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學唇典
原林發現,老爺子說自己是撂枯枝之後,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對自己的態度都改觀了不少。
終於也肯慢慢的和自己說些事兒了。
撂枯枝是一種善後方式。
像故事裡富家翁那對孫兒,當爹的在外惹了大敵,感覺自己對付不了,但覺得吧,自己家裡有人,而且家大業大,家裡人怎麼也能護住自己的孩子,所以就將孩子託付給家裡人,自己可以專注對付敵人。
這種善後方式,又稱之為崽歸山。
然而,若是富家翁的兒子,認為自己的敵人已經強大得超出想像了,自己的家族,甚至庇護自己家族的勢力,都根本擋住不,再將自己家族牽扯進來,只怕全家都會玩玩兒。
那麼,這時候,他最好的辦法,就自己藏起來,和家族徹底切斷聯繫,如果有後人,就帶著後人一起東躲XZ,再將自己的本事傳下去。
這和樹木扦插的方式很像。
很多樹,都屬於掰扯一根枝丫,隨便往哪兒一插,如果水土適宜,它就能重新長成一棵樹。
但是掰下來這根樹枝,從此就和主幹不再有任何聯繫了,生死自付,和另一株大樹無關。
這,就叫撂枯枝。
撂枯枝的人,連自己家族都不敢再回,等於完全斷了過往聯繫,將手藝傳承下去,往往只是不想讓那門手藝在自己這裡絕了傳承。
但絕不會透露半分過往以及任何與江湖有關的事情。
你想,連自己的家族都能斷絕聯繫,血肉親情也能切割,自然是與江湖徹底分開,不再透露半分蹤跡,也絕不會提什麼復仇之類的事情。
這是一種另類的金盆洗手,隱姓埋名,意味著徹底服輸,連報仇或反擊的念頭都提不起來。
原林的表情藏在面具後,他人看不穿,但他內心是大為震動的。
因為老頭子說的情況,和他記憶中的情況,幾乎一模一樣。
那個斷了兩指的老爸,他的敵人已經強大得讓他都生不起反抗的念頭了嗎?
老頭子之所以放心,自然是因為白面具等於沒有勢力和背景,也就不存在站隊問題,自己無意間說的事情,不至於觸犯到白面具身後的利益集團。
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說話就能少幾分顧忌,而多一些真誠。
老爺子自稱姓章,原林也不問真假,就稱他章老爺子。
章大爺給原林談了些江湖往事,簡單的說了一下唇典。
這唇典就是黑話,暗語,一開始就是在暗八門中流傳的。
而且僅限於暗八門的風林千榮四家,這四家說穿了,就是強盜,土匪,騙子,小偷。
強盜和土匪是靠硬功夫吃飯的,騙子小偷則是靠軟功夫吃飯,但都是行走江湖,多少會有來往接觸。
大家碰到了,都不認識,但手底下的功夫其實都還可以,各有特色,若是自相殘殺,彼此都討不了好,最後便宜了公家,會被官府一鍋端。
所以行走江湖的人,彼此碰上了,會自報家門,但是又要防止官府偽裝成江湖人,所以彼此之間,慢慢發展出了行話,這就是唇典最初的出處。
天南地北,原本各地行話都不同,但若逢亂世,總有那麼幾個綠林好漢,天生草莽氣,有龍虎之資,能將江湖好漢都聚攏過來,形成亂世之中的一大勢力。
這時候一些暗語和切口,就相互整合。
平安盛世了,見面還能報個家門,大家祖上可能共事,或是結拜過。
而且暗語在做見不得光的買賣時,也避免了隔牆有耳,被人偷聽。
所以唇典的初衷,就是相互辨識身份,策划行動,以及在行動中另外執行一套暗語,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在一次活動中,你能聽懂別人的話,但別人聽不懂你們的話,這就是信息差,在多人行動的時候,能占大便宜。
後來江湖接觸的其餘人多了,這套唇典慢慢才擴散到整個暗八門,以及明八門。
明八門學這個,一開始是為了保命,而且大多一明一暗,都有可能是師承同門,也是為了避免誤傷。
像一開始章老爺子問的話,其實就是問原林,你是誰的手下,殺過多少人,小刀則回復章老,弄錯了,他不是榮門的人,也不殺人。
而後面的行頭和行口,行口就是唇典,每一門各有不同,行頭就是工具,同樣每一門自有不同。
至於後半句,入土老頭原林知道,嫩芽是指小刀,但具體是怎麼回事,章大爺只是笑笑,卻不做解釋。
原林覺得章大爺就是從這一句話判斷出自己真的不懂切口,難道小刀還有別的什麼特殊身份?
唇典學起來其實也很簡單,就是把不同的人或物用別的東西替換,但它其中自有一套規律,掌握了這套規律之後,哪怕你不知道具體替換的是什麼,大概也能知道一點。
但各地替換物都有所不同,真要全部搞懂,那就可費工夫了。
章大爺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強打起精神說了幾句,就昏昏欲睡,於是原林將小刀不知從哪兒弄來的草藥收拾了一下,從裡面選出幾味對症的,重新煎熬,一面守著火堆,一面和小刀低聲學習唇典。
等藥煎得差不多了,原林起身道:「我給你寫個方子,留一筆錢,你想辦法把方子裡的藥湊齊,然後煎服,先吧老爺子的命延一延,身體要溫養,然後溫補。你到這兒來有固定時間沒有?我們約個時間,明天這個時候我沒來呢,可能我就來不了了,這些方子我儘量給你寫詳細一點,根據老爺子的身體情況最少分三次調節。」
原林是根據自己兩世對古醫的認知來做出的判斷,理論知識他有,但實操經驗為零,不過章老爺子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不行明天可以問問刁師傅,再進一步深研藥方。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今晚能扛過去。
每周一次墟境,弄得都像要交待後事似的。
當原林走後,過了十來分鐘,小刀才回來,這小賊頭其實很警醒,一直偷偷跟著原林。
回到破瓦屋,章老爺子將小刀叫道床頭,摸著他的頭道:「小昭啊,那方子我看過了,也就讓我這把老骨頭吧,再熬幾個月。我的身體啊,我知道,可人家,那畢竟是救命之恩啊,你要懂得報恩,知道嗎?」
小刀重重的點頭,章老爺子又道:「報仇的事兒,這麼些年了,我也不知道一直這麼跟你們說,到底對不對,你哥哥已經放下了,爺爺怕你放不下。今天你也看到了,人家撂枯枝的,還是過得挺好,再有十來年,那又是一顆大樹。以前是你爺爺見識短了,或許,這也是一條不錯的路。你也大了,自個兒好好琢磨琢磨。」
小刀的眼神堅毅起來,十多年耳提面命,觀念哪是說轉就能轉的,不過看著這位形如枯槁的老人,他還是微微點頭。
原林回到狼街,將皮球給人家送回去,開始沐浴更衣。
君憐,我回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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