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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朝陽從海平線盡頭冉冉升起,光芒驅散了一切的黑暗。
被朝暉照耀得絢爛的海水,洶湧澎湃,轟擊在懸崖邊,濺起無數水花。
轟隆聲陣陣作響,迴蕩了千年,萬年。
禁神城被神龍皇毀去,南疆從廢墟上建立了一座更加磅礴雄偉的堡壘城池。
徐逸以本源之力灌注,作為防護城牆的能量,即便是神龍皇再生,只怕也難以摧毀這座城池。
城牆上,徐白懸坐城垛,雙手撐著兩旁,兩條腿在半空中一晃一晃。
看似很悠閒的樣子,那雙傳承至徐逸的深邃眼眸里,卻瀰漫著旁人看不懂的落寞。
「在想海迎月?」
聲音從身後傳來。
徐白連忙起身,回頭,看著徐逸如擎天巨人一般的挺拔身形,輕聲開口:「爸。」
「人世間,有很多事情是沒有辦法隨心所欲的,你和海迎月,其實很狗血,民間很多小說里都會有這種橋段。」
徐逸坐在旁邊另一個城垛上,伸了個懶腰。
「我很慶幸我跟你母親沒有這樣的困擾,雖然我們倆真正在一起,也是經受了太多的磨難。」
徐逸笑了笑:「你上一世也活了兩千歲,雖然感情方面一片空白,但我想你應該懂得一個道理,未來,沒人說得准,堅持自己的堅持就好。」
徐白點頭:「我知道。」
「我這輩子,一直在追求無愧於心,但事實上,我沒有真正做到,對很多人很多事,是有愧疚的,比如……怒蘭。」
深深吸了口氣:「但我還有更多人想要守護,更多事情需要去做,所以我連悔恨的時間都沒有,兒子,黑夜再漫長,也終將會過去,朝陽再紅火,終有落下的一刻,萬事萬物,沒有絕對,一切的一切,其實都在你自己的選擇和把握當中。」
說著,徐逸笑了笑:「歸元境有資格觸碰時間線,你應該清楚,時間能夠足以抹滅一切,感情,或者仇恨。」
「我從來沒反對過你和海迎月,但我想知道,時間先抹滅的,是天龍與海族之間的血仇,還是你和海迎月之間的感情。」
徐白苦澀一笑。
海迎月還是回海族了。
三個月前就已經離開,悄無聲息,甚至都沒跟徐白告別。
徐白其實很清楚,海迎月還不懂得什麼叫做感情。
海族聖女,是海神的侍者,終其一生,都將侍奉在海神身邊,不屬於其他人。
歷代海族聖女都是如此,海迎月大概率也是這樣。
所以,即便是沒有天龍與海族的血仇,海迎月與自己之間,可能性也是真的十分渺小。
「來,讓老爸看看你現在達到什麼層次。」
徐逸轉移了話題。
「好。」
徐白順勢也拋開了內心的雜念。
他摩拳擦掌,興致勃勃。
在旁人眼中,他是徐逸的兒子,父子倆應該有很多時間可以交流,羨慕徐白能夠得到徐逸的悉心教導,所以徐白才能成長得很快。
但事實上,徐逸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徐白經常見不到父親的面,更別說經常得到父親的悉心教導。
這一次,機會也算難得。
面對自己強大的父親,徐白沒有任何藏拙的念頭。
全身勁氣運轉,豎指為劍,緩緩刺來。
這一式,看起來很尋常,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甚至,連劍氣都不曾凝聚出來。
但徐逸卻臉上露出滿意笑容。
凝而不發,內斂而強大,從徐白指尖隱隱扭曲的空氣就能看出,一旦這一招準確落在敵人身上,造成的破壞力,比那些光效驚人的劍氣,要可怕太多。
徐逸屈指一彈,虛空里發出啵的一聲。
徐白不由倒退了幾步,臉色有些泛白。
「八品鴻蒙境,很不錯。」徐逸誇讚道。
徐逸和白衣兩個天資妖孽者結合,誕下的孩子,天賦自然可怕。
且徐白又是穿越時間線,擁有兩千年的修煉經驗,擁有歸元境的境界領悟。
重新再修煉一次,在他可怕的天賦以及豐富的資源堆積下,提升速度若是慢了,才叫奇怪。
之前一直止步一品鴻蒙境,不過是因為徐白自己在夯實基礎而已。
短短半年,突破七個品級,對別人來說不可思議,對徐白而言,還有些慢。
徐白期待的問:「爸,你距離歸元境已經很近了吧?」
「不。」
徐逸搖頭,笑道:「不是很近,是我隨時可以踏入歸元境。」
徐白先是一喜,而後狐疑:「那你怎麼不突破?」
「這個世界,扛不住。」
徐逸平淡的一句話,讓徐白內心湧起無盡波瀾。
世界,扛不住!
是的。
這個殘缺的世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歸元境的強者了。
連萬靈大陸那等人類武道繁華至極的地方,最強者也就只是混沌境而已。
因為承受不住!
就如同曾經誕生於龍陸的天道,只能承擔得起神藏境強者的出現一般。
需要依靠陰陽洞補給才能一直維持的殘缺天道,已經失去了承擔起歸元境強者出現的能力。
更不用說至尊境。
一旦徐逸突破歸元境,觸碰到時間線,影響到的,是天道的極致規則。
如此情況下,本就殘缺的天道,甚至可能引發崩潰。
天到崩潰的結果,就會導致世界的毀滅。
所以,徐逸即便是已經觸碰到了時間,但他也不能踏入歸元境。
於此刻的徐逸來說,這個世界已經成了另一種囚籠,限制了他的提升和發展。
「爸!你要離開嗎?」
徐白不禁心頭一慌。
從他以歸元境穿梭時間回來之後,時間線就已經徹底不同了,這個世界到底是原本的世界,還是只是時間線偏離出來的次元世界,徐白搞不懂。
時空,一直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懂的能量。
但眼下,這個世界無法承載歸元境強者的出現,意味著徐逸必須要離開這個世界,才能夠繼續成長,否則的話只能止步於此。
「離開?」
徐逸笑了笑,以後或許會離開吧,但不是現在。
太多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怎麼放心離開?怎麼捨得離開?
徐白鬆了口氣,問道:「那你現在要做什麼?」
徐逸嘴角微勾,目光看向一眼看不到頭的無垠海洋。
「找海族,借點資源。」
「我能一起去嗎?」徐白期盼道。
徐逸又笑,點頭。
他知道兒子是想去看海迎月,但徐逸並不打算阻攔。
成也好,不成也罷,終歸是兒子的人生經歷,作為父親,不用阻攔,也不用干涉。
他相信徐白會有分寸,如同相信十六歲那年離家出走,沖向南疆戰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