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古長朔傳送而來,被白衣告知這裡是神國的土地時,徐逸就已經預見了今天。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位五方霸主之一的神國帝君,對他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敵意。
徐逸的內心裡,不禁浮起一抹自嘲。
如今的自己,有什麼資格讓白玉京有敵意?
無論是身份地位或者實力,於他而言,自己都如同螻蟻一般吧?
白衣緊緊拉著徐逸的手。
現在擺在二人眼前的,唯有兩個選擇。
第一,一起生。
第二,一起死。
感受著徐逸掌心的溫度,白衣笑得悽美。
怎麼捨得死呢。
死了就見不到這張線條分明的臉了啊!
死了就再也感受不到那全世界最溫暖的懷抱了啊!
死了,就永遠沒機會披上紅色的嫁衣,與他山盟海誓,真正的,喚他一句夫君了啊!
「我想跟你在一起。」
白衣笑眯眯的道:「想要跟你時時刻刻相依,無論快樂還是難過,都擁抱在一起,想要陪在你身邊,就算是世界末日來臨,也沒有關係。」
動人的情話,是世間最烈的毒藥。
徐逸滿飲,甘之如飴!
然後,白衣在他瞪大的眼睛裡,朝著白玉京,跪了下去。
「懇求神國帝君,不要讓我們分開!」
「你!」
白玉京驚怒交加,渾身發抖。
他內心裡五味雜陳,複雜得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白衣是多麼驕傲的人啊!
之前在神國兩年,從未對他低過半分頭。
但現在,她為了一個男人,居然跪在了自己面前!
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心疼,在白玉京心頭升起。
也不知道是心疼女兒,還是心疼自己。
當年那個在熊熊烈火里香消玉殞的女子,若是有白衣愛徐逸的萬分之一,自己就算是拼盡一切,也不會讓她離開這人間!
徐逸咧嘴,笑出最燦爛的模樣。
「雖然不知道我徐逸何德何能,讓你垂青!但是白衣,你相信我,終有一天,我會活成你為之驕傲、為之自豪的樣子。」
杵著牧天槍,徐逸站了起來。
平靜的目光,看向了白玉京。
「神國帝君在前,我是弱者。」
徐逸的膝蓋,也彎曲了下來。
單膝跪地!
白衣的眸子裡,瞬間淚如珍珠。
「求神國帝君,不要讓我跟白衣分開!」
徐逸聲音沙啞的開口,低下了頭。
「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白玉京笑了起來,笑得張狂無比,笑得歇斯底里。
沒人知道,他這笑聲里,到底飽含了多少的情緒。
驟然,笑聲停止,白玉京大聲咆哮:「你們在本帝面前演什麼深情依舊?相比這廣袤天地,相比這無盡世界,兒女私情,算得了什麼?」
白玉京徹底失態:「一個未來的神祗!一條未來的真龍!你們知道什麼?你們懂什麼?如你所說,你們只是弱者!本帝若是偏偏不讓你們在一起,你們能如何?」
徐逸依舊是單膝跪著,卻始終風輕雲淡,寵辱不驚。
「我不管這天下,不管這世界,只管我心心念念的白衣,神國帝君如果不許,現在就抹殺我,否則我活著的每一天,都將以滅神國為目標,不惜一切!」
平靜的聲音里,仿佛有千萬雷霆炸開。
白玉京猛的脊背一涼。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因為這麼一句毫無威脅力度的話語,激起了反應!
「大膽!」
八個神使,捲起滔天戾氣。
白玉京猛的揮手,這無邊戾氣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帝君之威,無人能抗。
「本帝見過太多口吐狂言的人,但最終能做到者,又有幾個?」
白玉京轉身,一步踏出,消失不見,只有低沉的聲音迴蕩:「你先給本帝收復神國失地再說!」
緊接著,一輛通體銀色的音速戰車,緩緩駛來。
「請白衣公主回神都。」
滿懷著對未來的無措,白衣抿著嘴,將徐逸攙扶起來。
就這麼相扶相伴,兩人走到了音速戰車前。
「沒人能把我們分開,除非你不要我。」
「沒人能讓我不要你,除非你不要我。」
對視一笑。
所有的擔憂,全都放下。
滿心都是彼此,就該無所畏懼。
「無論是古朝,還是神國,既來之則安之!本王可是徐牧天!」
「我的南王大人,乖,先張嘴,藥不能停。」
「啊……」徐逸乖乖張嘴。
……
神國,神都。
繁華之景象,讓徐逸始料不及。
一路走來,目不暇接。
所有的一切,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宛如山溝溝里的放牛娃,有一天進了主城。
「太大了。」
皇宮東南一角,古樸而低矮的一棟樓閣,徐逸和白衣被安排住在這裡。
白衣伴著徐逸站在樓閣上眺望,雖然目光所及之處,只是一角,但徐逸依舊不禁感慨:「光是皇宮,就跟天龍京城一般大小,這神都起碼有天龍一州之地。」
「如果在我以前住的聖女閣,能俯瞰整個神都。」白衣道。
「你之前在神都兩年,沒被這世間繁華迷了眼?」徐逸問。
白衣嬌嗔:「你是想讓我繼續說那些羞人的情話嗎?世間繁華萬千,不如你一眉一眼?」
徐逸咧嘴笑:「我喜歡。」
「不該是你跟我說嗎?」
徐逸道:「說不出口。」
白衣瞪眼,眼中露出兇悍之色。
徐逸連忙補充道:「還是怪你啊,長得跟個天上仙似的,雅能琴棋書畫,俗能種田浣紗,除了你放屁也是臭的之外,我都找不到你任何缺點。這世間所有華麗的辭藻,用來誇你都顯得太蒼白,你讓我怎麼說情話?」
「離地……」
徐逸一把拉住白衣,順勢就攔腰抱起:「進屋躺著就離地了,我給你按腳呀。」
很快,房間裡就響起白衣因為怕癢而發出的笑聲。
再緊接著,徐逸就被白衣一腳踹在了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二人其實都知道,這是含情脈脈,也是苦中作樂。
弱者,沒有自由。
徐逸和白衣,能不能繼續在一起,就只看白玉京的心情。
他一念間,能影響和改變兩人的餘生。
或者,在神國的墓地里,多出一座墳。
徐逸不想讓白衣每天活在擔憂里。
白衣不想徐逸為此而斷了脊樑,擔心彷徨。
心照不宣,二人只能在隨時都有可能來臨的末日之前,儘可能多的,留下最暖最甜的畫面。
證明,這世界,有這麼兩個人,曾存在過,掙扎過,努力過。
用盡全力,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