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東十域黃沙嶺的修士很多，大部分是散修。
還有一些宗門勢力跟傳承已久的修仙家族。
這些老祖或長老基本都是壽元無多，半隻腳邁入棺材，想要臨死前為自己或宗門、家族搏一份機緣。
平日無人問津的小地方，如今浩浩蕩蕩湧來了大批修士。
有來尋寶的。
有看熱鬧的。
有買賣修煉資源的。
有想著殺人奪寶干一票跑路的。
在消息傳播的兩日內，金沙嶺湧入了上萬名修士，並且數量還在極速增加。
葉凡一行就混在其中。
沒有刻意隱藏實力跟行蹤，兩位神橋初期，配著一位明面上是天人第五衰的劉文韜，看上去倒像是某個修仙家族的倆少爺，在護道者的保護下出遊，根本無人敢招惹。
所以很是清淨！
就這麼一路來到了金沙嶺，入住在一座叫做『金城』的小城。
是的，霧門老祖武百里統轄的五座小城，分別以金木水火土來命名。
而目的地霧門，則被五城眾星拱月般圍攏在正中間。
「這裡，真是上界？」
入住金城後，葉凡止不住的皺眉，這裡靈氣貧瘠到下界妖土修士看了都直搖頭。
「咳。」
風無月咳嗽一聲。
葉凡意識到說漏嘴，找補道：「下界靈氣也沒這麼貧瘠吧。」
劉文韜笑呵呵道：「這個倒是，我早些年曾去過下界，那裡靈氣雖然稀少，卻也有不少神橋、問道。這霧門武百里能在此地修煉至神橋，天賦跟毅力……倒是有些可怕。」
葉凡眼神閃爍：「劉老曾去過下界？」
劉文韜沒有絲毫隱瞞道：「去過，不止我，上界很多大宗門的修士都曾去過下界，那裡是一片『樂土』。」
葉凡心底一沉。
什麼樂土？分明是將下界當成了予取予奪的遺棄之地！
劉文韜追憶道：「不過，我曾在下界遇到一位女修，我們一見鍾情。後來，她為了尋我，來到了上界……」
葉凡一驚。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下界飛升修士的事。
當下追問道：「然後呢，劉老。」
劉文韜嘆息道：「她輾轉入了百花閣，然後再無音訊，大抵，是隕落了吧。」
葉凡遺憾道：「劉老節哀。」
劉文韜擺了擺手：「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都過去了。」
風無月神念傳音道：「葉老弟，下界飛升的修士，除了隱姓埋名的，大多被四大上宗收入門下，且都待遇豐厚。但詭異的是，過不了幾十年，他們都會漸漸沒了音訊。」
葉凡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
下界修士的天賦就高到，讓四大上宗許以厚利爭相搶奪嗎？這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
其中定是有什麼陰謀！
葉凡沉聲道：「如今，可還有活著的？」
風無月嘆息道：「最近一批飛升上界的修士，也是兩千年前。兩千年足以磨滅掉很多痕跡了。」
葉凡不再多言。
劉文韜忽然開口：「我倒是聽某個已故的老友說，有些仙土碎片很完整，不限制境界。不論尊者境，還是天尊境，甚至更高境界的大能都能踏入。」
風無月聞言一驚：「還有這樣的地方？」
葉凡卻是眯起眼睛，等待劉文韜的下文。
果然。
下一句話。
讓葉凡跟風無月手腳冰涼。
「聽說下界才是真正的仙界核心，是飛升的盡頭。下界修士的鮮血，能打開某些仙土碎片的遠古禁制……」
劉文韜輕聲道：「也就是——獻祭。」
葉凡如墜冰窟。
難怪飛升到上界的修士，全都沒了音信，難怪他們會被四大上宗爭相搶奪。
這。
不是送上門的肥羊？
「修仙的本質，就是逆流而上。」
劉文韜道：「這逆流而上的途中，要麼吃掉小魚，要麼被大魚吃掉，誰人都逃不掉。」
風無月皺眉道：「就沒有下界修士逃過一劫，至今還活著的嗎？」
劉文韜望向遠處，目盲的他也不知道在望些什麼：「或許有吧，藏在了河流的某塊石頭下。畢竟魚不是長的越大越安全，岸邊還有人以餌釣魚，還有人撒網捕魚。想要活著，就得躲著藏著。」
葉凡沉默。
修行這條路，走的越久越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風先生跟葉道友休息片刻吧，我出門散散步。」
劉文韜笑呵呵開口，離開住所。
葉凡看向風無月：「風老哥，你這說書先生越接觸越感覺不簡單吶。」
風無月點頭：「是有些看不透，但應該對我們沒什麼惡意。」
葉凡搖了搖頭：「不好說，厲害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還是得防備著點。」
「嗯！」
風無月重重點頭。
他們一行在金沙嶺待了三天，雖然還未進入仙土碎片，但……金沙嶺已經亂了起來。
本來大傢伙還能在三大上宗的威壓下，守著些許規矩，可隨著時間流逝耐心消失，這規矩徹底消失。
死亡。
開始出現在金沙嶺的每一個角落。
有因為閉關地大打出手的，有因為殺人奪寶黑吃黑的，甚至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起數位甚至數十位修士的搏殺。
理智在這一刻仿佛消失了，大家都成了一點即炸的火藥桶。
仿佛……
有人在刻意推波助瀾似的。
風無月凝重道：「葉老弟，此地絕對有一件影響神智的恐怖法寶，三大上宗的修士在製造死亡。」
葉凡點了點頭，他這些日子也覺察出來了，所以一直沒有出門。
此刻正色道：「咱們不急，跟他們耍耍，倒要看看這些上宗天驕能玩出什麼花樣。」
……
……
霧門後山。
除了老祖武百里，還有命宗的謝荒、千機樓的王森，百花閣的林妙玉，以及……其他二十七位修士。
武百里額上冷汗涔涔。
今日，三大上宗的天驕全部出現，壓迫感十足。
因為這些上宗天驕，最弱者都是神橋中期，最強者則是天人第五衰！
武百里垂首低眉，甚至不敢呼吸，乖巧的如同一隻鵪鶉。
「武宗主。」
「人，都撤走了吧？」
謝荒身後，一位白髮白眉的絕色女子面無表情開口。
她叫白漁，命宗的內門核心弟子，境界已是天人第五衰，亦是此行命宗的帶隊人。
「回上使，小人的親眷已經撤走了，感謝上使寬宏大量！」武百里連忙跪下磕頭。
「那，便開始吧。」
白漁的話，沒有讓千機樓跟百花閣的修士有任何意見，此地畢竟是東域，命宗是東道主。
「是，上使。」
武百里應聲，起身後深深吐出一口濁氣，而後從懷裡摸出一顆怦怦跳動的黑色心臟，一把——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