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此刻的飛機上,安靜無比。閱讀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沒有人再繼續毆打,已經重傷的湯高峰。
機長和副機長都被劫匪殺了。
那豈不是說,沒人會開飛機了?
如此一來,就算他們殺了湯高峰,就算劫匪不殺他們,他們也必死無疑啊。
畢竟,這是在一個沒人會駕駛的飛機上。
不過很快,飛機上直接炸鍋了。
「死定了,這下死定了啊。」
「誰會開飛機?有誰會開飛機啊?」
「沒有,沒人會開飛機。」
「沒希望了,徹底的沒希望了。」
「……」
幾乎所有乘客在這一瞬間,臉上都充滿了絕望,倒是倒在地上重傷的湯高峰,卻是鬆了一口氣。
反正都是死,總比被人活活打死的強。
這一刻,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的乘客們,也不再恐懼,一個個的直接無視了兩名劫匪,回到了座位。
有認識的人,則是聚在一起,珍惜最後的時光。
沒人在理會劫匪,更別說是躺在地上,重傷垂死的湯高峰了。
時間不多了啊。
看著眾乘客的模樣,秦帝的目光,落在了兩名劫匪的身上,「機長和副機長都被你們殺了,現在在飛機上的所有人,包括你們在內,都將必死無疑,你們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不惜付出生命,真的只是單純的為了錢,而選擇這種方式殺那個湯高峰?錢比命重要?」
秦帝總感覺沒那麼簡單。
「你應該沒窮過吧?」安全員將手的中槍,往一邊一丟,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還有些時間,我給你講一個窮人的故事。」
「有一個窮人,他有一個不算漂亮,卻很賢惠的妻子,還有一個在他心中,最漂亮,最聰明,最可愛的女兒。」
「這一家三口雖然窮,但心態卻非常好。」
「你可以認為是窮開心。」
「男人一直在努力拼搏,什麼髒活累活,他都不在意,只希望能讓自己的老婆孩子的生活好那麼一點點。」
「在男人的努力下,他的老婆和女兒,在生活條件上也在不斷的改善,雖說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但一個月也能吃上兩次肉,女兒想吃棒棒糖,想吃冰激凌,男人也不用考慮那麼久,是買還是不買。」
「說真的,男人的女兒,想吃個漢堡包,男人所需要考慮的時間,比一個富家子弟,買一輛幾百萬的豪車,所需要考慮的時間還要長。」
「這就是窮人。」
「終於,男人做到了,給自己的女兒買漢堡包,冰激凌,棒棒糖,也像富家子弟買豪車一樣,不需要考慮那麼久了。」
「一切都在像好的方向發展。」
「挺好的。」
「更可喜的是,男人的老婆,還懷上了第二個孩子。」
「現在國家早就鼓勵生三胎了,男人雖窮,但也在響應國家號召,再者就是,男人信命,他認為,既然二胎來了,就沒理由不要。」
「雖然他知道,二胎的到來,他以後會很累,但他卻是開心的。」
「然而……」
「在二胎快出生的時候,男人的女兒被查出,換上了白血病,這一消息,對男人是多麼悲痛和沉重的打擊。」
「而幸運的是,二胎在出生後,所留下的臍帶血,與女兒是完美匹配的,這也就是說,女兒的白血病是能治好的,只要有足夠的錢。」
「可讓男人絕望的是,高額的手術服,他拿不起。」
「他沒錢。」
「如果說,女兒的病治不好,男人固然傷心,悲傷,卻也不會絕望不甘。」
「明明可以治好,卻因為沒錢,不能治。」
「治不好和沒錢治,這不是一個概念。」
「就在這個男人無比絕望的時候,一個女人出現了,願意出錢給男人的女兒治病,不過,條件就是,要男人幫她殺一個人。」
「男人為了女兒,答應了。」
「在答應的那一瞬間,男人就知道,他是用自己的命,來換自己女兒的命,但他覺得是值得的。」
「他不希望,以後後悔,自己明明有機會救自己的女兒而沒救。」
「男人嘛,為了女兒,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安全員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秦帝,「聽了這個故事之後,你覺得對窮人來說,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一旁的另一個劫匪,也開口說道:「其實我和那個一樣,雖然遇到的事情不同,但性質差不多。」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的出現,就算那個男人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錢救自己的女兒,他也沒這個機會。」
