪而去。

  「等我擒拿了她,把她的命拿捏在手中,我就不信你還敢對我動手!」

  男人面色瘋狂,眼神尤為熱切,盯著雲稚的眼神,更像是盯著什麼稀世珍寶一般:「你們幹掉了兩個馬家守門人,本就是大錯特錯!」

  「若是被我擒住,到時候獻給馬家,那可是天大的功績!」

  「如此一來,倒也不枉費那兩個死掉的倒霉鬼的命!」

  他哈哈一笑,身姿如閃電般略過。

  金剛境強者,所有的勁氣凝聚於腳底,陡然爆發出來的速度,給了男人充足的自信。

  他根本不相信,不相信那邊的那個少年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所反應。

  他探出手,直接捏向雲稚的脖子。

  然而男人此刻卻是發現,坐在那裡的女人,明明已經被他勁氣所籠罩,那抹殺機更是將她徹底禁錮。

  但是她一臉的平靜,甚至於視線都不曾挪移到他的身上,只是依然如故的望著那邊的少年。

  「這是已經有了被擒拿的覺悟,還是沒把我放在眼中?」

  男人心底一突,然而一切沒有了退路。

  他甚至於都沒時間去思考和做出判斷。

  「這就是你的求生欲?」

  手還沒能拿捏到雲稚的脖子。

  少年帶著稍許戲謔的聲音,卻是清清楚楚的落入了他的耳中。

  這聲音來的突然,比他的速度更快。

  「怎麼可能!」

  男人忽然發現,坐在那裡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稍稍挪動了一下視線。

  隨著她視線改變的,是男人跟前出現的少年。

  原本應該被他拉在一旁,來不及反應的少年,此刻平靜的站在他與她之間的位置上,將兩人徹底阻隔。

  「你怎麼可能這麼快!」

  男人一聲驚呼。

  隨後聲音戛然而止。

  林亦甚至於都沒動手,身旁席捲而去的勁氣,已然徹底將眼前的男人瞬間剿滅。

  風吹過。

  像是什麼都沒出現過一般的樣子。

  「不躲?」

  林亦瞥了眼此刻還坐在那裡的雲稚。

  這女人剛剛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沉穩淡定,讓林亦有些刮目相看。

  「沒反應過來。」

  雲稚猶豫了一下,如實開口:「他動的太快,而我在發呆。」

  「所以沒反應過來。」

  原本還以為會聽到雲稚說出譬如有你在,我相信不會有事兒這樣的話的林亦也不由得怔了怔。

  「另外,看在我媽和你的媽媽認識的份上,我想你也不會讓我出事。」

  雲稚隨後補充。

  這話說的有點道理。

  林亦也曾想過,等有空了的時候,要不讓雲稚的老媽親自前去白楠給鄭嘉雲道個歉。

  雖然這種想法聽上去蠻幼稚,而且也不過就是很小的事情,但是凡人一生的生活,也不過就是由各種小小的平凡事情所組成。

  柴米油鹽醬醋茶。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大抵如此。

  林亦更想的是讓鄭嘉雲多出幾口氣,最好是能把那些年受過的氣全都出出去。

  至於那個當初拋下鄭嘉雲和林亦的林家男人,林亦心中自有打算。

  「你想的倒也沒想錯。」

  林亦點頭,在雲稚身旁坐下,閉目養神。

  沒有過多解釋。

  「像你這樣的人,很孤獨吧。」

  雲稚忽然開口:「人生孤獨是常態,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理解你所做的一切。」

  「世界不公平,有些人生下來就擁有一切,另一些人一無所有,所以需要奔跑,努力,奮鬥,為自己和未來去戰鬥。」

  「路上遍體鱗傷,不斷成熟,所謂的成熟,大概就是讓少年的熱血沉寂,變得冷漠與麻木,失去痛覺,最後可以獨自無畏的面對來自於整個世界的刀。」

  「而你,林亦,你曾經也是一無所有的吧。」

  「不管現在的你,這個海州林大師的稱號有多麼的萬眾矚目,但是我能感覺到,你想要把握命運的心,也能感覺到你身上的孤獨感。」

  「無人理解,強大且溫柔,榮耀卻孤單。」

  「有時候,挺像個倔強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