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樣一雙眼神？
眼中似乎有無盡星河，有浩瀚寰宇，又仿佛有歲月更迭，日月輪轉。
但是眨眼之後，似乎又成了一片清澈寧靜的湖水，不起波瀾，什麼都看不到了。
明王心中驚訝。
僅僅是一雙眼神，竟然就給了他這樣的感覺。
他是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很多人都尊稱他為明王，但是他真正的名字，卻幾乎沒有人知道。
而現在，葉子川給他的感覺，只有在一個人的身上感覺到過。
而那個人，已經隕落很多年了。
明王眼中閃過一抹恍惚，緊接著便回過神來：「還不知閣下名諱？」
「葉子川。」
「葉子川……」明王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然後笑道：「原來是葉先生，發生在外城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點，這位女子可是先生
的舊識？」
「不錯。」葉子川點頭：「她是我的故人，所以行事多有狂悖，有些過激了。」
站在旁邊的蠻龍輕輕哼了一聲，這哪裡是狂悖，簡直就是目無王法。
明王城裡面禁止廝殺，如果真的有解不開的仇怨，可以去生死台，由明王府這邊的士兵開出生死狀，生死有命。
而葉子川卻在大庭廣眾之下斬了十幾個士兵，甚至還有一個都尉，這明顯就是在打明王的臉，完全沒有將這裡的法度放在眼中
。
「既然事出有因，那這件事便到此為止吧。」明王最後說道。
「大人？」幾位戰將的臉色都微微變了。
尤其是蠻龍，他目睹葉子川行兇殺人，而且對方還傷到了他，怎麼能就這樣放過？
明王對葉子川的態度，讓蠻龍很不解。
「大人，他當街行兇，無視明王城法度，甚至還獵殺城中士兵，怎麼能就這樣輕易放過？」蠻龍忍不住出聲喊道。
明王的眸子變得犀利起來，如天劍一般掃過去：「我也說過，城中禁止販賣人口吧，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蠻龍頓時噤若寒蟬，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僅僅是一雙目光，就讓他有些難以承受。
在明王城中，是不允許販賣人口的。
外面的人可以進來，只要沒有問題，都可以在這裡常駐，甚至是定居。
明王城之所以能夠吸引大量的倖存者，就是因為這裡的規矩和法度。
而現在，居然出現了人口被販賣的事情，這同樣觸犯了城中的規矩。
所以，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不追究葉子川的責任，這件事就這麼罷了。
「是我唐突了！」蠻龍最後低頭說道，眼中一抹不甘隱藏了下去。
而葉子川則在此時開口了：「哦？原來城中還有這樣的律法，看來我故人被擒之事，能有一個說法了。」
聽到他這樣說，明王的眸子微微一凝。
其他幾位戰將也同時向他看了過來，眼神變得很古怪。
明王那句話一說出來，意思就是這件事到此為止，誰都沒有責任，就是一個誤會。
而現在，葉子川居然想替他身邊的女子討一個說法和公道？
他是沒懂明王的意思嗎？
是真傻還是裝傻，這種話居然都說得出來。
明王看著葉子川，眼底深處有光華流轉：「先生想要一個說法？」
「不錯，既然城中出現了違背律法之事，自然應當調查清楚，這樣才能明正典刑，彰顯公平公正之道。」葉子川臉色平靜說道。
明王的眸子變得深邃起來：「那這麼說的話，先生當街斬殺明王城士兵，也是觸犯了律法。」
「是他們先動的手。」葉子川淡淡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總不能站在那裡被他們殺吧？」
大殿之中的氣氛變得詭異無比，虛空中仿佛有波濤在洶湧。
來者不善啊。
他們誰都沒想到，葉子川剛進入這裡，居然就抱著這樣的心思和態度。
明明知道這裡是明王府，重兵把守，還有好幾位戰將，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幾位戰將也有些看不懂了。
而其中的蠻龍，卻開心的不得了。
在他看來，葉子川這就是在作死，他的態度越強硬，明王心裡就越不舒服。
這正是他想看到的！
蠻龍看著葉子川，嘴角有一抹快意的弧度浮現。
明王就這樣盯著葉子川，一雙眸子逐漸熾盛起來，就像是兩盞神燈逐漸被點燃，有光華在閃爍。
他像是要將葉子川看透一樣。
到底是真的自信還是無知，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敢說出這樣的話？
在他眼中，葉子川的臉色始終那麼波瀾不驚，眼神也不曾變化過。
這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葉先生應該不是本地人吧？」明王忽然開口。
「不錯，我來自其他地方。」葉子川回道。
「先生自然進入明王城，那就得遵守這裡的規矩，那些士兵出手在先，是他們不對，但是罪不至死，事後自然會受到軍規處罰
而葉先生當街殺人，已然是觸犯了律法！」明王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死死盯著葉子川。
葉子川直視著他的眸光，像是沒有感受到一樣：「我只要一個公道和說法，據說是明王麾下的某位戰將將我故人擒了下來，還請
明王給我一個說法。」
明王被氣笑了。
居然跟他要說法？還是他麾下的一個戰將？
葉子川真的是瘋了嗎？
「我原本打算以禮相待，現在看來，是葉先生一直在咄咄逼人啊。」
「我只講道理。」葉子川認真強調。
明王臉色變得冰冷下來：「講道理？這裡是神隕之地，是明王城，不是你的世界，先生只怕沒認清局勢吧。」
「那又如何？我的道理，在任何地方都適用。」
「很抱歉，你的道理，在我這裡行不通！」明王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
這句話一出，大殿之中的空氣便瞬間凝固了。
幾位戰將同時看向葉子川，他們周身有強大的氣息在涌動，體內氣血滾滾，如火焰在燃燒，幾乎從天靈蓋中沖了出來。
葉子川看著他們，然後抬起手，一指點在了面前的虛空中。
咔嚓！
虛空如鏡面碎裂，布滿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