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姓?」
魏文輝開口,聲音徐徐,不急不緩,一雙眼睛落在林亦的身上,漆黑的眼眸中帶著幾分深沉。
「林。」
「常聽別人說,琳嫣總是記掛著你,但是一直沒能有機會見到。」
魏文輝點點頭:「你是在曲杭,不在燕京,曲杭雖然好,人傑地靈,但是對比燕京,還差了點味道。」
「我是土生土長的燕京人,祖上最開始沿街叫賣靠著街頭雜耍謀的生,後來祖爺爺輩攢錢經商,一來二去,在上個世紀末雖然沒攢到什麼錢,但是燕京內,還是留著兩個四合院的。」
魏文輝一邊說著話,一邊倒著酒。
燕京裡面最值錢的不是三層別墅,也不是一家流水上億的公司,而是地地道道的四合院建築。
魏文輝說者輕鬆,但是聽著更有意。
現如今一套正統四合院的價格何止上億?
那可都是古董一般的寶貝,價值不可沽倆。
此番聽著魏文輝說起這個事情,數學系的其他人都是一副愣愣的神情。
他們認識魏文輝也是有一段不短的時間,可也從未聽他說起過這般事情。
孫潔懵在原地,趙昕好奇睜眼,就連一直嚷嚷著要找帥哥的娜娜此刻也是瞬間將視線落在了魏文輝的身上。
「一套四合院,一個億能拿得下來不?」
孫潔好奇問著,問話的時候,視線不著痕跡的瞪了眼坐在那邊的郭峰。
在此之前,郭峰可沒和她說過魏文輝的身世背景,她本以為魏文輝只是一個品學兼優,前程遠大的好學生,拉出來和陳琳嫣日思夜想的曲杭男來個殊死搏鬥。
孫潔存著的心思,一方面是看看那個曲杭小子的涵養和人品,另一方面也是有著希望陳琳嫣可以能夠更加清楚地認識一下二者之間的差距和差別,以便做出更好地選擇。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魏文輝突然從品學兼優前途遠大的好學生,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神神秘秘身價上億的富二代。
而且這個富二代低調的令人髮指,從衣裝穿著上面,更是看不出來半點張狂的影子,與皇城腳下生長起來的跋扈二代們,有著本質的不同。
力量對比懸殊。
孫潔也有些後了悔。
錢在她的眼中,固然是好東西。
但是愛情和幸福之間的抉擇,卻往往也會因為錢的存在,被本末倒置。
「小一點的四合院確實是一個多億,但是魏哥口中的兩套四合院可不是一般的一進一出的四合院。」
郭峰笑了笑,沒去理會孫潔有些惱怒的眼神,繼續悠悠開口:「那個院子我去過,一套是兩進兩出,一套是三進三出,就在故宮旁邊的胡同里。」
「早些年那個院子內一棵長了一百年的老榕樹被人拉出去拍賣,賣了兩千一百萬。」
他聲音淡淡,說到數字的時候,語氣尤顯得有些熱切,更是忍不住的帶著幾分倨傲。
「一顆榕樹,賣出去兩千一百萬?」
「百年榕樹不可能這個價吧!」
「那可不一定,根植在故宮底下的老榕樹,那可就是文物了,值這個價也不稀奇。」
「這麼說,那兩個四合院的價值,恐怕在十個億左右?」
燕京大學數學系的一眾人紛紛咋舌,滿臉震撼,一個個悉數衝著坐在那裡的魏文輝看了過去。
這比一般的二代可是要來的有牌面的多了。
更何況,像是這種老式的四合院,只要擺在那裡不去動它,以後的價值只會越來越高。
「價格不算高,但也還行。」
一杯啤酒下肚,魏文輝聲音淡淡,看向林亦的視線,多了幾分鋒芒:「說這些不是為了打擊你,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希望你能夠明白。」
「能夠被琳嫣看上,又記掛了那麼久的男人,我猜也不可能是太過平凡的人。」
「但是燕京這個地兒,從不缺少天才和怪才,可是任憑你有通天的天賦,在高企的房價面前也會脆弱不堪。」
