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鐵副尉……
眾人似笑非笑。
「退朝。」
「帝君萬萬歲……」
文武大臣們紛紛行跪拜禮,起身後紛紛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眼徐逸,這才轉身離開。
唯獨秦惑,還跪在那。
「秦惑,還有事情?」白玉京問道。
「啟稟帝君,臣想跟徐牧天進行生死斗!」秦惑沉聲道。
還沒走出殿門的文武大臣,紛紛停下了腳步。
白玉京淡淡擺手:「此時以後再說。」
「帝君!」
「以後再說。」
白玉京的語氣里多了一些不耐煩。
秦惑緊緊咬牙,滿心的不甘,卻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行了一禮後,起身道:「臣告退。」
滿含恨意的看著徐逸,秦惑無聲的做了個斬的動作,轉身大步離開。
眾大臣有些失望。
本來還以為有一場好戲看。
但帝君似乎對這個徐牧天頗有些照顧的意思。
人都走光了,連老太監都已經退下。
白玉京還坐在帝椅上一動不動。
徐逸站在下方,也沒有動彈。
「怎麼?捨不得走?」
「帝君不是讓我留下麼?」
白玉京打了個哈欠:「本帝什麼時候讓你留下?」
徐逸束手而立,不卑不亢:「告辭。」
白玉京濃密的劍眉挑了挑,開口道:「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的消息?」
徐逸本已經轉身離開,聞言不由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白玉京。
「我母親是祖龍山的人,父親是天龍國已故的國主。」
「是麼?」
白玉京站起身來,虛手一抓。
徐逸的兜里,一卷黃紙憑空飛出,落在了白玉京的手裡。
「帝君什麼意思?」徐逸眼神一凝。
白玉京卻不回答,展開了黃紙,輕聲念道:「正龍神機玄,潛龍可在淵。二十八年故,吾兒當牧天。」
煌煌之聲,滿含威嚴。
「你今年,二十八歲了吧?」
徐逸只是看著白玉京。
「你的母親,為你鋪了一條遍布荊棘的路子,卻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走得下去……」
白玉京似乎有些感慨,仔細看著徐逸那張臉,幽幽道:「當年那位戰神,可是比你強太多太多……」
「帝君什麼意思?」徐逸再度問道。
白玉京笑了笑:「你的母親的方華,曾閃耀整個龍陸,那圈養之地的小小國主,當真能配得上你母親?天龍國……呵,不過是為你準備的棋子。」
徐逸瞳孔收縮起來。
「一生都是棋手,自己的兒子卻成了棋子,想要跳出棋盤繼續當棋手,你的路,還早得很。」白玉京有些懶散的坐了下來,淡漠的聲音里,帶著一縷戲謔。
徐逸深吸一口氣:「請神國帝君明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和白衣該去古朝,卻不知道是誰動了手腳,讓你們倆落在了神國境內,既然如此,本帝就將計就計算了。」
白玉京似乎在自語,又像是在跟徐逸說話。
但說出來的內容,卻是讓徐逸頭皮都不禁發麻。
他和白衣去古朝,不是古朝的拉攏嗎?
怎麼聽白玉京這意思,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你想知道真相?本帝就告訴你真相。」
一抹經天緯地的霸氣,從白玉京身上展露出來。
「換了祖龍山那條該死的龍,會說,你想知道真相,就自己去慢慢尋找,但本帝不屑故弄玄虛,徐牧天,你聽好了。」
徐逸的心臟,狠狠跳動起來。
「你的牧天槍,曾屬於一位絕世的戰神,他的名字、身份、來歷,沒人知曉。」
「二十多年前,龍陸至暗時刻,有佛道爭鋒,有殺戮遍布整個龍陸。那位戰神,與你長得一模一樣,就是隕落在那場驚天之戰。」
白玉京沉聲道:「你無法想像那場戰爭殘酷到什麼地步,如本帝這般實力的強者,隕落三千!超凡境,戰死十萬!佛道兩門俱滅!」
轟隆!
徐逸的腦海里,似乎有驚雷炸開。
兩句詩,憑空從他心中跳躍出來。
道阻十萬殺戮軍,不滅石門當為界!
佛滅三千紅塵客,不老青山常作墓!
這是徐逸在古朝的圈養之地里,曾經禁國境內,那所謂的神山之上,從一座殘破的寺廟,以及殘破的道觀,看到的兩句詩。
「你應該可以猜測得到,那位戰神,才是你的母親。」
白玉京嘆道:「他橫壓了整個龍陸,無人敢捋其鋒芒!本帝也只能仰望!祖龍山的龍君,也臣服在他麾下!」
「那一戰,來得莫名其妙,停得也匪夷所思,似乎從未有過,從未發生。」
「你的母親,為你奪一縷祖龍之氣,把你藏在了圈養之地,本帝不知道她是想讓你此生安穩平靜,還是想借著這潛龍之局,養出一條真龍來,但你該知道的是,祖龍山養你這條龍,絕不是好心好意,而是想等你真龍凝聚時,奪了你的龍氣!」
白玉京低喝道:「你是弱者,是棋子!各方都在虎視眈眈!本帝也有私心,有覬覦,但本帝不屑藏著掖著。」
「你可以選擇成祖龍山的真龍,也可以選擇為古朝做事,亦或者臣服於我神國,乃至西方佛國、還有那弱肉強食,強者為至尊的血屠皇朝,都可以選擇。」
「本帝卻是想知道,你甘願為白衣,捨棄多少?」
徐逸眼神都恍惚起來。
白玉京的一席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雷霆,不斷轟擊在他身上。
無盡的震驚里,又夾雜著無盡的悲憤和恨意。
自己,從出生起,就只是一枚棋子嗎?
一枚讓人虎視眈眈,隨時都想咬上一口的棋子!
還是……
太弱了啊!
當茫然散去,當悲憤和恨意都消隱。
從徐逸的眼中,綻放而出的,是讓白玉京都有些驚訝的不屈之意。
變強!
只有真正變得強大起來,才能夠擺脫棋子的身份!才能夠從弱者,變成強者!
才能讓任何覬覦自己的人,打消念頭!
讓敢於出手的人,斷了爪,斷了牙!
「徐牧天,你告訴本帝,你打算怎麼做?你可以為白衣,為我的女兒,做到什麼地步?」
白玉京猛的大喝。
雷鳴般的聲音震顫在神殿之中。
徐逸身軀在顫抖,卻沒有退後一步。
他承擔了所有的衝擊力量,嘴角已經有鮮血浮現。
但,眼神里,那不屈之意,越發的濃烈,越發的堅定。
白玉京這話,在誅心!
他告訴徐逸身世之謎的真相,是在誅徐逸的心!
想要衝垮徐逸!想要奴役徐逸!
但白玉京失望了。
金戈鐵馬十二載,歷經一次次危機,承受一次次的重大打擊,面對一個個不可抗衡的強大敵人,千錘百鍊而出的一顆心,誅不了!
「謝神國帝君告知真相,徐牧天能為白衣做到什麼地步,是我的事,就不用帝君操心了。」
徐逸轉身就走。
他脊樑挺拔如山,步伐沉穩得地,一步一步邁出時,一道血色龍影浮現在頭頂。
血煞狼煙,再進一層!
那不屈,似乎能掀翻了神殿的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