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關的氣氛很是壓抑。
上到各大諸侯,下到各個戰士,全都心裡憋得難受。
關外七十萬蒼茫狂煞軍隨時有可能攻城,帶來極大的壓力。
國內億萬百姓的不理解,呵斥痛罵,讓他們疲憊不堪。
剛開始還只是諸侯們挨罵。
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每一個戰士都被痛罵了一番。
連專門燒火做飯的伙頭兵都沒被放過。
「悟道關上的所有人都該去死!」
「一群沒有腦子的蠢貨,打不贏又不讓我們幫忙守關,他們想做什麼?要賣國嗎?」
「這些士兵都是廢物,要是我的話,我就算拼命也不會這麼龜縮著!」
「聽聽蒼茫怎麼罵的?祈願廢物!全都是病夫!是啊,哈哈哈,悟道關上都是一群病夫!」
「憑什麼不讓我們參戰?我們大老遠,捨棄家小,懷著赤誠之心,抱著必死的信念,千里迢迢來了,就是為了在悟道城傻愣著的嗎?」
「我們不服!奸臣誤國!」
全祈願國,蜂蛹而至悟道城的人,已經超過了百萬。
雖然悟道城依舊能容納得下,但這百萬人的罵聲,經過戰地記者的播報,傳遍祈願的每一個角落。
再由祈願,傳遍了天下。
眾多國家的目光,都匯聚到了祈願。
鄰國有友善的,發來電文,詢問是否需要幫忙出兵抵抗蒼茫。
也有惡意的,各種試探,邊境上排兵布陣做演習,一旦發現邊防穩固,就只是演習,若是邊防不穩,演習就會變成進攻。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吃瓜群眾。
他們笑嘻嘻的看著祈願的鬧劇,茶餘飯後高談闊論,仿佛一個個都是絕世謀士,只要讓他來指揮,蒼茫七十萬大軍就跟泥捏的一樣,分分鐘就能全部抹殺。
「我受不了了!」
一個將領紅著眼睛狂吼:「我要出去跟蒼茫的狗賊拼命!」
「拼命!拼命!」
「主公!請求讓我出戰吧!」
「主公!我們寧願死,也不要再繼續被罵下去了!」
「我們受不了了啊!敵人罵我們廢物!我們要保護的百姓,也罵我們廢物!我們不是廢物!願以血鑒清白!」
第二天黃昏時分,四十萬大軍躁動不安,請戰聲一浪高過一浪,甚至連悟道城內都能聽到嘶吼聲。
別說他們,連一眾諸侯都眼睛通紅。
一雙雙目光死死盯著悠然自得喝茶的徐逸。
「為什麼?」
「徐先生,是否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我們讓你掌權!我們把命交到你手上!你就算沒有退敵之法,直接告訴我們!本侯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罵過?」
「我願意與蒼茫決一死戰,哪怕是流盡最後一滴血,也絕不退縮一步!可是……」
徐逸面容淡漠,伸手虛壓:「諸位都坐,稍安勿躁。」
「怎麼稍安勿躁?我們承受多大的壓力,你有想過嗎?」
「慌什麼?不慌。」
徐逸平靜道:「今晚入夜之後,還請諸位派遣各自手下宗師強者擋住城門,任何人不得出關,也任何人不得進關。」
「徐先生,你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能不能痛痛快快把謀略說出來我們聽聽?也好有個底。」
徐逸看了一眼這諸侯,道:「今夜不會平靜,季鳳華會想方設法打開悟道關的門,所以你們麾下的宗師強者必須擋著,就這麼簡單。」
「那要是戰士們要出關一戰呢?」
「壓著,誰敢逾越一步,殺無赦。」徐逸道。
曹鼎天目光灼灼:「徐先生就不怕引起兵變?」
「那就告訴他們,說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內,不准出戰。」
諸侯們眉頭狂跳,太陽穴狂跳,心臟狂跳。
他們很生氣,很憤怒。
特別是徐逸那輕描淡寫的模樣,讓他們想把徐逸一人一口咬死在這。
可是,事已至此,所有人都已經被徐逸牽著鼻子走。
走了半路了,只能跟下去。
「身居高位,怕被罵?」
徐逸平靜道:「不承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和羞辱,哪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諸侯們沉默。
「我說了,祈願必勝,蒼茫必敗無疑,而且這一敗,就得滾出道祖平原,被封鎖在邊界之外,起碼十年內不得進入。這是我能說的極限,你們信也罷,不信也罷,我隨意。」
眾人心頭抽搐了一下。
他們完全不懂,徐逸的自信到底是哪裡來的。
為今之計,只能信。
也必須信!
「報!」
有人來報:「啟稟各位大人,有戰神級強者來助!」
「什麼?還真有!」
眾諸侯大驚,而後大喜。
「快快讓進來!」
來的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
兩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一男一女,看他們彼此攙扶的樣子,或許還是一對相伴多年的服氣。
走路微微顫顫,步履蹣跚,身軀佝僂著,怎麼看都是行將就木的樣子。
「戰神級強者……」
眾人恍惚。
徐逸卻眼眸微眯。
確實是兩個戰神級,五品宗師。
但,從骨齡上看,二人年齡已經一百多了。
不是每一個人都如太乙門主那般保養有方。
「見過諸位大人。」
老頭抱拳開口,語氣里透著滄桑:「我們夫妻二人拖著老骨頭來了。」
「兩位請坐,請問怎麼稱呼?」秦國公連忙問道。
有人端上茶水,夫妻二人慢悠悠的坐了下去。
老嫗從頭到尾不開口,只是一副慈祥的笑容。
鬚髮皆白的老頭笑眯眯道:「我們夫妻倆已經五十年沒在外面走動了,賤名不值一提,只是聽說咱們祈願這次遭逢國難,前線戰士死傷無數,蒼茫來了個五品巔峰的強者,我們夫妻倆雖然老了,但也想在咽氣前,為祈願出把力氣。」
眾人肅然起敬。
徐逸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兩位老人,都是戰神級,但他們太老了。
一旦動手,勁氣消耗,他們的蒼老身軀,根本無法承受。
也就意味著,一旦動手,無論勝負,兩老都會死。
隱居五十年!
卻在這國難當頭之際,挺身而出。
他們本可以善終,可以彼此手挽手,再看朝陽升起,看夕陽落下,在成群的子孫面前,安詳閉眼。
但他們來了!
抱著必死之心,來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