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書墨下意識的念出了手機屏幕上面的名字。
聲音一出口，趙銘明和王浩也都向著林亦看了過去。
「要不要，我們迴避一下？」
王浩問了一句。
林亦搖搖頭，沒解釋什麼，接起了電話。
「最近怎麼樣？」
電話那邊，陳琳嫣說話的聲音有些懶散，相比從前，她每次打電話給林亦的時候，語氣中或多或少帶著些許的拘謹，此刻的她的話語，聽上去多了不少的輕鬆與愜意。
「還行。」
林亦回答了兩個字。
談書墨幾人已經豎起了耳朵，閉住呼吸。
他們認真傾聽之下，隱約能夠聽到話筒裡面的聲音。
林亦也沒太多的避諱。
「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
陳琳嫣滿是無奈，有些嗔怪：「你的大學生活是不是特別有趣？有沒有在學校裡面打過架啊。」
「對了，你沒吃虧吧？」
問起這個話的時候，林亦還未開口，陳琳嫣自己就笑了起來。
琢磨著以林亦的那種身手，能夠讓他吃虧的人，大概也是沒有幾個的。
而且在陳琳嫣看來，貌似自從林亦蛻變之後，就好像從未吃過任何的虧了。
「嗯，吃虧的都是別人，大學生活的話，一般般吧。」
林亦呼出一口濁氣。
眼前正好是一對正在操場上散步的情侶走了過去，滿是悠閒。
「沒吃虧就好。」
陳琳嫣嗯了一聲。
電話那頭，林亦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另外幾個女生說話的聲音。
聽上去，貌似是在問著陳琳嫣和誰打電話，外加上一陣陣調笑的聲音。
想來，也都是陳琳嫣的同學或者室友。
「你呢，在燕京大學怎麼樣。」
此刻打著這通電話，加上剛剛談書墨問起的那一席話，讓林亦心間多少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感覺。
一方面，若論說是喜歡的話，上輩子的林亦確確實實應該是喜歡過陳琳嫣的。
當初，林亦從白楠縣縣城走出來，第一次進了明海市這種大城市，在第一眼見到陳琳嫣的時候，就被她身上那種城市裡面姑娘的氣場所震懾。
雖說那個時候，陳琳嫣對林亦，沒有多少的好感。
另一方面，以林亦現如今的心態回看過往，從以前到現在，陳琳嫣對他態度的轉變，或許有極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現在的林亦足夠的優秀。
他優秀到能夠將同齡人徹底碾壓，優秀到足以以一人之力，成就出屬於自己的豪門世家。
像是諸如，如果不是現如今這般情況，陳琳嫣對林亦的態度會如何的問題，林亦很少去思量。
畢竟，世間不存在如果這種假設，除此之外，如果林亦自己是個女生，面對曾經的那個林亦的話，他大概也是不會喜歡上那樣的自己。
膽小，怯懦，自卑，成績又差。
換做今天，林亦再去回想，也只有嘆息。
一種矛盾與複雜的情緒交織而過。
林亦微微搖頭，對這種感覺，自嘲一笑，有些庸人自擾。
「周圍的同學都太過優秀，總覺得自己學習跟不上，哪怕是每天都要泡在圖書管裡面，也總是覺得時間不夠用。」
陳琳嫣小小抱怨：「之前我們宿舍還被另一個宿舍邀請聯誼了，她們去唱了歌，還去逛了鬼屋，我都沒去，為了不拉下學習，只能老老實實的把自己關在宿舍裡面啃書的。」
說起這個時候的時候，陳琳嫣不自覺的加重了幾分語氣。
聽上去像是希望林亦誇讚她努力用功的樣子，除此之外，便就是向林亦強調著她沒有去聯誼的這個事實。
這些穿插在言語談話間的小小心思，陳琳嫣即便再如何的掩飾，卻也依然無法逃過林亦對這些話語中的情緒的感知。
「呂姨要是知道你上了大學還能夠這麼用功，應該會很高興的。」
林亦說了一句。
說完話，彼此間只剩下一陣陣的沉默。
林亦實在稱不上是一個會聊天找話題的主兒，以往都是別人求爺爺告奶奶的來找這位九玄仙尊林九玄，現如今雖然身份地位相比從前低了不少，只是一個海州林大師，亦或者是一個高手林九玄，但是總歸性子還是在那裡擺著。
哪怕是以前面對趙琉璃的時候，即便林亦的內心之中，有再多想說的話，大抵從嘴裡面蹦出來的也沒有幾句。
有些人，天生就不善言辭。
不是沒有情緒，而是習慣了在沉默中堅忍與爆發。
「還行吧，我媽對我學習是沒什麼要求了。」
陳琳嫣嗯了一聲：「你現在在哪呢，在幹嘛？」
「學校操場，坐著。」
林亦老老實實回答。
「哦，那你看看天上。」
陳琳嫣開了口，林亦抬頭，看向天空。
今天天上，烏雲有些多，遮住了月亮，星星更是不見蹤影。
夜空漆黑，深沉，無星可亮。
「抬頭沒有？」
陳琳嫣緊接著問了一句。
「嗯。」
「我現在也在操場上呢，我這裡能夠看到月亮，你那裡，應該也有月亮的吧？」
陳琳嫣嘻嘻一笑：「你看多巧啊，我們正身處於同一片夜空之下，在同一時刻，被同一片月光所籠罩。」
陳琳嫣語氣突然加快。
她一邊笑著一邊說話，貌似平靜的話語間，極力的掩飾著她此刻越發迅捷的心跳聲。
她的內心惴惴不安，像是揣著一隻兔子。
電話那頭的陳琳嫣，仰著腦袋，望著上面，燕京的夜空。
她走在操場上，散著步子，往日裡面，霧霾極重的燕京，今日也不例外。
烏雲重重，看不到半點月光，更別提不知道被多少雲層所遮擋住的那輪月亮。
「是挺巧的。」
林亦沉默片刻，說了四個字。
話音落下時候，林亦又看了眼夜空，隨手一揮。
有勁氣凝結成匹練，破空而去，登臨虛空，捲起一重重狂躁的颶風，在高中之處，將厚重的烏雲，徹底吹散。
這看似輕飄飄的揮手動作，幾乎掏空了林亦體內所有的靈氣。
撥雲見月。
夜空上，烏雲滾滾而去，月光清幽而下，散落人世之間。
幽冷的月光，照拂在林亦那張越發冷峻的臉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