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楚傑正在和老劉頭談起前些年學校裡面一個女老師和學生談起了戀愛的事情,那個女老師還是他的得意門生,當初遮遮掩掩的,最後等她學生畢了業,兩人還是乾脆利落的扯了結婚證。
這事兒在顧楚傑看來有些感慨,時不時拿出來說,言語間也聽不出來個悲喜,只是有些羨慕那些尚處於年輕時代的人。
正說著話,顧楚傑餘光見著那邊款款而來的三個人,本來滿是笑意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衝著那邊瞅著看著,眼皮子耷拉著,一副厭惡和警惕的模樣。
「這是什麼風啊,一下子刮來三個熟人,長輩不怎麼樣,晚輩也沒個素質,家庭教育裡面,還真算得上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了?」
顧楚傑聲音有些憤懣,之前他對孟遙遙是太多偏見的,總歸是存著幾分老一輩恩怨不能牽扯到小一輩身上的想法。
但是在老劉頭來了之後,孟遙遙幾次三番牙尖嘴利的話語,讓顧楚傑對她充滿厭惡,總歸是不喜的。
「你嘴巴放乾淨點!一個教授而已,離開了數學領域,你以為你還能有什麼用!」
孟遙遙聞言俏臉一橫,衝著顧楚傑喊出了聲兒:「還說我上樑不正下樑歪,你怎麼不說你為老不尊,還專門找人來膈應我姑的事情了?」
這話把顧楚傑氣得夠嗆,只是孟遙遙是古院長的學生,他顧楚傑也沒法卡她學科的不及格。
「遙遙!」
孟秀香厲喝一聲,孟遙遙撇撇嘴,偃旗息鼓,哼了一聲。
「老顧別見怪,這孩子從小到大被我寵壞了,以後回去,我肯定會好好的教育她。」
孟秀香輕聲細語的說著,微微躬了躬身,算是賠禮道歉,隨後又轉眼看向那邊坐著,面色複雜的老劉頭。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老劉頭就當著她的面說過,這一次數模競賽和她沒關係,可是現在,再一次看到孟秀香站在跟前,哪怕時隔許多年,曾經心愛的姑娘容顏微有老去,可老劉頭心底兒還是閃過一抹酸澀。
「老劉,這一次我來,主要是來給你道個歉的。」
孟秀香斟酌著語氣:「當年是我不懂事,如果我不去招惹你的話,你現在應該也是學術界有名的教授,是我的錯,對不起。」
她說完話,深深一鞠。
旁邊的孟遙遙面色滿是不滿,見狀更是急得不行,可也不敢再說些什麼。
古院長站在一邊,從始至終沒吭聲。
顧楚傑有些意外的看著孟秀香,一下子鬧不明白,畢竟眼前孟秀香現如今的地位,壓根就沒必要和他們兩個糟老頭低頭。
尚家家大業大,也遠不是顧楚傑和老劉頭能夠撼動的,哪怕是被地面諸多不滿,可也真的是沒有辦法。
「你……你不用這麼說,事情都過去了那麼多年,況且當年……當年我也有錯。」
老劉頭懵了一下,遲疑了許久,才搖搖頭:「誰讓那時候你好看呢,真說起來,我不該自不量力的。」
這話說的清淺,老劉頭當初螳臂當車,試圖從尚越山的手底下搶女人,這事情在那個時候,本身就產生了極大的轟動效應。
可熱鬧落幕之後,大多數人都得到了自己好的歸宿,孟秀香成為了有名的女人,她和尚越山在事情結束之後結的婚,婚禮效應不錯,更是吸引來了無數人的祝福。
外界傳聞中,尚越山和孟秀香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男有才有貌家底豐厚,女漂亮裊娜背景不差,門當戶對。
而老劉頭這個失敗者,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被釘上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破鯉魚妄圖登龍門的心機男的稱號。
好在結局是旁人眼中的皆大歡喜,心機鳳凰男被霸道總裁硬生生的克出燕京,敗走他鄉。
這一去就是幾十年。
「如果你是來道歉的,那麼這個道歉,我替老劉收下來,你們可以走了!」
顧楚傑哼了一聲,心中氣不平,擺了擺手。
「再過幾天,是我的生日。」
孟秀香站直了身子,站在老劉頭跟前的位置,她身上的那件青色長裙,細看過去,其實是有些舊的,哪怕細心保存,但是裙面上一層層歲月留下來的黃漬依然有些顯眼,款式方面也不像當年的裙擺那般亮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還打算讓老劉給你慶生呢?」
顧楚傑聞言臉色一變,氣的站了起來,指著手:「你身上那件裙子可是當初老劉一個月裡面每餐只吃一個饅頭省下來的錢給你買的,怎麼,你這位尚家夫人,還缺老劉這麼一個小地方老師的工資給你買禮物啊?」
「你能不能要點臉了?」
顧楚傑氣的不行,剛剛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炸了。
「你!」
孟遙遙臉色一變,往前一步,還沒開口就被孟秀香給拉住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孟秀香搖頭:「這些年,我和越山也很多次談起當年的事情,實際上對當初的事情,還是抱有很多的歉意。」
「你也知道,越山想要掌管尚家,到今天為止也沒真正的當上尚家的家主,但是他活在人前的模樣,其實也是身不由己。」
「他其實也是抱著極大歉疚的,尤其是人上了年紀,就不免想起從前的事情。」
說到這裡,孟秀香面露幾分哀傷,語調中也透著一股子柔弱和無奈,眼眶微紅,看的老劉頭心頭的滋味很是有些不好受。
「過幾天,我生日,想請你一起吃個飯。」
「我這一次來,越山也是知道的,他讓我代他也向你道個歉。」
「只是他今天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沒法親自前來,等之後見了面,越山會再向你道個歉,為了這麼多年你受的委屈,也為了我們這麼多年,無法平靜的良心。」
孟秀香拿出一份請柬,走上前幾步,輕輕緩緩的放在了老劉頭的手中。
「來與不來,看你自己了。」
「劉哥哥。」
孟秀香最後低聲開了一句口。
劉哥哥。
這三個字聽的老劉頭好似瞬間回到了大學時光里。
一直到孟秀香幾人離開,老劉頭手裡還攥著那個請柬,顧楚傑張了張口,本想讓他扔了,可想到老友這麼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又氣惱了起來。
「他敢請,咱們就敢去!」
「待會兒讓我媳婦帶你去買幾件衣服,不要怕了他!他要是真敢做什麼,我替你跟他拼了!」
顧楚傑喊了出來,聲音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