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淵國,比鄰蒼茫與祈願,是一個傳承超過五百年的大國。
國都取名逐鹿城,有逐鹿天下的意思。
此刻逐鹿城的皇宮之中,一群人正在激烈的爭吵著。
天淵國主龍嘯風,高坐龍椅之上,面無表情看著下方分為兩派的文武大臣們,唇槍舌劍,你來我往。
將個議國大殿吵成了菜市場。
以天淵國統兵大司馬為首的一派武將,對文臣們囚禁龍鳴以及費武的做法無盡鄙夷,覺得這麼做太下作,會被世人戳脊梁骨,並且因此而得罪天龍,若是天龍震怒,聯合祈願和蒼茫再度進攻,天淵國危矣。
可天淵國的文臣們,以徐家謀士徐紀為首,堅持不能放走龍鳴和費武二人。
他們在大戰中展現出的能量超乎眾人想像,如果哪一天天龍要對付天淵國,就靠著這兩人就足以對天淵國造成不可估算的打擊。
且龍鳴本就是天淵國皇室的叛徒,就算是才剛剛幫天淵國打了一場勝仗,也無法彌補他父輩們犯下的過錯,必須受到懲罰。
而費武,喝罵國主,欺君之罪,不斬如何鞏固國主威嚴?
文人無刀,可他們的筆,他們的嘴,比武將手裡的刀更可怕,更加殺人不見血。
爭吵半日,徐紀冷哼一聲,總結道:「龍鳴費武二人,選擇助戰我天淵,本就不懷好意,是如當年天龍那徐牧天一樣,打算借我天淵之兵,消耗祈願與蒼茫,同時消耗我天淵兵力,讓我們三方俱傷,好為天龍侵吞做準備!」
「連場大戰之中,本有更好的辦法,但他們卻讓二十萬大軍無辜枉死,他們想做什麼?難道你們還看不明白嗎?之所以囚禁他們,都是為了我天淵的未來!得讓天龍知曉,我天淵並非是軟柿子,任由拿捏!」
「荒唐!」
統兵大司馬怒吼道:「天龍如今實力多強,大家都有目共睹!南疆一百萬大軍就敢衝殺蒼茫,硬生生把蒼茫打得兩度投降,割地賠款無數!現在南疆擁兵三百萬,真要想打我天淵,誰能抵擋得住?若是沒有龍鳴和費武,我天淵被祈願蒼茫夾擊,現在又是如何?」
「哈,大司馬這麼高看天龍,是否已經有投敵之心?」徐紀冷笑道。
大司馬暴怒至極,狂吼道:「放你……」
「夠了!」
龍嘯風冷喝。
瞬間,議國大殿內寂靜無聲。
徐紀恭敬拱手:「吾皇,若相信臣,臣必為天淵謀天大好處。」
龍嘯風深吸一口氣,腦海中浮現出昨夜徐紀悄悄來寢宮,對他說的那些話。
「滿朝文武,吵得跟市井之徒,你們不覺得丟人,本皇都覺得丟人!」
龍嘯風冷聲道:「龍鳴為我天淵國皇室之叛徒,投誠天龍,任何功績,都不足以抵消叛變之罪!天龍南疆軍師費武,全然不將本皇放在眼裡,已然是犯下欺君之罪,罪無可赦!」
頓了頓,冰冷的聲音,傳遍大殿:「此二人,罪不容恕,午時三刻,斬!」
此話一出,徐紀笑了。
「吾皇聖明!」
文臣們紛紛道:「吾皇聖明!」
大司馬渾身冰涼,重重跪地:「吾皇!請三思啊!」
龍嘯風漠然看向大司馬:「你為我天淵三軍之統帥,卻不分善惡是非,有勇而無謀,再敢廢話半句,就告老還鄉吧。」
「國主!」
大司馬悲愴喊道:「臣願告老還鄉!但龍鳴費武二人,殺不得啊!」
「來人!」
龍嘯風暴怒大吼:「給本皇將他拖出去!杖責二十!禁閉一月,不得出門!」
「吾皇開恩!」武將們紛紛跪地求情。
「誰敢求情,與大司馬同責!」
「吾皇開恩!」
鏗鏘有力的聲音,再度響起。
「反了!」
龍嘯風更加勃然大怒:「把他們都給本皇拖出去杖責!交出兵權!統統給本皇滾!」
大司馬痛苦得閉上了眼睛。
再度睜開時,他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身後眾人,一起起身。
龍嘯風眼中泛起殺意:「你們要叛國?」
大司馬拱手行禮,悵然道:「臣對天淵,對國主,忠誠之心天地可鑑,不敢有任何逾越之想!國主要杖責臣,臣接著,但依舊,請國主三思!」
說著,大司馬面帶決然,轉身走出議國大殿。
「請國主三思!」
一眾武將,紛紛轉身,跟隨在大司馬身後,摘掉頭盔,解除鎧甲,交出兵符。
宮仆們很快拿來一張張長凳,大司馬為首的一眾武將,淡然的趴了下去。
砰!
砰!
砰!
杖責之聲響起,一個宮仆在旁計數。
每一杖落下,大司馬都要喊一聲:「國主三思!」
「國主三思!」
這聲音里,夾雜著悲憤與無奈,夾雜著痛苦與傲然,迴蕩在高空里,就有了悲壯和慘烈。
旁人聽了,心情激盪,難以平靜。
但讓大司馬等武將絕望的是,直至杖責完畢,他們被扔到皇宮外,國主都沒有發出收回成命的聲音。
「徐紀!奸佞小人!誤我天淵國!你不得好死!」大司馬撕心裂肺大罵,一口鮮血噴出,怒急攻心,暈了過去。
……
天淵國重犯天牢。
龍鳴穿著囚服,背靠冰冷發霉的牆壁,臉上泛著自嘲之色。
一牆之隔,費武也靠著牆,臉色慘白,呼吸微弱,動一動都感覺全身快散架了。
「費武,抱歉了,早知道不該叫你來的。」
「不怪你。」
費武勉強笑了笑:「只可惜我還沒能看到南疆征戰天下的時候,那該是何等的恢弘畫卷。」
龍鳴緊緊握拳,指甲再一次的嵌入了掌心,鮮血流淌而下。
雙手掌心,都已經爛了。
「入沙場,就有馬革裹屍的準備,可死在這,還是不服啊。」
龍鳴痛苦道:「我只恨自己沒有閻將軍他們那樣的實力,否則……」
「否則就活不到現在了。」
費武打趣道:「當時就把你給斬了,你別說這種笑話,我笑不出來,別沒等天淵國殺我,我自己給笑得痛死了。」
龍鳴無聲淚流。
他知道費武是在寬慰自己。
如果僅僅是自己死了,龍鳴不會覺得有什麼難過的。
可費武,若是死在這,卻是讓他連死了都不會安穩。
「開飯了。」
此時,有兩個獄卒走來,各自端著托盤,打開鑰匙進來後,將托盤分別放在了龍鳴和費武的眼前。
雞腿、醬肘子、清蒸魚,一大碗米飯,還有素菜,一壺酒。
「斷頭飯來了。」
費武戲謔道:「喲呵,豐富啊,我在南疆都沒吃過這麼好的伙食,你們天淵缺人不?我投誠啊,掃廁所也行,考慮考慮?南疆軍師在天淵只配掃廁所,多有面兒,替我跟天淵國主說一說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