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了。

  心態徹底崩了呀！

  有蘇長青只覺得世界觀於這一刻徹底崩塌，胡麻怎麼成了玉女觀的人？

  還有王法嗎？

  還有公道嗎？

  還有天理嗎？

  這世界究竟還能不能好了！

  有蘇長青呆滯在原地，本來想說的話全部卡在喉嚨里，想要去救金天華的動作也不由僵硬住。

  因為他不敢幫。

  過往慘痛回憶湧上心頭。

  經驗告訴有蘇長青，不論他如何掙扎，依舊會跟以前的結局一樣——被洗劫一空。

  那還折騰什麼呢？

  沒救了。

  放棄了。

  等死吧。

  「……」

  不同於心神恍惚抖若篩糠的有蘇長青，金天華大口咳血，驚恐道：「蘇念？」

  金天華沒聽說過什麼葉凡，但他近些時日，卻不止一次聽說過殺神蘇念。

  當下是又驚又怒：「你這卑鄙小人，竟然假冒胡麻！」

  難怪對方不怕道誓反噬，合著對著天道立下的誓言全是廢話，根本做不得數。

  「謝謝金兄誇讚。」

  葉凡丟出鎮魂傘，取出萬魂幡，又控制著雪月劍縈繞身周，做好了萬全準備，這才緩步走向金天華。

  「你既隱瞞了一路，為何要突然動手！」金天華憤怒嘶吼。

  為了什麼？

  葉凡也不知道。

  是因為聽說了萬嬰宴？

  是因為金天華不將凡人當人？

  是因為金翅大鵬自斷雙腿傷勢頗重？

  是因為鮫人妖祖南宮問秋前輩的囑託？

  或許都有吧。

  也或許，只是葉凡懶得偽裝了。

  畢竟玉女觀出來的全都是瘋子魔頭，為所欲為百無禁忌，怎麼可能有善心。

  葉凡輕聲道：「我這人最講道理，金兄你先前說，要對胡某掏心掏肺，胡某確實要借你的心頭精血一用。」

  「？？？」

  金天華意識到了什麼，咬牙切齒道：「你想修鍊金鵬訣？」

  葉凡頗有些意外：「金兄這都能猜出來，厲害，厲害。」

  金天華神色陰晴不定，最終吐出一口濁氣：「胡兄……不，蘇念？葉凡？金某不知你是誰，但願意用十滴心頭精血換活命機會，否則金某寧願自爆，也絕不讓你如願！」

  「行。」

  葉凡頷首，扔過去一個小玉瓶：「取血吧。」

  金天華警惕道：「你用蘇念跟葉凡的名字，分別立下道誓！」

  「你是在跟我討價還價？」

  葉凡一字一句的嗤笑道：「你，也，配！？」

  「嘩啦」

  鎮魂傘忽然撐開，時間、空間凝滯。

  於暗中窺伺已久的雪月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向金天華脖頸。

  「什麼！？」

  金天華一時間來不及反應，脖頸便被斬出一道狹長傷口，若非問道巔峰的強悍體魄，這一劍已被斬首！

  饒是如此。

  依舊驚的金天華如墜冰窟心神恐懼。

  他怒吼道：「小畜生，真當金某重傷，便不能殺你了？我金翅大鵬一族，可是——」

  話語陡然消失。

  因為金天華看到，葉凡握住了一柄金色長弓，臉色瞬間變了。

  金天華知道，剛才險些要了他命的金色箭矢，就是由此弓射出。強烈的生死危機籠罩心頭，再也不敢動彈分毫，儼然是驚嚇過度的驚弓之鳥！

  反抗？

  逃跑？

  金天華通通不敢。

  況且如今重傷的他，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取血。」

  葉凡漠然道：「我不想射第二箭。」

  「……」

  金天華沉默。

  猶豫許久，咬著牙伸手刺入心口，一滴又一滴心頭精血飛入玉瓶之中。

  整整十滴！

  葉凡皺眉道：「我要全部。」

  「！！！」

  金天華眼眶血紅。

  心頭精血無比珍貴，損失一滴都會元氣大傷。若將心血全部送出，他怕是要修養百年才能恢復。

  「吱——」

  葉凡輕輕拉動一下弓弦。

  金天華麵皮抽搐一下，最終將剩下的四十一滴心頭精血全部取出。

  而後臉色慘白，虛脫無力道：「你……你要說話算話。」

  「自然。」

  葉凡點頭道：「我玉女觀門人言必有信，既答應了你，就不會食言。」

  金天華終於鬆了口氣。

  可下一秒，那溫煦如暖陽的聲音吹拂而過：「其實，以金翅大鵬一族的極速，你剛才燃燒神魂逃跑，我不一定能追上。即便追上，也要付出不小代價。」

  金天華表情僵硬的看向葉凡，又緩緩看向弒仙弓：「你什麼意思？難道……」

  葉凡點頭道：「是的，就是金兄想的那樣。我境界不夠，射不出第二箭。」

  「……」

  金天華眼神呆滯，體內氣血瘋狂翻湧，止不住的大口咳血，一句話說不出口。

  眼神中滿是絕望與痛苦，他竟是自斷了生路！！！

  「哎呀，金兄怎麼吐血了，可是受傷太重？」

  葉凡關心道：「金兄別慌，我有個小侍女，最是溫柔體貼，尤其擅長治療，我送金兄去養傷。」

  金天華絕望道：「我不去！長青兄，救我，快救我啊！！！」

  「唰」

  金天華被丟入古玉空間。

  葉凡鄭重道：「東方鳶，替我照顧好金兄，一定讓他多活些時日，多體驗下人世間的美好。」

  「呀，是問道境的妖修！」

  東方鳶躍躍欲試道：「奴家正好有些新花樣想要試試，無奈龜龜不配合，謝謝主人~」

  東方鳶含羞似怯的看向金天華：「金前輩，先吃兩顆丹藥補補身子。對了，你這翅膀金閃閃的好漂亮呢，做一件兒衣裳肯定美極了。」

  「咚咚咚」

  金天華心臟瘋狂跳動。

  不知為何，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明明眼前的女人只是一個小小金丹，卻莫名令人恐懼。

  葉凡收回神念。

  晃了晃手中的玉瓶，嘀咕道：「也不知五十一滴心血夠不夠……算了，不夠再取。」

  葉凡看向還在抖個不停的有蘇長青，伸手輕拍對方肩膀：「有蘇兄，別怕。」

  「葉凡，不——姑父，是你嗎？」

  「你說呢。」

  「……」

  有蘇長青笑容勉強。

  是了。

  肯定是葉凡！

  也只有葉凡，才會這般不要碧蓮，才會這般陰險毒辣，才會這般殺人誅心。

  他沒有半點遲疑，將身上的所有儲物法寶取下，雙手遞給葉凡：「請姑父……笑納。」

  「這不好。」

  葉凡拒絕道：「有蘇兄，你辛辛苦苦得到的寶貝，我葉凡何德何能收下？我又不是殺人奪寶的邪修，受之有愧啊！」

  有蘇長青麵皮抽搐，強顏歡笑道：「姑父說的哪裡話，此地兇險，這是長青請姑父護佑平安的辛苦費。看在姑姑的份上，您……收了吧。」

  辛苦費三個字。

  從有蘇長青口中說出時候，牙都快咬碎了。

  他有蘇長青從未見過葉凡這般厚顏無恥之人，明明能直接搶，還非要裝模做樣的推脫一番，讓他主動開口送……

  過分。

  太特碼的過分了。

  雖是人類，但一點跟人沾邊的事兒都不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