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王逢源這話一出,趙越名、李運通,包括似乎對其他事物都不在意,只是專心看銀杏葉落地的周俊鑫,都眼角一挑,露出鄙夷之色。

  「我說真的!」

  王逢源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血色,急促道:「就因為跟徐逸有舊,我一家四口差點被扔進長江餵魚!徐逸那個廢物,我恨之入骨!幸虧孫厲光大少救了我們,我自然感恩戴德,以孫大少馬首是瞻!」

  「所以,王逢源你只是一條狗,沒資格跟我們站在一起,懂麼?」李運通冷笑道。

  「我……」王逢源渾身顫了顫。

  趙越名、李運通、周俊鑫三人,彼此不對付,但也站得很近。

  唯獨他王逢源,與三人起碼有五米的距離。

  這五米距離,宛如鴻溝,除非是某一天他王家也能稱之為家族,否則永遠都不夠格。

  濃濃的羞辱感,在王逢源心中蔓延,他低著頭看地上,眼神怨毒得可怕。

  但,無論他多麼怨恨,卻始終無能為力。

  畢竟他王逢源,確實只是孫厲光的一條狗!

  嘎吱。

  厚重的大門打開,一個穿著中山裝的老者大步走出。

  他是狄長存的心腹,也是狄長存麾下州軍總參,高金成。

  「高爺!」

  高金成一出來,趙越名四人,當即雙手抱拳,恭敬行禮。

  「高總參!」

  高金成正要說些什麼,忽然間有呼喊傳來。

  側頭看去,兩個親兵,身後跟隨著一男一女,大步走來。

  高金成眉頭微皺,但卻沒有開口呵斥,目光放在了那一男一女身上,神色變得有些凝重。

  這兩人,他看不透!

  特別是那神色淡然,面帶笑意,邊走邊打量四周,露出緬懷之色的男人,更是讓高金成有種如看深淵的感覺!

  驀然,徐逸對上了高金成的眼睛。

  高金成手臂上,雞皮疙瘩迅速而起!

  一種莫名的顫慄,在心中蔓延。

  當你凝望深淵時,深淵也在凝望著你!

  「你是……徐逸!」趙越名的聲音響起。

  他露出了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九年不見,變了不少啊,我還以為孫二少騙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敢回來!」

  周俊鑫、李運通、王逢源,三雙目光,死死盯著徐逸。

  特別是王逢源,看著徐逸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仿佛看到了九年前,那個總是告訴自己,越是被欺負,越要堅強的少年。

  極為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羞恥?愧疚?怨恨?

  或者,是源於對徐逸的愧疚,讓自己內心產生羞恥感,又因為自己的羞恥,從而怨恨上徐逸。

  「王逢源。」

  徐逸沒有理會趙越名,沒有理會李運通和周俊鑫,甚至都沒理會高金成這個地位顯赫的州軍總參。

  他第一時間看向王逢源,帶著淡淡的笑容走來。

  「好久不見,你……」

  「徐逸,我跟你不再是朋友!」

  沒等徐逸說完,王逢源眼中爬起猩紅,冷聲喝道:「我很後悔曾經跟你做過朋友,你我之間,沒有什麼深厚的交情!所以,請你不要跟我打招呼,不要自認為跟我很熟!君子之交淡如水,九年時間,已經沖淡了一切!想找你麻煩的人很多,不要牽連我!」

  徐逸沉默了。

  他知道王逢源做了孫家大少孫厲光的狗,知道他這些年活得不容易。

  也知道,王山集團,面臨著巨大的債務危機,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而孫家並沒有打算幫他。

  回首少年,知心朋友僅此無二。

  本來,徐逸還想幫幫他,滅掉孫家之後,由他主掌孫家遺留的家業。

  但現在……

  呵呵。

  世間變幻莫測至極,不過人心!

  徐逸笑了笑:「君子之交淡如水,如你所願。」

  「徐逸,你特麼是聾子?本少跟你說話呢!怎麼?出去九年,以為自己成大人物了?」趙越名眼神冷冷的道。

  隨後,他更是氣得咬牙。

  因為徐逸從頭到尾,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仿佛他堂堂趙家大少趙越名,只是一團空氣!

  「呵……好,很好!我看你囂張到什麼時候!」趙越名強行按捺下心中的憤怒。

  這裡畢竟是狄總督的地方,不是趙家。

  一旦徐逸踏出莊園……

  趙越名拿出手機,快速發出消息,而後冷笑連連。

  李運通和周俊鑫只是好奇的看了幾眼徐逸,倒是沒主動說話,有趙越名的前車之鑑,何必強找存在感?

  另一邊,兩個親兵已經向高金成匯報了情況,並且將徐逸給的朱雀徽章,也給了高金成。

  高金成表情凝重,暗道難怪如此。

  朱雀軍,南疆曾經的第一軍團,當之無愧的王者之師,與北境的玄武軍、東海的青龍軍、西原的白虎軍齊名。

  後來,牧天戰神徐牧天,組建牧天軍,朱雀軍便退居南疆第二。

  可即便如此,朱雀軍的恐怖戰力,也是名震世界。

  這一男一女,竟然是朱雀軍的人,難怪看不透!

  等等!

  高金成眯了眯眼,問道:「你是徐逸?九年前巴山郡首富,徐雲曜之子?」

  「是我。」徐逸點頭。

  一抹玩味,在高金成嘴角浮現。

  雖然當初他不屑與滿身銅臭的商人有交集,但也聽聞過徐雲曜義薄雲天的傳聞。

  所謂為富不仁,無奸不商。

  但徐雲曜倒是經常開倉放糧,救濟窮人,且旗下各大產業,經常到貧民窟選工人。

  多年前四海不平,波浪滔天。

  南有蒼茫亂戰,北有獵國犯境,東、西,也不安穩。

  徐雲曜往戰場送過金銀財物,也送各種物資,當之無愧的正義之士。

  可惜,不久後,徐雲曜便被安上了『強犯』的罪名,不喊冤不叫屈,乾脆利落跳樓自盡了。

  徐家也因此煙消雲散,湮滅在歲月里,不起絲毫波浪。

  據說徐雲曜唯一的兒子,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現在麼……

  有趣!

  「徐大少,請!」高金成側身,對徐逸敬了個軍禮,示意他進去。

  徐逸回了個軍禮,大步向前。

  紅葉落後徐逸半步,步伐沉穩。

  「高爺,我們等候多時,徐逸這個廢物……他憑什麼?」趙越名神色裡帶著藏不住的憤慨。

  李運通滿是不解,周俊鑫也眉頭緊皺,心中默默思索。

  「就憑他是南疆朱雀軍的人。」高金成看向周俊鑫,笑眯眯說道。

  朱雀軍!

  四人各自一驚。

  「雖然身披長袍,但我勉強看到一顆金星,這位徐大少,起碼也是個少尉喲。」高金成有意無意,再度開口。

  朱雀軍少尉!

  還起碼!

  如此說來,豈不是比趙錢孫李周五家的各位少爺,出息太多!

  徐逸是廢物,他們這些人,又算什麼?

  「他!這個廢物!居然混到這個地步了!」

  王逢源瞳孔等大,心臟狠狠抽了一下。

  看著逐漸緊閉的大門,他連呼吸急促起來。

  一抹淡淡的悔意,在眼底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