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是個聰明人。
她知道謊話騙不了師尊，所以……直接說了真話，除了隱去與玉女觀的合作，其他一切和盤托出。
柳如煙知道，師尊知道她有所隱瞞。
柳如煙更知道，師尊知道她知道師尊全都知道。
但。
這重要嗎？
一點兒也不重要。
柳如煙只需要隱去旁枝末節，剩下的全部交給師尊趙潔就足夠了，就像以前那樣。
師尊會容忍她的『調皮』，也會容忍她的『小心機』。
誰讓。
她是要進獻給七彩宗的爐鼎呢？
飛不出籠子的籠中鳥，再如何振翅，都始終不會讓主人升起警惕。
「前往上界的路……」
竹靈兒輕聲呢喃：「李長生……不，葉凡果然就是蘇念。他明明隱藏的極好，為何突然暴露了身份……」
竹靈兒望向柳如煙，好看的眉頭漸漸皺起。
不怪竹靈兒想多。
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等她來了合歡宗『養老』時出現，這不是擺明了釣她嗎？
思慮再三。
竹靈兒選擇按兵不動，只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下界太危險了。
竹靈兒不想再摻和了，就這樣吧。
安穩等到柳如煙進入七彩宗的那一天，也算是大功一件。
隨著竹靈兒離開無垢殿。
趙潔擺了擺手：「如煙，此次受驚了吧？回去好好歇著。」
「是，師尊。」
柳如煙恭敬一拜後，起身飛遠。
殿上的泥塑女子們，頓時嘰嘰喳喳起來。
「姐姐真是料事如神，玉女觀果然在找前往上界的路，讓柳如煙去葬妖湖守株待兔。」
「那蘇清歡利用渡仙船逃去了上界，將咱們命宗跟千機樓、百花閣，前往無垠之海的長老全部殺了。尊者啊……她是如何在下界成的尊者？」
「說來奇怪，下界大道殘缺，早已不是當年的仙界，本不該有修士能凝鍊法則種子踏入尊者境的。莫非是因為咱們命宗，將玉女觀作為果樹的緣故？」
「蘇清歡出手倒是果斷，可惜暴露了身份，打亂了咱們的計劃。聽說她身受重傷逃走了，該不會影響道果吧？」
香火大殿裡，泥塑女子們你一言我一語。
而被她們尊敬的『姐姐』，則是慵懶開口：「葉凡想去上界，那便讓他去。只有親眼目睹摯愛之人死在面前，這枚因果道果才算是真正成熟。至於誰死……呵。」
「姐姐！讓妹妹附身葉凡前往上界吧，蘇清歡的皮囊，妹妹惦記許久了。」
「洛玉的皮囊我倒是蠻喜歡的。她的無垢之心，她的萬法不侵之身，還有那面紗下的眼睛，也不知挖出來該有多漂亮，嘻嘻嘻。」
「……」
趙潔只是默默聽著。
忽的，耳畔傳來一道弱不可聞的神念，她似有所感的點了點頭，起身離開無垢殿。
『姐姐』的慵懶聲音響起。
「你們說。」
「若是葉凡染指了七彩主的爐鼎，這位七彩宗聖女，還能忍住麼？」
「……」
無垢殿內沉寂片刻，突然一片歡愉的『嘻嘻』『嗬嗬』的笑聲。
……
……
「阿嚏！」
「阿嚏！」
「阿嚏！」
漫天風雪中，蘇清歡接連打了數個噴嚏。
她裹緊身上的麻布長衫，將遮掩面容的斗笠使勁下壓，似無意間看向四周。
當看到禁絕修士飛行的城池上空，那隻不斷盤旋的雙頭怪鳥時，蘇清歡面色冰冷。
前些日子她主動出手，將命宗等三大宗門的修士全部斬殺，本想著栽贓給岸邊那釣魚老叟……
可。
蘇清歡剛得手，便被隔空一擊險些轟碎丹田，她甚至看不清對方出手！
至此，蘇清歡便知曉，釣魚老叟的境界遠超尊者，已然到了她無法想像的地步。
蘇清歡只能逃，逃了數天數夜，期間各種易容變換身份，終於逃到了這座修士城池。
命宗很大。
哪怕只是宗門外圍，都擁有無盡疆域，這座修士城池更是大到堪比下界的一國。
蘇清歡要感謝葉凡這個孽徒。
因為學了葉凡『摸屍』的好習慣，蘇清歡逃亡前，順手摸了某位命宗長老的儲物戒指。
在其中，尋到了數十枚非命宗的身份令牌。
蘇清歡隨手選了個不知名小宗門的長老身份令牌，並將境界壓到了問道初期。
在城門處交了十萬枚極品靈石的入城費，便有驚無險的入了城。
顯然。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哪怕是那位命宗的神橋境長老，也是如此。
「呱呱呱」
雙頭怪鳥在空中盤旋，刺耳的叫著。
但詭異的是，除了蘇清歡，其他修士仿佛根本看不到也聽不到。
「老東西。」
蘇清歡眯起好看的眸子，冷冷看了一眼怪鳥，便入了城。她要買一些丹藥療傷，同時購買一份地圖。
一個時辰後。
蘇清歡黑著臉離開某家店鋪：「奸商，一份地圖要百萬枚極品靈石，還只是方圓千里！」
這時。
店外有位賊眉鼠眼的男修士，鬼鬼祟祟湊了上來：「道友，小地方來的吧？這家店鋪門口掛著一個【命】字招牌，是命宗的直營店鋪，裡面東西貴著呢……你要買什麼？情報地圖法寶丹藥功法神通，甚至替死符籙咱這兒也有，通通打七折！」
「……」
蘇清歡只當沒聽見，徑直向城內走，卻不料對方像狗皮膏藥般黏了上來。
「道友留步啊！咱順風鼠有口皆碑童叟無欺，您若不信，可以在城內隨便打聽。」
這位男修士急了，一把拉過一位路過的女修士問道：「道友，您說句公道話，咱順風鼠口碑如何？」
「呸，騙子！」
女修士厭惡的啐了一口，十分嫌棄的撕掉被碰觸到的衣袖，快步離去。
「……」
順風鼠略微有點尷尬：「誤會，其實都是誤會！」
蘇清歡腳步一頓：「你說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