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書中自有顏如玉
不能攀登珠穆朗瑪峰,既來之則安之,周凌夢和鄧熙二人沒有急著回去,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當然是要玩得開心,他倆便在當地旅遊。
逛遍各種旅遊景點,吃遍地方特色小吃,見識風格迥異的風土人情.
周凌夢負責遊玩,鄧熙負責幫她拍照,二人分工明確。
望著相冊中堆積如山的照片,鄧熙一臉無奈之色,他沒想到256G內存,有一天也會有不夠用的時候。
不得不說,女人在照相這方面確實有著異乎尋常的瘋狂。
「愣著幹嘛呢?趕緊拍照啊。」
「唉!」鄧熙嘆了口氣,隨即從背包中又拿出一台手機。
幸好他早有準備。
魔都,周安家。
周安和鄧熙通完電話,全面了解其身體狀況之後,終於鬆了口氣。
這些天來,他的心一直是懸著的。
畢竟是自己閨女帶著鄧熙一起去攀登的,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可怎麼和鄧恆濤一家交代。
他放下手機,捏了捏鼻樑,放鬆心情,忽然間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不由無可奈何說道:「侯哥你能不能安靜點。」
只見沙發的另一邊有個小孩,小學左右,戴著個小帽子,前邊印有奧特曼照片,正在依靠沙發的彈力蹦蹦跳跳,一副開心喜悅的樣子。
「姑夫~」小孩子停了下來,歪著小腦袋瓜,眼神清澈如水,語氣軟軟糯糯的,裡面滿是委屈,仿佛即將哭出來一樣,「你討厭我。」
「我喜歡你。」周安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下去,不緊不慢說道,「我喜歡伱臉都是青的。」
聞言之後,小孩子扁起了小嘴,眼眶通紅,一副淚眼欲滴的樣子。
但是周安不為所動,甚至瞥都不帶瞥一眼的。
小孩子又鼓起了小嘴,踩在沙發上,又開始蹦蹦跳跳起來,並且力道更重,似乎在發泄自己心中怨氣。
周安風輕雲淡喝著茶。
這小子是侯俊達和向菁的兒子,侯歡。
因為二人鍾情二人世界,加之劉淑華一心一意教導周凌夢和周梁,忽略了侯家傳宗接代的緣故,他倆孩子生孩子很晚。
周安兩個孩子都上大學了,侯歡才上小學。
侯歡不愧是他們老侯家的人,骨子裡深藏著侯家那股子反叛、調皮、搗蛋的秉性。
周安一見到他,便曉得這小子絕對不是一個好玩意。
果然一言成讖。
從會走路的那一刻起,侯歡便沒幹過什么正經事情,調皮搗蛋、搬弄是非倒是手拿把攥。
周安雙手抱著後腦勺,躺了下來:「假如再跳的話,我就叫老姐回來了。」
聽到這話,侯歡立即停住其蹦躂,眼神中閃過畏懼的光芒。
侯歡是老侯家唯一繼承人,自小被劉淑華和侯林寵愛,全家沒人能管著到他,連侯夢婷也不例外,一旦管教下侯歡,劉淑華便會出來「和稀泥」。
惡人自有惡人磨。
全家唯一能管住侯歡的便是周凌夢。
一是,侯歡是個混人,周凌夢也是混人,甚至比他更混;二是,在劉淑華心中,周凌夢和侯歡都是孫子孫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好偏頗哪一方。
因此只有周凌夢能正大光明逮著侯歡揍,狠狠一巴掌拍在屁股上而沒有半點責罰。
他從小便畏懼著自己的老姐。
侯歡伸長脖子望了望外面,沒有見到那道熟悉而恐懼的身影,轉頭對周安問道:「姑父,老姐多久回來?」
「你惹是生非的時候。」
「我最近一直很乖。」
「呵呵。」周安不屑一笑,「別人家長都投訴到你爸媽那裡去了,還乖呢?」
前幾天在小學,侯歡為了展示自己在繪畫方面的天賦,給他同學的胸口前面畫了一幅畫,把別人衣服都弄髒了,更損的是,他連別人小丁丁都沒有放過。
家長投訴到向菁那裡去,向菁一個勁賠禮道歉,還賠償幾千塊錢才了結。
侯歡眼珠子一轉:「表姐知道嗎?」
「我肩膀有點酸。」周安晃動了下肩膀,骨頭髮出咔嚓聲音。
小屁孩鬼精鬼精的,立刻跑到周安背後,輕輕錘子肩膀,直獻殷勤。
