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玄！」

  「你……你太過分了，你居然不信任我！」

  翠兒瘋狂掙扎，但沒用。

  相信？

  相信若是有用，葉凡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走到大殿的最深處，望著掛在牆壁上的模糊畫像，沉聲問道：「試煉入口，就是這幅畫吧？」

  翠兒一驚：「你……你怎麼知道的。」

  葉凡：「……」

  這殿內除了那些血色長燭，便只有這祭台供奉的畫像了。

  按照翠兒對主人李清河的恭敬，肯定不會將試煉入口放在其他地方。

  那麼。

  除了這幅畫像，還有其他選擇嗎？

  葉凡仔細端詳畫像。

  隨著距離靠近，加上燭火的閃耀，葉凡終於看清了，那是一位手握長槍的女將軍。

  戰火繚繞的戰場上，胯下戰馬嘶鳴，長槍直指天穹。

  明明畫中女子沒有任何表情，可葉凡還是感知到了無窮無盡的殺機與戰意。

  葉凡只覺得眼睛無比刺痛，連忙挪開目光。

  不過該說不說，畫中女子的容貌，幾乎跟李不晚前輩一模一樣，屬於飛鷹槍見了都得迷糊一下的地步。

  「仙界李清河……」

  葉凡眼神閃爍，伸手觸碰向畫像。

  然而——

  啪的一聲，翠兒用力拍掉葉凡的手，氣呼呼道：「不准玷污我家主人，我帶你進去！」

  葉凡也懶得跟一隻手鐲計較，深呼吸道：「進去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唰——

  穿透牆壁的無數霞光，將葉凡跟翠兒籠罩，一人一手化作一道流光鑽入畫裡。

  ……

  ……

  殿外。

  風無月神色焦急，如同跟熱鍋上的螞蟻，不斷瘋狂撞擊著偏殿大門。

  但。

  徒勞無用。

  因為不論風無月怎麼嘗試，都撞不開。

  他用力敲著門，大喊道：「葉老弟！葉老弟你能聽到嗎？你快說句話啊！」

  「……」

  大門紋絲不動。

  風無月更加著急了。

  他跟劉老、柳如煙逃出來後，才發現葉凡沒跟上來，心中那叫一個焦急、自責。

  若是葉老弟死在這裡。

  他怎麼向蘇清歡交代？

  怎麼向弟妹柳盈盈交代？

  怎麼像妹妹有雪交代？

  呃——

  應該不用向妹妹交代，但葉凡不能死啊！！！

  「風先生，別急。」

  劉文韜雙手揣在衣袖裡，笑呵呵道：「說不定，葉道友有屬於他的機緣。是吧，丫頭？」

  「啊？」

  面紗下，柳如煙神色一怔。

  她哪知道葉凡有沒有機緣，她現在恨不得將搶她儲物法寶的葉凡給剁成肉餡，然後包成肉包子餵狗！

  是。

  她承認，以前算計過葉凡，不久前也在算計。

  但好歹曾經有過魚水之歡，葉凡為何要對她這般決絕？

  罷了。

  罷了。

  柳如煙閉上眼眸。

  這時。

  一道柔媚嬌笑聲從遠處傳來。

  「咯咯咯。」

  「柳師妹，師姐還道你死了呢，你比鄭師妹命好，竟然勾搭上了日月海的風家後人。」

  柳如煙豁然轉身，只見兩道女子身影快速接近。

  一位，是身穿白色勁裝的命宗弟子白漁。

  一位，是身穿淡粉宮裙的合歡宗弟子周舒。

  前者清冷如雪，後者柔媚如妖。

  只不過二女都略微有些狼狽，面色蒼白無血色，身上衣衫或多或少染著些血跡，能看出她們都受了重傷。

  柳如煙微微色變：「周……周師姐，您誤會了，煙兒跟風無月毫無瓜葛。」

  周舒已經摘下了面紗，笑靨如花道：「那，你就是跟那個姓葉的純陽之體不清不楚是吧？師姐之前還好奇，你怎麼沒了處子身，原來是給了那個小賊！」

  提到葉凡。

  周舒咬牙切齒，恨到了極致！

  只有她跟白漁知道，她們二人為了來到此地付出了多大的代價，那該死的葉凡竟然將所有的台階都給敲碎了！

  沒有境界的她們，幾乎是動用了所有底牌，耗費掉全部身家，就這樣還丟了大半條命，這才僥倖來到這座地下宮殿。

  她們吐納靈氣。

  她們恢復傷勢。

  她們循著腳步印記，來到了這座偏殿。

  她們要讓葉凡死！

  「什么小賊？那是我葉老弟，兩位道友還是放尊重些好！」風無月神色不悅。

  「風無月。」

  周舒痴痴笑道：「你真以為日月海風家天下無敵了？不知你的味道，比那純陽之體如何，妾身……很期待呢。」

  風無月捏住了鼻子：「你是合歡宗的吧？難怪一股子騷味。」

  周舒：「……」

  她雖然經常採補雙修，但還保持著處子之身。

  如今被風無月這般刻意嘲諷，心中並無怒意，只有冷笑：「雙修乃是陰陽交融，蘊含了天地大道，你竟這般瞧不起合歡宗？」

  「我只是瞧不起你。」

  「……」

  周舒面無表情道：「風無月，妾身會親自拔掉你的舌頭，讓你知曉惹怒妾身的代價。」

  另一邊。

  白漁並指如劍。

  她低著頭，眉眼間儘是心疼。

  為了活著到來此地，她那柄用心血祭養了數百年的本命之劍，不幸跌落……

  如今。

  她只能以指代劍。

  「殺！」

  白漁揮手斬出一道劍意。

  周舒張開檀香小口，向外吐了一口氣，漫天的粉色霧氣吹了過來。

  柳如煙立刻道：「屏息，凝神！這是合歡霧，一旦吸入——」

  說到一半。

  柳如煙再次色變。

  她竟在不知不覺間，選擇了立場。

  果然。

  周舒雖然在笑，可笑容里滿是冰冷，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

  ……

  葉凡並不知道。

  殿外正在發生一場大戰。

  他望著眼前的畫面，嘴巴大到險些脫臼，這你媽的是試煉！？

  他竟來到了畫中的戰場！

  時隔十萬年，葉凡親臨了這場隕落三萬天兵跟一位神將的悲慟一刻！

  「犯我仙庭，殺無赦！」

  「犯我仙庭，殺無赦！」

  「犯我仙庭，殺無赦！」

  天在塌陷，地在燃燒，身披金色玄甲的天兵們悍不畏死的衝鋒著。

  而他們的對手，是一張又一張的紙人修士，以及背著棺材渾身繚繞著死氣的修士，還有籠罩了此方天地的無數道陣法。

  入目所及。

  生命在快速凋零。

  五光十色的法寶、神通交織在一起，奏響了壯烈悲歌。

  哪怕明知這是虛假的，哪怕明知這是一個無法更改的結局，葉凡依舊熱血上涌，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體內燃燒沸騰！

  「咚！」

  「咚！」

  「咚！」

  葉凡捂著劇烈心口，突然明白了那是什麼。

  原來。

  是身為仙界子民的心，在憤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