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路人馬中,可有輕重緩急之分?」原林再問。
斥候有些猶豫,輕重緩急表示三路騎兵距離他們的遠近和人數多少。
這個很難區分,能聽到有大批人馬趕來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斥候還是勉強區分出有一隻正在遠離,兩隻靠近,但距離和方向各有不同。
原林下令,將所有馬蹄裹上軟布,減少被發現的機會,用勻速朝其中一隻相近的人馬趕去。
又有岔道口。
但這一次原林沒有分兵,而是望著岔道附近的陡峭崖壁,一面緩行一面計算它的可能高度。
能上去!
原林立刻將隊伍里最擅攀爬的人叫來叮囑一番,問他們是否原因冒著生命危險為大軍引路。
二十餘個小伙子,紛紛請命。
於是原林在這個岔道口留下一人,看著他努力向著絕壁高處攀去,部隊轉頭拐入了左側岔道。
接下來,每到一處岔道口,只要周圍絕壁高度適宜,原林就留下一名士兵,讓他們竭盡全力給攀上去。
部隊則在地聽斥候的指引下,在岔道口忽左忽右的躲避著追兵。
如此又逃了三四十里地之後,終於看到了第一道煙訊。
有士兵爬上去了,原本斥候身上會有紅黃藍三色煙條,點燃之後能持續冒出不同顏色的濃煙。
原林將斥候手中的煙條集中給了那二十多位引路員,重新簡單約定了煙訊內容,接著便開始有意在這橫嶺中探路。
隨著越來越多的煙訊冒起,原林結合腦海里的地圖,開始勾勒出一副巨大棋盤。
白子是他們的部隊,黑子是追兵,若棋路與自己所畫相當,那麼根據分兵和各自騎行速度,……
原林在地圖上點了幾下,率上馬領隊,自有斥候在後面將痕跡抹平。
就這樣,原林帶著他這不足百人的隊伍,在山道里左拐右轉,其餘隊伍分兵會更零散,因為原林交待過,最終可以分到五人一組,再各自逃亡。
讓下屬奇怪的是,就這樣跟著原林的頭馬一路疾馳,他們竟然一次追兵都沒碰到,反倒是遇見好幾隻自己的部隊,人數多的四五十,少的僅一二十人。
當然,背後也有追兵。
但由於這些部隊分兵後人數很少,追兵一路分下來其實也不多,大概追兵比例保持在五到十倍左右,相對而言是有絕對優勢的。
不過追兵肯定沒有想到,被追捕的一方明明比他們更不熟悉地形,竟然卻能提前集結兵力!
那隻追著12人的隊伍,有一百五十人,但遭遇原林他們八十人伏擊,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又得戰馬百匹。
五百匹戰馬,百名騎手,一路向前,就像撿豆子般,一路撿拾分散的殘兵。
有煙訊幫助,原林總是遇到自己五六人的隊伍,伏擊身後百餘人的追兵,一打一個準。
沒多久,原林身邊就已經重新聚集起三百餘人的神武衛,追兵也已經滅了上千人。
三百餘人,卻有了近兩千匹戰馬,一路換乘,確保每匹馬都能節省一定體力。
不過黑鬍子和大花背分兵最早,他們應該與原林越來越遠了。
且煙訊這個事情,又不是什麼隱秘,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雖然前期能讓敵人摸不清動向,但很快他們就會反應過來。
所以煙訊有限,原林設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就不會再有煙訊傳來,那些獨攀高峰的士兵,就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從下令讓他們攀山穿訊的那一刻起,那些士兵就已經是死士,生還機率渺茫,但他們依舊盛意拳拳,義不容辭。
趁煙訊通
報,原林知道白子和黑子在棋盤上的位置,人數,由小至多,先分再合,最後居然重新聚起五百多人,三千匹戰馬,細細計算,敵人分兵追擊後,已經沒有一口吞下五百人馬的戰力了。
要知道,神武衛向來有以一敵十的本事。
若敵人沒個兩三萬人設伏結陣,原林就敢率三千戰馬五百騎手沖陣迎擊。
人手已足,原林無法再繼續收攏其餘神武衛,他需要帶著這五百人直接衝出這迷宮棋盤般的橫嶺,牽扯韋德世的追擊力量,給其餘士兵逃亡創造機會。
這一路騎兵認準方向,在原林帶領下開始直衝。
果不出原林所料,韋德世在這棋盤般的橫嶺外圍,另布有一隻重軍。
水霍的兩萬鷹衛遊走四周,控弦以待。
看到眼前雄峰連綿,原林才能回憶出自己從昨夜開始逃亡向輝州方向,到底走到了哪裡。
這一帶就叫棋盤嶺。
橫嶺中的某一段,膨鼓如腹,縱橫交錯著大大小小七八十座山峰,山與山之間小道繚繞,又有八條怒江擋道,一不小心都會迷失。
但在這棋盤嶺中,入口只有四五處,出口更是只有兩處。
韋德世的人馬早早認清地形,驅兵入內追趕,不給原林他們歇息的機會。
另派一路大軍,早早走直道守住了出口,以逸待勞。
原林這三千多兵馬衝到出口時,見鷹衛早已嚴陣以待,幾乎占據了兩岸高處,知道生死在此一搏,下令士兵全都藏於馬腹,三千戰馬則混雜了五百騎手。
水霍看到大批戰馬衝出,也是愣了一愣。
因為逃入棋盤嶺的敵兵,總共也沒有兩千人,這些戰馬都是自己的。
但馬上沒人?
水霍不敢大意,派斥候前往探查。
畢竟有五百人藏於馬群之中,哪裡經得起探查,斥候還未靠近就發出警報,水霍立刻知道是戰馬藏人的把戲。
水霍下令射擊!
但是戰馬來勢洶洶,且馬匹還真不畏箭矢,原林他們又故技重施,先給馬匹用迷煙燻過,正興奮著。
有的馬匹身中十幾箭也不肯倒下,奮力狂奔。
水霍發覺事情不對,派兵攔截。
交鋒到近處,五百騎手僥倖存活者翻身上馬,與守軍衝殺到一起。
由血馬開道,神武衛一鼓作氣,竟然直接衝破了水霍的大軍,繼續一路向西。
水霍心知不妙,立刻分了一萬兵力追擊,務求將這隻數百人馬一個不剩的全部擒獲或滅殺。
見甩不開追兵,這些中箭的戰馬再興奮,血也流個不停,一路不斷有馬匹跑著跑著就跪行倒地,原林抬眼望雪山,忽然發狠,調轉馬頭,不朝橫嶺山下,反而朝著山上去了。
就算拼死,也要啃下秦山匪一塊肉來!
追擊的人是鷹衛副將平光,對著身邊的都統下屬哈哈笑道:「看到沒有,喪家之犬,已經慌不擇路,我看他們能逃到哪兒去!難不成他們還能翻上神山?」
下令大軍保持距離,攆狗看戲般綴在神武衛身後。
三千戰馬,活著沖陣的不足一千,人還有三百,人和馬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
一路奔行,天寒地凍,馬匹不斷倒下,有時候連人一起。
攀到半山時,原林身邊只有兩百多人,騎著僅剩的輕傷戰馬。
人馬都呵出白氣,原林望著雪頂,大聲道:「此處,葬敵之地,諸君可願與我捨命一搏!」
「殺!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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