魏文輝聲音依然安靜,似是聽不出多少的悲喜意思。
他眸光清亮,語氣深沉,保持著一貫內斂的姿態。
哪怕是剛剛他在說出他身價背景的時候,言談舉止間也沒給人半點張狂不羈的感覺。
反倒像是在談著與己無關的事件,絲毫沒有給人帶來半點的反感。
「你說這些幹什麼?」
陳琳嫣坐在林亦的身旁,聽到魏文輝的話,神色一變,語氣越發嚴肅了起來:「魏學長,你家有幾套什麼樣的房子是你的事情,我沒興趣知道。」
「如果你只是單純來炫富的話,也請不要看著我這邊,你的房子你的錢都是你的東西,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陳琳嫣面色肅穆,隱忍著的火氣到達了爆發的邊緣。
魏文輝沒說話,搖搖頭,繼續看著林亦:「沒必要讓一個女生在這個時候替你擋刀。」
「我沒炫富的意思,只是闡述事實,事實就是我有家底,可以讓琳嫣在燕京城內生活的優雅富足,體面輕鬆。」
「那麼你呢,林同學。」
「你,是富二代?」
魏文輝徵詢著問起。
林亦拿起桌子上的一罐啤酒,拉開拉環,搖了搖頭,姿態不慌不忙。
「官\_二代?」
魏文輝再問。
周圍的人已經不說話了。
郭峰的臉上顯露出稍許勝利者的笑容來,他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和旁邊的同學輕輕碰了一下酒杯,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其他人悉數看著坐在那裡的林亦,視野之下,更多的是等待。
卡座內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舞台上唱歌的女孩兒這個時候調了一下話筒和吉他的位置,清了清嗓子,從《斑馬斑馬》這首歌換了個語調,開始唱起了趙雷的《南方姑娘》。
語調依然悠揚,聲音更多低沉和沙啞。
旁邊更多人也是覺察到了這邊卡座位置不一般的氣氛。
林亦再次搖頭。
魏文輝臉色依然沉靜,郭峰的嘴角已然輕輕上揚。
「就算是下面小地方的二代,到了燕京,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魏文輝語氣溫和,可是這一刻,他身上的鋒芒,終於是逐漸開始顯露了出來:「那麼,你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官\_二代,你覺得。你拿什麼給琳嫣幸福?」
「還是說,要用愛情不能用物質衡量這樣的老套說辭來說話,亦或者是要說你有光明的未來這種說法,將壓力與責任推到以後?
魏文輝眼神凜冽,氣勢如虹,像是蓄謀已久的獵鷹終於展露出了尖銳的爪尖。
他不屑於宣揚富二代的身份,也不屑於宣揚有多少的人脈關係。
只是希望拿出最有效的方法,快刀斬亂麻。
一分錢難倒一分漢,這就是現實。
郭峰等人不說話,視線還是看著林亦。
陳琳嫣一臉著急,可又無計可施。
娜娜歪著頭打量,趙昕一臉沉思。
孫潔看著面目在燈光下忽明忽暗的少年的臉。
突然想著,把剛剛才大學的少年丟到這樣現實的談話中,這樣未免太殘忍。
而林亦喝了一口酒,易拉罐的啤酒瓶擱置在了酒桌上。
瓶底觸碰到桌面發出輕輕脆脆的聲音。
聲音不響,但是足以聚焦起周圍所有人的視線。
他看了眼魏文輝,聲音稀疏平常。
「我贊同你的一部分觀點。」
「這世界很現實,將責任和壓力推到未來是很不明智的選擇。」
林亦話一開口。
旁人一個個已經露出路了勝利者的笑容來。
郭峰給了魏文輝一個加油的眼神,而落在林亦身上的視線,頓時多了分憐憫。
「但是不好意思。」
「我不是富二代。」
「我是富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