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好巧

  正當周梁準備叫爺爺吃早餐，忽然間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他出門看去。

  只見爺爺已經起床，正和一群老頭老太太閒聊。

  「周老師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

  「嘖嘖嘖。」一個老頭打量著周老師，忍不住感慨，「有錢就是養人啊，我比你小几歲，看起來可比你蒼老許多。」

  「就是就是，哪像一個當爺爺的人。」

  周老師笑呵呵的：「多鍛鍊，少操心。」

  「鍛鍊？我整天都下地幹活，算鍛鍊不？」那個老頭繼續說，「嗨，人與人之間就是不一樣，我倒是想少操心，但孩子氣不成器，老了還是要操勞，帶孫子、接孫子，累啊。」

  旁邊老太太接話：「不是每個人像你家小安那樣有出息。哎喲，在魔都當大老闆，住別墅，開豪車。小時候我就瞧著小安聰明，長大必成大器，果然不出所料。」

  周老師一臉平淡笑意。

  「呀，這是？」一群老頭老太太看見周梁從廚房走出，好奇問道。

  「我孫子周梁。」周老師開口，向周梁揮揮手，「來來來，小梁，我給伱介紹下。」

  隨即一個一個向周梁介紹周圍鄰居，而後者微笑問候，儘量顯得尊重。

  眾人看著他，一位老大媽點頭：「年輕英俊，真不錯，有對象沒？沒有，奶奶給你介紹一個，那模樣簡直標誌，那身材沒得話說，條件在十里八鄉都是數一數二的，絕對般配。」

  人老了，看見年輕孩子總會不自覺念叨起孩子婚配事情。

  「去去去。」旁邊老大爺白了那位大媽一眼，「般配啥？我們十里八鄉有哪個女孩子能配得上周梁？並且，現在流行自由戀愛，相親已經過時。」

  亂搭紅線！

  儘管周老師一家低調、富而不驕，但大家並非傻子，一無所知，從冰山一角中察覺到周家實力。

  那可是桃花鎮最富有家庭。

  「你管我？你很懂？」老大媽硬著脖子，「你也說了是自由戀愛，萬一小梁喜歡那個女孩子呢？事情不就成了。」

  說到這裡，眼睛笑眯眯的對周梁道：「我想了下確實不太合適。小梁你別失望，過幾天奶奶給你尋一位更好的對象，保證讓你滿意。」

  您哪裡看出來我失望了？周梁心想。

  他摸不著頭腦，笑著點頭：「好，謝謝奶奶。」

  「小事。」

  眾人在門前閒聊。

  對於年邁之人來說，沒幾年壽命，見到許久未見的朋友，心中歡喜自然可想而知。

  聊著聊著，周老師被周圍鄰居拉著上家裡喝酒。

  周老師無法拒絕，對周梁點頭示意。

  周梁道：「爺少喝點。」

  他也明白，爺爺畢竟在桃花鎮生活幾十年，和鄰居有深深情誼，見到多年好友也是心中歡喜。

  並且，作為曾經公務員，爺爺喝酒特別有分寸。

  沒有阻攔。

  待眾人離開，周梁聳了聳肩。

  有些失策。

  今天早餐多做一份。

  他回頭朝房間而去，舀了碗稀飯，剝了個雞蛋，像「該溜子」似的蹲在門檻，吃著早飯。

  入鄉隨俗。

  周梁感覺到這麼吃的快樂，有種莫名的自由。

  時而門外有人走過，有些驚訝看著他，對著其指指點點的，顯然是認識周家之人，周梁皆以微笑面對。

  用完早餐，周梁洗碗，打掃衛生。

  做完一切，他去隔壁鄰居家看了下爺爺，正和眾人閒聊，酒沒有喝多少，整個人精神奕奕，沒有打擾爺爺社交。

  一時之間他有些無聊。

  周梁關上大門，在桃花鎮閒逛。

  桃花鎮就像所有經濟落後鎮子一樣，鎮上住著的大多是老人家，充滿著陳舊腐朽的氣息。

  他一邊閒逛，一邊打量鎮子。

  周梁相當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之下才能讓父親養成那般隨意性格，對世界萬般皆不在意。

