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男人沉默不語,徐逸搖了搖頭:「你是來試探我底線的?卻被我試探清了底線,何必呢……祖龍山要我做任何事情,我都懶得去做,如我這樣不聽話的棋子,我要是祖龍山掌權的人,就該立刻解決掉,重新培養一個聽話的。」
「我主,您不是棋子……」
「無論是與不是,我也懶得計較。」
徐逸虛弱至極,雙眼中卻綻放出令超凡境強者都不敢對視的鋒芒。
「要麼,殺我,一切方休。要麼,我自己慢慢來,這輩子能掙扎到什麼地步,就到什麼地步。」
「若是掙開了,所有一切與我為敵之人,一個不留!若是掙不開,也無所謂,我已經盡我所能,不白來這世上一遭,生死都看透。」
徐逸頓了頓:「你懂麼?」
男人滿臉冷汗淋漓。
他萬萬沒想到,徐逸的想法居然這般通透,完全不像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倒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但,不得不承認,徐逸這般的想法,最是讓人無奈。
想要強迫他做些什麼,根本不可能!
咬了咬牙,男人還想努力一番,道:「您若是想跟那神國的公主在一起,就需要儘快提升實力,以您現在的實力,要在半年之內達到九品宗師境,千難萬難,為今之計只有聚天龍百億子民的信仰之力,容天龍於自身龍氣,才有可能突破到九品,甚至一舉超凡。」
「有這麼好的事情,現在才說?」
徐逸戲謔道:「有什麼條件?」
「您需與徐靈成親,如此……」
「he……tui!」
徐逸朝男人吐了口唾沫。
唾沫沾身,他搖搖欲墜。
堂堂超凡境強者,被人吐口水!
這是奇恥大辱!
「祖龍山是不是有什麼惡趣味?掌控別人的人生,就真的這麼有趣麼?別廢話了,滾,一旦我能殺你,絕對不會拖延半秒。」徐逸冷聲道。
徐逸話音剛落,悄然間,一道光芒流轉。
扭曲的虛空里,走出一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嫗。
「拜見龍使大人!」男人當即恭敬開口。
徐逸歪頭打量這老嫗,笑道:「看來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老嫗平靜的看了徐逸一眼,對男人道:「你回祖龍山去吧。」
「是。」
男人恭敬點頭,起身後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
老嫗拉過一張凳子,坐在徐逸對面,看著他滿身的血污,揮了揮手。
一道柔和的勁氣包裹徐逸,有種如沐春風之感。
徐逸受的內傷,剎那間復原。
「好手段。」徐逸道。
老嫗搖頭:「這種手段,不入法眼。」
「你是祖龍山的高層?」徐逸問。
「算是吧。」
徐逸咧嘴笑:「那你還不殺了我,等什麼?」
「祖龍山的未來,系在你身上,祖龍山不但不會殺你,更會阻止天下人殺你。」
「我這麼重要啊?」徐逸笑道。
老嫗再度搖頭:「老婆子這次來,不是與你口舌之爭,只想告訴你,祖龍山從未將你當成棋子,相反,正是要全心全意的培養你。」
徐逸道:「如果是要我跟徐靈結婚的話,還是不要開口了,都懶得朝你吐口水。」
老嫗沉默片刻,道:「你知道萬龍血靈玉代表了什麼嗎?」
「說。」
「萬龍血靈玉,是祖龍精血所化,天下就兩塊,一塊在你身上,一塊在徐靈身上。上缺一線為天,記載著傳承的最強戰法,祖龍槍法;下缺一線為地,記載的是最強輔助之法,祖龍妙法。」
老嫗道:「換言之,祖龍槍法,需要祖龍妙法的輔助才可達到極致,才會圓滿。徐靈的出生,是專門為你而準備,她將成為你無可取代的輔佐之人,助你登上至高無上的位置。」
「至高無上……」
徐逸笑問:「然後呢?」
「天下共尊,一言定一切生死,連天地,都在你掌控之中,這便是你名字的由來。」
徐逸哈哈大笑:「這天地還真可憐!」
老嫗挑眉。
「偉大的龍使大人,你不覺得很好笑嗎?世人動不動就要欺天、逆天、破天、毀天……我更過分,要把這天地當牛羊一樣來放牧,你說這天地做錯了什麼?」
老嫗:「……」
「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真的懂什麼叫守護麼?」
徐逸道:「我的心沒那麼大,我只想守護一方百姓安穩生活,只想守護身邊的人平安快樂,只想與自己所思所想的人,廝守一生,一起白頭。君臨天下的是誰,與我何干?」
老嫗淡淡道:「若是這君臨天下的人,要你守護的一方百姓屍山血海呢?要你身邊的人痛苦死去呢?要讓你廝守一生的人,永世不安呢?」
「那我就殺了君臨天下的人。」徐逸目光平靜。
老嫗笑:「有這般的實力,就已經君臨天下了。」
徐逸搖頭:「不對,我有至強的實力,可選擇君臨天下,也可選擇解甲歸田,過我的安穩日子,你祖龍山想要的,是掌控一切的權利,我要的,只是守護而已,道不同不相為謀。」
「但我們共同的目標,就是追求足夠強大的實力,這才是一切的前提。」老嫗道。
「這世間之事,有所為有所不為,若是要讓我跟徐靈成親才能變強,便是超越了我為人的底線,我寧願不強,隨我想守護的人一起消亡。」
老嫗大怒:「你這般想法怎麼能行?」
「為何不行?」
徐逸笑:「執念太多,活得就累,龍使大人,你可曾真正的開心快樂過?」
一句話,讓老嫗徹底愣住。
徐逸眼中露出憐憫之色:「一生所求,又為了什麼?你若是能永生,當我沒說,如果你註定有死去的一天,一切都會煙消雲散,到那時,皇圖霸業依舊一場空。」
「我徐逸,並非什麼聖人,也不是什麼天命之人,我所求的,只是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哭過,笑過,便不算白來,短短人生,追逐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
老嫗無言良久,緩緩起身,朝著徐逸彎了彎腰:「老婆子一百四十三歲,卻不如你二十七年看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