「懂事!」周安一臉笑意,「你放心,我是不會說你壞話的,我倆都哥們。」
「謝謝姑父。」
小屁孩頓時精神大振。
我不說,不代表你爸媽不會給你老姐說,你小子等著吧,周凌夢回來之後,有你好受的,周安心想道。
飯桌上,周家和侯家兩家人齊聚一堂。
侯林和周老師一如既往不在家中,自從周老師退休之後,他倆中午很少回家吃飯,合格的釣魚佬是沒有家的。
陸玉蘭在忙前忙後,也不曉得在忙活個什麼,劉淑華給兩個大孫子夾菜,滿臉慈祥。
女兒、兒子,孫子孫女盡在身邊,如今生活對她來說是夢寐以求的,整個人精神煥發,以前還思考著回老家,現在是完全沒有了。
侯夢婷和向菁在聊著悄悄話,倆閨蜜之間總是有那麼多的話。
侯俊達猶豫幾秒鐘,說:「姐夫,我想諮詢你個事。」
「有事直說。」
「我公司有個老員工犯錯了,對公司造成巨大損失,我是否應該開除他。」
「工作啊。」周安一邊吃飯,一邊回答,「我不懂,問你姐去。」
侯夢婷聽到了二人談話,毅然決然回應:「開!」
「可是.」侯俊達放下碗筷,滿臉為難,「可是從公司創立以來,他一直跟著我,經歷過風風雨雨,因為一點小事就把別人開除了,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他貪污腐敗你公司幾十萬,那還叫小事啊?侯俊達你是真豁達。」侯夢婷說道,「要換做是我,早就報警送他進去裁縫機了。」
侯俊達沒有搭理自己老姐,將目光落在了周安身上,希望得到答案。
「開了吧。」
「可是.」
侯俊達又猶豫了,周安沒等他說出來,也放下碗筷,一臉認真望著他:「沒什麼可是的。一個人犯了錯就應該受到懲罰,這是天經地義的。他是跟了你很多年,但是這麼多年來,你沒有給他發工資嗎?你沒發工資,看他還跟不跟你混。
在你心目中,你倆之間有著多年不可割捨的兄弟感情,但在你公司貪污腐敗,說明在他心目中你倆只是普通的僱傭關係。對於朋友,你可以心慈手軟,但對待員工,那就得狠下心來。
他的行為與你無關,不要因為他的錯誤而讓自己買單」
侯俊達不是一個優秀老闆,太過於感情用事和朋友關係。
這麼多年來,要不是有周安和侯夢婷指點,他那公司早就垮了。
甚至有一次差點失去公司主導權。
自那以後,每回遇到什麼他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都會找周安商量一下。
迎著小舅子那眼神,周安聳了聳肩:「我只是提個建議,至於怎麼做,隨你。」
說完之後,周安也就吃飽了,慢條斯理往院子走去。
周梁坐在院子石桌前,捧著一本書,認真讀了起來。
周安給兒子到了一杯茶,問道:「好看嗎?」
「好看。」周梁回答。
「多好看?」
「很好看?」
「有美女好看嗎?」
「書中自有顏如玉。」
「嗯說句實話,我覺得這句話有點變態。」周安一本正經說著自己的理解,「你想啊,將書籍視為一位女性,而你將一本書看書,相當於將一位女性從頭到腳徹底研究了一遍,她的穿著、品味、頭髮、眼睛.,乃至器官。」
周梁抖了抖嘴角,將目光從書籍中移開,眼皮直翻,望著老父親。
「你有什麼事?」
「沒事,我倆父子嘮嘮嗑。」
周梁合上書籍,準備向家裡走去,他不想和老父親討論這個話題,顯得自己不孝,更關鍵是,和一個沒文化的人爭論,只會顯得自己更沒文化。
「哎呀,別走啊。」
「你有什麼事?」
周安隨手把車鑰匙丟給兒子:「走,帶我去個地方。」
他們倆正準備離開家中,侯歡也急急忙忙跟了上來,小屁孩是喜歡湊熱鬧的主。
上了車,小屁孩跟沒見過世面似的,在車子裡面溜達來溜達去。
周安只好將他抱在懷裡,想了一下:「歡哥,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侯歡伸長小手,想要副駕駛前方果子。
周安遞給了小屁孩,剛吃完,小屁孩還想吃,難怪長得膘肥體壯的,將皮剝開,餵到嘴邊,問:「問,什麼動物見到人的時候,就會為什麼為什麼的叫?」
侯歡興奮舉起手:「我們老師說過,是鸚鵡。」
「不對。」
「八哥。」
「不對。」
「那是什麼?」
周安餵了小屁孩一塊橙子,回答道:「是豬。」