  閒逛一圈，他沒有找到理由。

  忽然間，周梁停住腳步，前方出現一道人影。

  一襲藍色牛仔襯衫和牛仔褲，襯衫下擺又塞入到了褲子之中，藉助皮帶，勾勒出緊緻的腰部線條，也很顯高。

  整個人散發著乾淨利落的氣質。

  在他看著對方的時候，對方好似察覺到目光，也隨之望來。

  兩人目光交匯。

  周梁開口：「好巧。」

  那乾淨利落女子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抿著嘴唇：「上次蓉城見過面，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真不想說巧這個字。」

  沒錯，那女子正是黎琳。

  再次見面，黎琳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

  在周梁印象中，黎琳整個人平時冰冰冷冷的，有著高冷的性格，但其為人挺好的，容易相處，有著一小份熱情待人，但今天的她好像那一小份熱情也消失殆盡，整個人更加冰冷。

  黎琳走上前：「你怎麼在這裡？」

  「弔唁長輩。」

  「挺好。」

  「你為什麼在這裡？」

  黎琳伸了個腰，以一種平淡的態度回道：「你弔唁的那位長輩是我爺爺。」

  「.」周梁沉默，「對不起。」

  「呵呵。」黎琳笑了起來，「又不是你殺了他，你對不起個啥？我爺爺是壽終正寢，沒有承受痛苦去世，算得上「喜喪」，應該大辦特辦。」

  一邊說話，一邊瞥了眼周梁，好似想起什麼，臉上浮現微笑：「哦，原來你就是他們口中所傳的周家，周安就是你父親吧？很厲害，二十多年前已經是富人，聞名鎮上。」

  「我倆大學相識，畢業有緣相見，到了鎮上還能碰上這一檔子事，沒想到我倆居然如此有緣。」

  周梁：「確實。」

  緣分這個東西蠻有意思的，竟然能把天南地北的兩個人拉到一起。

  更有意思的是，大學四年，周梁居然沒有問過黎琳家住哪裡。

  此時偶遇顯得更加意外，更加震驚。

  「好了，不多聊，我還有很多事情，爺爺突然去世家裡忙得熱火朝天的。」黎琳話語中透著灑脫的氣息，提起一大堆東西，準備離開，「對了，記得準時來我家吃酒席。」

  「要我幫你嗎？」

  「不用。」

  黎琳拒絕，隨之離開。

  周梁站在原地，看著黎琳遠去，那道倩影，長發如絲，輕輕飄動，步態輕盈而穩健，給人以自信感覺，背影中透露出一種寧靜的美。

  他輕道：「好巧。」

  偶遇黎琳，周梁沒有繼續閒逛興趣，雙手插兜，隨即向家裡走去。

  回到家，周老師已經喝好酒，正一人躺在椅子上，曬著太陽，喝著小茶，倒是悠閒愜意。

  「回來了。」

  「嗯。」周梁搬了根凳子，坐在旁邊，替爺爺斟滿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細細品嘗。

  「味道怎麼樣？」

  「苦。」

  「那就對了。」周老師點點頭，端起那杯茶水，一飲而盡，笑眯眯說道，「要不苦，我還不買。也不知道為什麼，人老了總喜歡清苦一點的東西，茶葉、苦瓜、苦菊。以前本來就吃了那麼多苦，到老了好不容易輕鬆下來，還得吃苦。」

  說到這裡，周老師不由感嘆：「或許死亡才會終結「吃苦」。」

  「爺~」

  人老了，壽命進入生命之中最後一個階段，老年人總會思考很多，周老師也不例外，經常會說些去世之後的事。

  「好了好了，不說了。」周老師擺了下手，「人總是要死的，沒有誰能逃脫死亡，假如我死了，你們不要太難過，儘量保持平和心態，人來世間來，開開心心就好。其餘的皆不重要。」