「我也是如此。」
「不是那個女人給我機會,我想用命換錢也換不了。」
「命換的了錢,就很值錢,換不了,那就是一文不值,爛命一條。」
「當然,你永遠都體會不到。」
說著,劫匪抬起手中的AK衝鋒鎗,對準了安全員,「你先走,我馬上就到,也算是有個伴。」
「砰!」
劫匪扣動了扳機,射穿了安全員的腦袋,安全員的身子緩緩倒下,臉上卻是露出了解脫的笑容。
在殺了安全員之後,劫匪將槍口頂在了自己的下巴出,悽慘一笑,說道:「是他請求我,讓我殺了他的,本來是我想讓他殺我的,畢竟,自殺,是一件非常考驗勇氣的事。」
「窮是窮,但好死不如賴活著。」
「連自殺都不怕,還怕活著?」
「但還有比自殺更可怕的事,那就是在等死。」
「飛機的燃料快沒了,一點燃料耗盡,飛機就會墜毀,這倒也沒什麼,重要的是,我們都知道,飛機一定會墜毀,生命在倒計時,這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電視裡的定時炸彈,都設定成倒計時的方式,這簡直就是在折磨人啊。」
「畢竟,看著定時炸彈上的時間不斷減少,也代表著自己距離死亡越來越近,那種感覺,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倒計時的定時炸彈,實在是喪盡天良。」
「這和飛機快要墜毀是一個道理。」
「與其在這裡等死,倒不如提前一步,解決了自己的生命,這也算是一種解脫。」
「你們慢慢享受生命最後的時光吧,我先走了。」
「砰!」
槍響了,劫匪緩緩倒地。
「秦帝……」看著已經死掉的兩名劫匪,聞人凌霜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其實你可以阻止他們,他們不用死的,他們太可憐了。」
「可憐?可笑!」
一旁的葉輕舞冷笑了一聲。
「你什麼意思?難道我說錯了?」聞人凌霜冷哼了一聲,一臉挑釁的說道:「你以為你是秦帝的未婚妻就了不起了?我才是秦帝真正的女人。」
其實聞人凌霜並不是這種人,不過,她一個人應付不來秦帝,昨夜把她累的半死不說,秦帝還沒盡興。
那作為秦帝的未婚妻,你葉輕舞不得出分力?
為此,聞人凌霜是在故意刺激葉輕舞,包括裴語嫣,謝輕妙,馬如艷。
當然了,她也是真的認為兩名劫匪可憐。
「怎麼?說你可笑,你還不承認?」葉輕舞不屑道:「我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不過,從他們的表情,反應來看,這樣的事情,應該是發生過的。尤其是他的女兒得了白血病,沒錢救命這一點,應該是真的。」
「但是……」
「無論真假,都不值得同情。」
「他們說,是為了報恩那個孫穎的女人,這才劫機,這才殺湯高峰。想殺一個富豪,難道只有劫機這一個辦法嗎?」
「想殺一個人,什麼時候不能殺?更何況,那個湯高峰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他們兩個人連槍都能弄到。」
「只有通過劫機的方式殺人,搞得這麼複雜?」
「就算除了劫機之外,其他方式殺不了這個湯高峰,那他們兩個人,在劫機成功後,為什麼要是殺了機長和副機長?」
「直接一槍殺了湯高峰也就是了。」
「而他們卻殺了機長和副機長,卻偏偏沒殺湯高峰。」
「你肯定會認為,機長和副機長都死了,就算不殺湯高峰,湯高峰也必死無疑,但你有沒有想過,飛機上有這麼多人,都要為此而喪命?」
「如果他們的目的,只是單純的要殺湯高峰的話,為什麼還要讓整個飛機上的人給他們陪葬?」
「所以,我斷定,殺湯高峰只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他們要殺的人,另有其人。」
說到這,葉輕舞撇了秦帝一眼。
然後繼續道:「哪怕他們只是為了湯高峰,沒有其他的目的,在他們殺了機長和副機長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不值得同情。」
「不錯。」一旁的馬如艷補充道:「湯高峰應該就是一個幌子,不過是他們表面上要殺的人,如果我所料不錯,他們真正要殺的人是秦帝。」
「……」
聞人凌霜一臉茫然。
怎麼就扯到了秦帝的身上了?
馬如艷繼續說道:「殺湯高峰是假,殺秦帝是真,而他們之所以要做成,要殺的是湯高峰,飛機上的其他人,包裹秦帝在內,都是被殃及的,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想要殺秦帝的人,想要製造意外,不想讓秦家懷疑到他們的頭上。」
「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們為什麼不阻止他們自殺?抓住他們問一下,幕後主使是誰啊。」聞人凌霜驚呆了。
這麼複雜的嗎?