「為什麼?」
「嘻嘻.」
聽到滿意回答之後,周安頓時笑出聲來。
小孩子心中總是有那麼多求知慾,繼續問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沒有得到周安回答,將問題拋給了正駕駛的周梁身上:「哥,為什麼?」
周梁在一邊聽得直翻白眼。
自己老父親真是不當人。
連小孩子都騙。
他專心開車,沉默不語。
大約半個小時車程,來到目的地。
周梁不由鬆了口氣。
一路上,車子中始終迴蕩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的問題,每問一遍,周安都笑得更加開心,他忽然間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遭遇,也經常被周安捉弄。
心中不由悲從中來。
下了車子,周梁眼神被一家店鋪所吸引,一家書店,名叫「悅讀時光」。
店門口是一扇半敞開的木製大門,門上掛著一副鏽跡斑斑的銅招牌。
他好像猜到了什麼,以一種激動心情回頭望向自己老父親,隨即激動的心情一下子冷靜下來。
只見周安和侯歡二人下車,便直奔玩具店去了,他跟了上去。
「為了獎勵你高考,有什麼想要的玩具隨便拿,我買單。」
「爸,我十八了。」
「哦,那允許你買十八件玩具,多的自己付帳。」
最終周安給侯歡買了幾件玩具,便離開玩具店,越過馬路,周安向周梁示意了下,隨即牽著侯歡的手,推開「悅讀時光」大門。
周梁搖了搖頭。
和方才的激動相比,現在多了幾分無奈。
為什麼在自己最激動的時候,父親給了他一棒子,冷靜下來之後,又給了他希望。
隨即跟了進去。
推開門,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書屋,店內的空間寬敞明亮,書架與書架之間錯落有致,擺放得整整齊齊,每一本書都按照類別分門別類地放置在書架上。
此時此刻,書屋中一個人都沒有,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到來。
周安走了進去,隨意從櫃檯拿起一本證書,遞給兒子:「送你的。」
高考結束,周凌夢得到了一輛蘭博基尼,鄧熙也得到一塊奢華手錶,三個孩子中只有周梁沒有得到禮物。
儘管周梁對是否有禮物並不在意,但是一碗水端平的道理周安還是懂得。
孩子可以不要,他不可以不給。
周梁從小喜歡書,家中書房堆滿了他看過的那些書籍,因此周安便買下一家即將倒閉的書店當做禮物送給兒子。
周梁接過房產證書,打開了來,裡面寫著他的名字「周梁」。
「哥們你來點反應啊。」眼看周梁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周安雙手一攤,「喜不喜歡?接不接受?這間書店我可是花了大價錢買的,你老人家好歹笑一個行不。」
在魔都購置書店,他可是費盡千辛萬苦了的,花錢不說,還到處找關係。
到頭來,周梁還是那麼不溫不火。
這誰家小孩啊,真煩。
哦,我家的。
那沒事了。
周梁不由笑了笑:『爸,謝謝了。』
「嘖嘖嘖。」周安抱起了侯歡,砸吧了下嘴巴,「別叫我爸,咱倆之間感情淡了,合著我花了那麼精力,就換來一聲爸,我要是送給別人,不曉得要換多少聲爸。」
頓了下,一臉失望和沮喪:「心寒啊,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而是閉口不言,沉默寡言,我悲傷得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快喘不過起來了,那種感受你懂嗎?你不懂!你只會覺得我是在表演,其實不是.」
周梁想說「你老人家還叫不說話啊」,但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
侯歡捂著耳朵:「姑父你別說了,跟唐僧念經似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