  「爺~~~」

  「哎呀，沒意思。」周老師道，「我都已經能坦然面對死亡，你們這些孩子還在擔心我，連說都不能說。」

  周老師慢悠悠站起來：「我剛才喝了點酒，回房躺會兒。對了，黎愛國那孫子等會兒要用下你的車子買些東西，你幫下他。」

  見著爺爺那晃悠悠的樣子，周梁把爺爺扶上樓，又下樓，坐在院子中間，一邊喝茶，一邊曬著太陽。

  川省秋季陽光並不像魔都那樣猛烈，相反落在人們身上格外舒適。

  「周爺爺，周爺爺」

  正當周梁快要睡著的時候，清脆的聲音把他從昏昏欲睡中拉了出來。

  循聲望去，只見門外有位少年，長得高高瘦瘦的，一邊大聲呼喊，一邊伸長脖子好奇看著周梁。

  「.」

  周梁心中是無語的。

  院子裡沒別人，你直接進來不就行了。

  他向那位高瘦小子揮了揮手，而後者進院子，撓了撓後腦勺：「你就是梁哥吧，我是黎風，周爺爺讓我來的。」

  「我爺爺讓你來的，那你為什麼在外面喊了大半天。」

  「嘿嘿。我怕你沒聽見。」

  那聲音十里之外都如雷貫耳，聞言，周梁翻著白眼。

  隨即，他站起來，走進房間，拿出車鑰匙，準備帶這小子買東西。

  「哎呀，好車。」黎風圍繞那輛斯巴魯森林人仔細觀察，忍不住發出感慨。

  周梁隨意回道：「也就二三十萬而已。」

  聞言，黎風瞳孔放射光芒：「哎呀，豪車。」

  「.」周梁把車鑰匙遞給對方，「要開下嗎？」

  「那多不好意思啊。」黎風咧嘴一笑，「我前幾天才拿到駕照，車技不好，我怕萬一出點差錯，我就要去見我爺爺了，到時候我倆在黃泉路上相見，他老人家八十來歲，我不到二十歲，兩人相見顯得多尷尬。」

  「但是吧，梁哥你是頭一次回老家，對我們這裡的道路不熟悉，我只能勉為其難了。」

  說著，黎風便接過周梁手中那串鑰匙，一揮手：「哥，走。」

  周梁不太想上車。

  這是赤裸裸的黑車！

  他再三思考：「你小心點。」

  黎風拍著胸膛：「沒事，別看我才拿幾天駕照，我可是老司機了，我經常開我爺那輛電動三輪車的，嘎嘎安全。」

  上車，周梁盯著黎風繫上安全帶，踩剎車踏板，同時踩離合器，打火，掛擋等等一系列操作一氣呵成，甚至還看了下周圍是否有障礙物、動物。

  顯然確實是個老司機。

  「哥，怎麼樣？沒問題吧。」黎風相當得意，「其實電動三輪車和汽車一個道理。」

  周梁頷首：「你說得對。」

  開始行車，黎風好似特別開心，車子速度相當快，在僅容納兩車的車道上超過一輛又一輛的車子，在超過的時候時而發出「蕪湖」的歡樂聲。

  周梁輕聲開口：「慢點。」

  「哦哦。不好意思梁哥，我頭一次開這麼好的車子，有點興奮。」

  黎風減慢車速，保持一個好的車距。

  「不算好車。」

  周梁看著黎風，從那稚嫩臉龐中能看出和黎琳有幾分相似。

  二人是姐弟，外貌相似，但性格天差地別。

  一個冷冰冰的，一個天生的自來熟。

  「格局！層次！有實力！」黎風豎起大拇指，「對梁哥你來說肯定不算好車，但對我來說這就是夢中神車。」

  黎風也聽說過周家事跡，倒是沒有對他那番話有硬生生裝比的感覺。

  「對了，哥，你家裡一定有很多豪車吧？給我嘮嘮唄。」黎風笑嘻嘻問道。

  周梁換了一個更加舒適的坐法：「也沒啥豪車，就一輛蘭博基尼，一輛邁巴赫，一輛勞斯萊斯，一輛寶馬，一輛阿斯頓馬丁。」

  寶馬是周梁的，阿斯頓馬丁是周安的，而前面三輛是周凌夢的。

  對於豪車，周女俠不是特別喜歡，她買豪車主要是為了人前顯聖的感覺，不為別的，就為了裝比。

  有了三輛車子之後，突然感覺那種裝比太LOW了，自此就開一輛蘭博基尼，其他車子放在車庫吃灰。

  話音落下，周梁突然感覺到一股熾烈的光芒，轉頭看去，只見黎風眼睛閃爍，直勾勾盯著他：「哥，你家太有實力了。」

  周梁道：「小心開車。」

  黎風打了下方向盤，拐過一道彎：「那你給我嘮嘮開那些豪車的感覺唄，我很好奇。」

  「沒別的感覺，和普通車子一樣。」周梁道，「甚至還不如這輛車子來得舒適，特別是跑車，完全沒有性價比，坐在上面十分不舒適，甚至感覺坐哪兒哪兒不舒服。」

  迎著那熾熱目光，周梁簡單聊了下對車子的認知。

  車子本身是個代步工具，發展到現在已經成為精神層次的炫耀，而他來說，車子好壞與否完全不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