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爭搶著要立功的將領們,閻亡淡淡道:「你們真以為神佛大軍是來送人頭的?」
原本喧囂的指揮室,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閻亡的威望在整個南疆,是除了徐逸之外最高的。
「神佛兩國,能夠在龍陸屹立萬年不倒,你們是不是覺得他們都是傻子?」
「神國帝君白玉京,佛國帝君伽羅,突然要攻打我們,你們想過是什麼原因麼?」
「神佛大軍的統帥,在你們眼中只是酒囊飯袋?」
「屹立萬年的龐然大物,真的是咱們赤野之地憑靠著扼喉關就能阻擋的?」
一連四個問題拋出,閻王的語氣已經變得十分凌厲。
眾人面面相覷,在閻亡視線掃來時,紛紛低頭,不敢與之對視。
「你們有什麼底氣,去小覷兩個一品霸主國?」
砰!
閻亡一巴掌拍下,鐵木桌都被震出如蜘蛛網一般的裂紋。
「在神國佛國身上討了點好處,你們就變得狂妄自大了?」
閻亡怒吼道:「為什麼我王這次不讓龍鳴軍師出征?難道你們還不知道我王的心思?」
死寂一片。
宣天力沉聲問道:「閻統帥,請下令吧,我們該怎麼做?」
他是這次抵禦神國的統帥,在地位上與閻亡是平級,但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主動放低姿態,以閻亡為主。
閻亡問道:「宣統帥,你在神國呆了那麼長時間,對神國想來應該是非常熟悉才對,你為什麼會想主動進攻神國大軍?」
宣天力回答道:「根據天樞秘機的情報顯示,神國一億大軍幾乎都是壯丁新兵,確實有送人頭的嫌疑……」
「獅子搏兔也需盡全力。」
閻亡沉聲道:「神佛大軍距離我們已經不足兩百里,在戰爭真正爆發之前,我們誰也不知道神佛兩國真正的打算,既然你們想出兵,那就出兵吧,王騰,你有什麼意見?」
聽到閻亡喊自己的名字,已經三十多歲的王騰連忙開口道:「統帥,屬下以為,可先化整為零,零散出擊,一來干擾神佛大軍進攻扼喉關的時間,另一方面,也順便儘可能的偵查對方的兵力詳情。」
當年的少年,如今已經是成熟穩重的謀士,經過龍鳴費武等人的悉心栽培,王騰早就踏入謀國境界,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之所以一直不顯山不露水,是因為龍鳴費武光芒太盛的緣故。
「好。」
聽聞王騰覺得可以出兵,閻亡下令道:「影刃軍、水魂軍,化整為零,儘可能干擾敵軍速度,收集情報,不可正面作戰,事不可為立刻撤退。」
「末將聽令!」
是夜。
黑暗籠罩了整個世界。
一道道身影悄然出了扼喉關,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無聲息的遠去。
此時,神國與佛國大軍都還在各自趕路之中。
距離扼喉關,只有百里距離,預計天亮時就能到達。
「啟稟統帥,再往前十里,就徹底進入赤野之地範圍,地形複雜,天色又太暗,赤野之地凶獸無數,為防止赤野之地派遣凶獸主動襲擊,不如天亮再行軍。」
凌晨三點。
神佛大軍距離扼喉關還有六十里。
兩軍謀士同時提出建議,佛國悉達多,神國曲向天,同時下令大軍暫停前進。
急行軍趕路多日,神佛大軍都疲憊不堪,絕大部分戰士確實都是壯丁新兵,早就承受不住,此刻聽聞可以休息,如蒙大赦一般,躺在地上喘氣,連手指頭都不想動彈一分。
唰唰唰……
「什麼聲音?」
剛剛休息下來的神佛大軍中部,士兵們一臉茫然。
噗嗤!
剎那間,一根箭矢穿透了心臟。
緊接著,密密麻麻的箭矢,像是一場雨一般,從天而降。
這些箭矢都是黑色的,與夜色融為一體,重量很輕,但藉助高空與速度落下之後,卻非常鋒利,連普通的盾牌都無法抵擋。
慘叫聲立刻傳出,一陣慌亂。
眨眼間就是上千人的死傷。
「敵襲!警戒!」
「斥候部隊怎麼回事?為什麼敵人偷襲都沒有半點消息?」
「報!斥候部隊已經全軍覆沒!」
「該死!,給我把敵人找出來!一個不留全部幹掉!」
本身已經非常疲憊的神佛大軍,在遭遇襲擊之後,驚恐像是一劑強心針,讓他們暫時忘記了困頓和疲倦,精神抖擻,連忙舉盾持劍,在各級將領的帶領下,到處尋找敵人的蹤跡。
但他們搜遍了方圓三十里範圍,卻只有風聲嗚咽,別說敵人,連個活的都沒有。
一小時之後,因為沒找到敵人,那被驚恐與緊張占據的身軀與意志,重新被睏倦侵襲。
濃濃的疲憊感,來勢洶洶,比之前要強大了太多。
眼皮已經在打架,困意占據腦海,哪怕再有人偷襲,他們也顧不上,哪怕是死,也要先好好睡一覺再說。
就在這個時候,箭雨又來了。
同時到來的,還有一道道鬼魅的身影。
「割喉!鑽心!奪命!勾魂!」
標準的影刃軍四連擊。
鮮血飛濺,生機絕斷。
一擊之後,影刃軍消失無蹤,遠遁而去。
神佛大軍首尾難顧,好不容易跑來支援時,只能看到遍地的屍體,空氣里瀰漫著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南疆影刃軍,水魂軍!」
曲向天面無表情:「傳令,圓鎖連環陣,再有敵軍偷襲,全都給我留下!」
「是!」
佛國大軍那邊,悉達多幾乎跟曲向天一樣,下達了最適合應對偷襲的戰陣命令。
遠處,黑暗裡一座荒山,薛蒼居高臨下看到神國大軍的選擇,眼中閃過一抹殘忍之色。
「準備!」
「放!」
唰唰唰……
偷襲,又來了!
神國大軍中部,一個個負責警戒的精銳士兵目光灼灼看著照亮了天空的一根根火箭。
「舉盾!」
「連環擊!」
「包圍!」
「鎖!」
精銳大軍的反應自然不是壯丁新兵們能夠比的。
隨著命令,他們快速反應,直接快速構建出十里方圓的包圍圈子。
他們相信,只要存在於這個範圍的敵人,將再也無路可逃。
至於火箭,太小兒科了。
盾牌一頂,構建出長方向的鋼鐵城牆。
一枚枚火箭飛來,幾乎都被彈飛或者掉在地上,只有少數倒霉蛋才被火箭從縫隙里穿透,受傷的都少,更別說是戰亡。
一名將領嘴角勾起冷厲的笑意。
只是,還沒等他下令,那笑意,就在火光里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