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好黑!
真提莫的黑!
襁褓里的嬰兒黑得跟碳似的,而且鄒巴巴的,像個小老頭。
閻亡等人興匆匆的跑過來一看,腦海里就出現了一隻手,握住了一顆草。
「這……」
薛蒼狠狠吞了口唾沫:「小別致長得真傢伙……不是,小傢伙長得真別致……」
話音剛落,薛蒼被踹飛出去幾十米,唰的一下就不見了。
小傢伙眼睛是睜著的,跟葡萄似的大眼睛骨碌亂轉,看到徐逸後,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
徐逸嘴角抽了抽。
老實說,如果不是清楚可以感應到這是自己的血脈,甚至有些懷疑是否喜當爹。
不對勁啊。
白衣那麼白,徐逸也不黑,怎麼生出的孩子黑成這樣?
雖然心裡嘀咕,但徐逸依舊還是有些歡喜的。
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哪怕再丑,也是可以接受的。
金戈鐵馬大半輩子,鐵血手段從未手軟過的徐逸,緊張的將雙手在身上王袍擦了擦,這才小心翼翼接過紅葉手中的嬰兒。
「兒子,我是你爸爸。」
徐逸柔聲道:「你的名字叫徐白。」
「哇……」
小傢伙突然就哭了起來。
一群大老爺們抓耳撓腮:「我王,可能他不太喜歡這個名字。」
狼狽的薛蒼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回來:「不如改名叫徐黑……啊!」
薛蒼又飛了。
「紅葉,你先抱著,我去看白衣。」
徐逸將孩子從新遞迴給紅葉,閃身就往王府里衝去。
「我抱抱……」
「我想抱……」
紅葉厲喝道:「滾蛋,一群糙爺們,沒輕沒重的,萬一把小傢伙抱疼了怎麼辦?」
正哇哇哭的小傢伙突然就不哭了,咧嘴就無聲的笑了起來。
王府寢殿。
白衣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
千素等幾女已經將一切收拾乾淨,空氣里還瀰漫著淡淡的幽香。
徐逸坐在床邊,拉著白衣的手,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柔聲道:「白衣,辛苦了。感覺怎麼樣?」
白衣微笑道:「就是有些脫力,我可是神藏境,沒事的。」
「沒事就好,想吃什麼?我親自去做。」
「現在不想吃,孩子呢?我想看看。」
徐逸有些遲疑:「這個……」
白衣立刻緊張起來:「怎麼了?」
「別緊張,小傢伙很正常。」
說著,徐逸傳音道:「紅葉,把孩子抱進來。」
片刻後,紅葉抱著孩子走了進來。
徐逸接過後遞到白衣眼前,白衣滿面笑容的看去,笑容瞬間僵住,忍不住驚呼:「好黑!」
「黑點,也挺好的。」徐逸笑道。
小傢伙的眼睛就直勾勾看著白衣,有些呆呆傻傻的樣子。
「乖乖,你怎麼這麼黑呀?」
白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對於兒子的喜歡,並未減少分毫。
小傢伙無聲的笑。
「還有個壞消息……」
徐逸遲疑著道:「你感受一下。」
白衣愣了愣,伸手按在小傢伙皺巴巴的額頭上。
片刻後,大驚失色。
不感知不知道,一感知,才發現小傢伙的天賦弱到爆,幾乎可以稱之為廢材!
「怎麼會這樣……」
白衣滿臉茫然。
她的天資極高,徐逸的天資更是不弱,可倆人生出來的孩子,卻是完全沒有絲毫天賦,感覺全身都是漏洞,就如同遍布小眼的水桶,多少水裝進去都會漏光。
天生廢材!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因為我被伏擊那次……」
白衣有些焦慮起來。
「應該不是。」
徐逸正色道:「那次之後,你我都感知過,孩子沒問題,而且還吸收了神血、聖魂種、菩提子、血靈天蓮等等絕世珍寶……」
說著,徐逸頓住了,想到一種可能,凝重道:「有可能,是滿招損。」
所謂滿招損,就是太過於圓滿,就成了損害。
也就是過猶不及,物極必反。
神血等絕世珍寶,尋常人吃下一樣都能脫胎換骨,但因為白衣的傷勢,吃得多了,小傢伙在肚子裡的時候,就跟著得到了吸收。
本身神藏境的白衣,孕育的孩子就該是非常優秀的,再加上那些絕世奇珍,就優秀過頭了。
於是,就成了這般模樣。
白衣緊咬著嘴唇不說話,內心裡滿是自責和愧疚。
徐逸輕撫白衣的秀髮,一隻手輕輕在小傢伙的臉上點了點,露出慈父的笑容:「別擔心,以我們的實力,就算是小傢伙一輩子無法修煉,也能讓他活得很自在很瀟灑。」
「可……」
徐逸打斷白衣,安慰道:「往後時間還長,說不定以後會有改變。」
他知道白衣想說什麼。
白衣神藏境,壽命四百年。
徐逸雖然只有超凡境的實力,但修煉修羅決,不出意外,必然能入神藏,也能活四百年。
小傢伙如果不能修煉,哪怕是天才地寶、各種增加壽元的稀世奇珍全都吃上,也活不過兩百年。
白髮人送黑髮人,自古就是人間慘劇,與年齡大小無關。
「對不起……」
即便是有徐逸的安慰,白衣還是很揪心。
慢慢坐起,將孩子抱在懷裡,白衣柔聲道:「兒子,媽媽一定會護你一世無憂……」
襁褓里的小傢伙,睡得香甜。
春去秋來。
這一年,龍陸之上依舊戰火四起。
這一年,赤野之地依舊安寧和平。
小傢伙,半歲了。
他還是挺黑,但身體健康,不怕生,很愛笑。
不過開始認人,白天誰都能抱得住,天一黑,就必須要白衣或者徐逸抱著,其他人怎麼都哄不住,眼淚珠子斷線似的往下掉,哭得很委屈。
小模樣讓人心疼。
徐逸實在是沒辦法昧著良心喊徐白,但大名又不想換,所以就給小傢伙取了個小名。
不知道為什麼,小傢伙似乎很喜歡聽滾字。
無論是誰,一說滾,他就笑,笑得很歡。
於是徐逸跟白衣商量之後,就給小傢伙取小名為『滾滾』。
閻亡等一眾南疆高層,休閒之餘,就喜歡抱徐白,於是一聲聲小滾滾的呼喊,就傳遍了整個赤野之地。
秋去,東來。
天龍歷222年12月2日。
赤野之地下起了雪。
白茫茫一片。
小徐白九個月,已經可以扶著牆邁著小短腿蹣跚學步。
但他的身體狀況,卻慢慢的出現了問題。
體弱,多病,虛弱得厲害。
王府里經常多出一股子草藥的味道。
他時長看著遠方發呆,一個人乖乖坐著,不哭不鬧,依舊葡萄般的大眼睛裡,仿佛帶著疑惑和茫然。
白衣悄悄落淚,濕潤了徐逸的衣襟。
徐逸的內心也很痛苦,但依舊信心十足的安慰道:「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