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勁氣餘波散盡,眾人終於看清了高大人影的真面目。Google搜索
這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劍眉入鬢,相貌英俊,留著與林重相似的短寸頭,渾身散發著淵立岳渟般的氣度。
林重認識他。
天極武館大師兄,杜超群。
多日不見,杜超群的心性和實力皆大有長進,神態成熟穩重,氣血洶湧澎拜,距離化勁巔峰只差臨門一腳。
杜超群昂然挺立,分別抓住中年男子和黃姓武者的手腕。
「放開我!」
黃姓武者此時已經打出真火,哪怕杜超群的出現也阻止不了,他用力一掙,想要掙脫控制繼續拼命。
然而,一掙之下,杜超群的手掌宛若鐵鑄,無法撼動分毫。
杜超群盯著黃姓武者通紅的眼睛,語氣不容置疑:「黃館主,這裡是天極武館的地盤,請你給我幾分薄面,如何?」
被杜超群銳利的目光盯著,黃姓武者原本陷入狂怒狀態的頭腦逐漸恢復清明。
哪怕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跟杜超群炸刺。
因為杜超群武功比他強得多。
黃姓武者喘了幾口粗氣,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個字:「好!」
杜超群復又望向另一邊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色陰沉,遲疑片刻,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得罪了。」
杜超群這才把兩人的手腕放開。
一場爭鬥就此消弭於無形。
不愧是天極武館年輕一代的領軍者,燕凌天傾力培養的接班人,杜超群甫一現身,便輕易掌控局勢。
中年男子也好,黃姓武者也好,在杜超群面前,都保持了相當程度的克制。
「白館主,黃館主,請問兩位因何發生爭執?」
杜超群仿佛沒看見遍地狼藉,從容發問。
明明中年男子和黃姓武者差點把狗腦子都打出來了,可杜超群卻用輕描淡寫的「爭執」二字來形容。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站在天極武館的立場上,杜超群的做法無可指摘。
他總不能反過來煽風點火吧?
「你問他!」
被稱作白館主的中年男子偏過頭,嘴裡陰陽怪氣道:「某人想抱大腿想瘋了,被揭破後又惱羞成怒,嘖嘖,簡直丟振風武館的臉!」
「你說什麼?」
黃姓武者眉毛倒豎,雙拳驟然握緊。
不過,看了旁邊的杜超群一眼後,黃姓武者最終咬牙忍下胸中惡氣,冷笑道:「論丟臉,我可不敢和白館主比,眼巴巴跑到福溪鎮去助拳,結果才沒兩天,就夾著尾巴像落水狗一樣逃回來了,被天龍派拋棄的滋味不好受吧?」
中年男子的臉剎那間變成鐵青色。
換成任何一個有血性的武者,恐怕都無法忍受這種羞辱。
可黃姓武者說的偏偏是事實,中年男子根本找不到藉口反駁。
就在中年男子無地自容的時候,先前那名壯漢從人群里走出,站到中年男子身旁。
他拍拍中年男子的肩膀,旋即對黃姓武者道:「黃兄弟,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何必言語不饒人?」
黃姓武者發出一聲冷哼,腦袋高高揚起,如同打了勝仗的公雞。
「誰能想到,天龍派竟如此不講江湖道義呢?」
壯漢環顧四周,露出一絲苦笑,語氣充滿無奈:「各位,以後一定要擦亮眼睛,隱世門派靠不住,他們永遠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杜超群眼神一閃,開口附和:「韓館主說的對,雖然最近發生的事情很不幸,但至少讓我們看清了隱世門派的真面目,沒必要對白館主、韓館主冷嘲熱諷,他們其實也是受到天龍派花言巧語的矇騙才誤上賊船。」
「是啊。」
被稱作韓館主的壯漢又接過話頭,仰天長嘆:「天龍派、真武門、曜日宗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何曾管過我們這些小武館、小門派的死活?甚至連武盟也靠不住,事態發展至此,他們又為我們做過什麼?」
「此言恕我不敢苟同。」
伴隨著鏗鏘有力的話語,一名年輕武者離眾而出。
這名年輕武者身形挺拔勻稱,雙眼明亮有神,雖然相貌頗為稚嫩,但是面對眾人的注視鎮定自若:「武盟其實已經做得夠多了,如果沒有武盟的奔波,沒有林盟主的威懾,各位還能坐在這裡安心喝茶嗎?」
韓館主感知一掃,發現年輕武者只有暗勁大成的修為,便揮了揮手:「你不懂。」
「您是覺得我實力太弱,不值得您浪費口水?」
年輕武者卻沒有知趣退下的意思。
韓館主聞言一愣,矢口否認:「當然不是。」
「那麼請您為我解惑。」
「你多大了?」
「剛滿十八歲。」
「初生牛犢。」
韓館主拿出化勁宗師的派頭,皺眉教訓道:「我們在談正事,你一個小輩摻和什麼?有不明白的地方,多聽,少問。」
「我聽明白了,但我不贊同您的話。」
年輕武者毫不退縮道:「您說武盟靠不住,理由呢?」
韓館主的眉毛越皺越緊,下意識便要發火。
杜超群一直眯著眼睛,端詳年輕武者的臉龐,忽然插嘴道:「小兄弟,怎麼稱呼?」
年輕武者機警道:「我姓陳。」
杜超群笑了笑,一語揭破對方身份:「倉州陳家?陳御龍家主是你父親?」
躲在人群里的林重不由認真打量了年輕武者幾眼,果然看到了陳御龍的影子。
倉州陳家是八極拳本宗,也就是陳青的本家。
當初因為陳氏武館的事,林重還與倉州陳家發生過一些矛盾,直到陳御龍出面,雙方才握手言和,化干戈為玉帛。
沒想到,時過境遷,陳御龍的兒子居然會在這種場合,幫他說話。
世事當真奇妙。
「是又如何?」
年輕武者梗著脖子道:「他是他,我是我,你們還要為了這點小事找家長嗎?」
周圍眾人登時收起輕視之心。
倉州陳家是武術界赫赫有名的八極拳世家,而陳御龍本人,更是化勁巔峰、半步丹勁的頂級高手。
「陳小兄弟,你的想法太簡單了。」
杜超群嘴角笑容不減,喟然而嘆:「沒有人否認武盟的付出,也沒有人否認林盟主的努力,可是武盟和林盟主,阻止得了隱世門派嗎?阻止得了陳寒洲嗎?他們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啊!」
「所以,我們才只能靠自己,也必須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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