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的百姓們,直到新皇登基大典結束,都還是渾渾噩噩的。
這一天,註定要被載入天龍的史冊之中。
國主突然選擇讓位,南牧天王登基。
登基大典才剛開始,就宣布讓位,國主再度繼位,且加持了兩重天龍皇氣。
歷史上最慘的國主,在位時間都比徐逸長。
歷史上最爽的國主,都沒有帝九這種待遇。
除了知道內情的二人,再無第三人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
「顏鴻!」
金鑾殿中,帝九威嚴的坐在龍椅上。
文武百官,跪伏一片,只有徐逸,束手而立在旁。
「臣在。」
顏鴻恭敬應聲。
「傳本皇旨意,天龍九州,再大赦三年,不收賦稅,另外,盡起國庫糧倉,任何地方,一旦受災,立刻動錢動糧,確保第一時間賑濟災民。」
顏鴻不太理解帝九為何突然這麼說,但他還是立刻點頭:「喏!」
「依舊是那句話,確保所有物資,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滿朝文武,無條件配合與監督!任何人膽敢私貪一分一厘,斬!」
「吾皇聖明!
文武大臣們紛紛應聲。
「退,南牧天王留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臣們紛紛起身,恭敬的退出了金鑾殿,各自回家或者回衙門辦公。
議論紛紛,如風如雨不休。
沒了外人在,帝九在徐逸面前是徹底放飛自我。
毫無形象的盤腿坐在龍椅上,伸了個懶腰,淡淡道:「九品巔峰?」
徐逸點頭。
「你這個九品巔峰,代價不小。」
帝九道:「起碼未來三年,各地很難風調雨順,不知道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又有多少天龍百姓會因此受苦受罪乃至丟掉性命。」
「前提是,三年後,天龍還在。」徐逸道。
帝九自嘲一笑:「有道理,天下之事,難能兩全。」
頓了頓,帝九又道:「接下來呢?從八品巔峰到九品巔峰,幾乎吸了半國氣運,從九品巔峰到超凡境,又要如何?」
徐逸道:「從九品巔峰突破超凡境,不需要任何東西。」
帝九一愣:「怎麼說?」
「何為超凡?所謂的超凡,其實是一種生命形態的進化,融天地大勢,超然於外,徹底掙脫紅塵泥潭,無論是壽命還是實力,都有一個質的飛躍和提升。」
帝九手抖了一下:「依你所說,本皇想要萬歲萬萬歲,也不是不可能?」
徐逸點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確實可以做到,但你還是放棄吧,超凡境的壽命,也頂多兩百歲。」
帝九指著金鑾殿大門:「滾!現在就滾!」
「臣告退。」徐逸轉身就走。
「回來!」
帝九吼道:「還沒說怎麼突破超凡境。」
徐逸轉身道:「想從宗師境突破到超凡境,需要的是感悟,是明悟自己的執念。」
帝九問:「怎麼說?」
「只要是生靈,就有執念。有人為錢而不要命,有人為權而傾盡一切,有人為名利而身墮沉淪,有人為了愛情,背叛了世界,更有人為了自由,寧死不屈……」
徐逸淡淡道:「要入超凡,先要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何存在,為何而努力,簡單來說,就是要明白自己是誰,在做什麼,最終想成為誰。」
「本皇是國主,在執掌一國,未來想做大帝……」
帝九正色道:「我覺得我可以超凡了。」
徐逸聳肩:「然而你才六品宗師境,能不能突破七品都未知。」
帝九黑著臉抬手指門:「滾!」
徐逸這次真走了。
帝九也沒再叫他回來。
一隻手托著臉,帝九鬱悶了好半天,怒道:「本皇就不信了!大不了再御駕親征幾次!」
……
徐逸沒有直接乘坐戰機回南疆。
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打算現在回南疆。
九品巔峰宗師境,底蘊已經足夠充足。
如徐逸所說,現在他需要的,是明悟自身執念。
徐逸的執念是什麼?
弄清身世之謎?
徐逸不怎麼在乎這個,他只知道自己存在,就是存在。
找祖龍山報仇?
徐逸只知道這是遲早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執念。
找回白衣,一生一世,廝守白頭?
同樣的,這是徐逸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執念。
執念,到底是什麼?
權錢名利與美人。
這世間,太多太多讓人沉淪和迷戀的東西。
但徐逸卻都沒興趣。
需要抽絲剝繭,才能明悟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這種事情,是沒有辦法複製的。
悟了就是悟了,悟不透就是悟不透,任何投機取巧,都毫無意義。
徐逸準備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好好的琢磨清楚。
從皇宮走出,穿過二回城,三回城,再到四回城。
一頭白髮,極為惹眼。
徐逸所到之處,幾乎人人都面帶驚愕與複雜,卻都是恭恭敬敬,跪了下去。
整個天龍,除國主之位,最位高權重者,莫非四王。
而四王之中,最具威勢者,莫非徐逸和沈卓。
也不是說裘恨天沒有威勢,主要是他殺性極強,天龍百姓對裘恨天,敬畏多過尊重。
特別是南北越遷入天龍的百姓們,直到現在,提到裘恨天就打寒顫。
徐逸沒有理會旁人。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當中。
慢慢的,進入了一個玄之又玄的狀態。
仿佛有一點亮光,從腦海中泛起,快速蔓延,要以燎原之勢,席捲一切。
徐逸強忍著欣喜,任由這亮光蔓延。
當這亮光,照耀一切,就該是徐逸邁入超凡境的時候!
一幕幕畫面,在徐逸眼前浮現。
征戰、廝殺、溫情。
白衣、紅葉、沈笑君、閻亡、狼刀、薛蒼、海東青……
徐逸的眼中,滿是恍惚。
漸漸的,有一個詞浮現,如鏡花水月,還看不太清楚。
迷霧,在被亮光碟機散。
徐逸慢慢等待著,等待迷霧散盡,等那個詞清晰明了。
也慢慢的,等待自己踏入超凡境的那一刻。
嗖!
猛然間,一股強力的危機感,從徐逸背後席捲而來。
剎那,這種玄之又玄的狀態,如潮水消退而去。
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徐逸手腕一抖,黑光浮現,牧天槍滿含煞氣,縈繞四方。
鐺!
牧天槍,擋住了攻擊。
徐逸身不由己的前撲了幾分,這才穩住。
一回頭,他就看到了一個神色淡漠,眼中滿是高高在上之色的中年男人。
「你,螻蟻之民,受死。」中年男人開口道。
徐逸眼眸眯著,有驚人的殺意,無法隱藏!
踏入超凡境的契機,被硬生生阻斷!
此仇,不共戴天!
「你是何人?」徐逸問。
「你沒資格知道,為芒陪葬吧。」中年男人淡漠道。
徐逸笑了。
芒?
死了快兩年了,居然還有人來給他報仇?
「為芒報仇,等到現在?」
「路途較遠,但雖遠必誅。」中年男人平靜道。
徐逸點頭表示理解:「你早來半日,我不及你,現在的話,你這雖遠必誅,便成了千里送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