她還是太單純。
「幼稚。」馬如艷說道:「他們連死都不怕,更是敢自殺,你覺得,像他們這樣的人,就算活住了,控制了,又能問出來什麼?又會說什麼?」
「秦帝,是這樣嗎?」聞人凌霜看向秦帝,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秦帝沉吟了一聲,說道:「如果在飛機上,沒有身份背景比我強的人存在,那他們兩個真正要殺的人就是我了。」
「至於是不是,很簡單,那邊不還有一個沒死嗎?」
說著,秦帝起身,向重傷倒在地上的湯高峰,緩緩走了過去。
秦帝覺得,兩名劫匪和湯高峰應該是一夥的,只是為了演一齣戲,來騙他們罷了。
不可否認,真正想殺秦帝的幕後主使,計劃的一切,實在是太謹慎了。
機長和副機長都被殺了,從表面上來看,哪怕兩名劫匪不和湯高峰演這麼一齣戲,秦帝也死定了。
在這種情況下,兩名劫匪完全可以來到秦帝面前,叫囂著說出一切,他們的目的是要殺秦帝。
機長和副機長都被我們殺了,你秦帝就算再厲害也死定了。
怎麼樣?
是不是很絕望,很不甘?
畢竟,他們又不知道秦帝會飛,不知道秦帝會開飛機,如果他們知道秦帝會飛,或者知道秦帝會開飛機,他們也不會通過劫機的方式來殺秦帝。
就算選擇了,也會第一時間對飛機進行破壞。
既然不知道這些,從機長和副機長被殺的那一刻起,也就註定了秦帝,包括飛機上的所有人都死定了。
對一個死人,說出真相,也沒什麼。
可結果呢?
都這樣了,他們還在秦帝的面前演戲。
作為將死之人,連將死之人都騙。
說好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呢?
「我們在交流的時候,你全程都在無比專注的聽著。」來到湯高峰面前,秦帝蹲了下來,淡淡的說道:「現在機長和副機長都死了,飛機上也沒有會開飛機的人,你們的計劃成功了,在我臨死前,能否告訴我,我們的猜測是不是真的?還有,你們的幕後主使是誰?」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湯高峰直接否認。
「何必呢?」秦帝微微搖了搖頭,「你不告訴我,我雖然會死不瞑目,死的不明不白,但同樣,你帶著秘密死掉,難道就不憋著慌嗎?」
「說出來才痛快啊。」
「畢竟,那麼多人想殺我,都殺不了我,你們三個卻做到了,難道這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再者,作為一個達到了目的的勝利者,你們已經贏了,難熬不該在我這個失敗者,在我這個已經輸了的人面前炫耀一番嗎?」
「我們贏了?你輸了?何為贏,何為輸?」湯高峰嘆息了一聲,說道:「輸了就真的輸了嗎?贏了就是真的贏了。」
「輸和贏,誰能真正的分得清楚?」
「就像人生一樣,看似是贏了,難道就真的贏了嗎?」
「有的人贏了財富,卻輸了家人,這算贏還是輸?」
「有的人雖然貧窮一生,但其的家人卻對其不離不棄,願意與之同甘共苦,生死與共,這算輸嗎?」
「所以,沒有絕對的贏和輸。」
「就像你,作為京城三大家族之首,秦家的大少爺,身份是何等的高貴,擁有多少人都無法想像的財富?過著多少人,都不敢想像的生活?」
「可那又如何?」
「你很快就要死了啊。」
「你才多大?」
「你說你算是贏了,還是輸了?」
「畢竟,哪怕是一個窮人,只要不是倒霉透頂,都能活七八十年,而你呢?」
「再者就是……」
「你說我們贏了,可我們不一樣丟了性命嗎?」
「人都死了,哪來的贏?」
「難道目的達到了,就是贏嗎?」
「嗯,你說的對。」秦帝淡淡的說道:「既然你看的這麼透徹,那分享一下,到底是誰在幕後操盤如何?」
「有意義嗎?就算告訴你,你又能改變什麼?」湯高峰搖了搖頭,「難道只是為了可以死的瞑目?都是死,能不能閉上眼,又有什麼區別?對於一個死人來說,全屍也好,碎屍萬段也罷,不都是死嗎?人都死了,還在意這些做什麼?」
「當然有意義了。」秦帝站起了身子,轉身向飛機的駕駛艙,一邊走一邊淡淡的說道:「難道牧悠然沒告訴你們,我會開飛機嗎?」
「牧悠然是誰?還有……你會開飛機?怎麼可能?」湯高峰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