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底氣，李長生也不再猶豫，果斷道：「願聽柳仙子差遣！」
柳依依道：「一會先看看那邪祟的成色，但萬萬不要大意。」
事已至此。
柳盈盈也知道攔不住妹妹了，只得給葉凡發條信息，希望自家男人快點到，以免出什麼大問題。
凌風山。
據說曾經仙氣飄飄。
如今在晚霞籠罩下，充斥著令人心底不安的灰色霧氣。
尤其時凌風觀前，霧氣中模模糊糊的有一群綠色的光點飄動著，柳依依散出神念，發現那竟是一群老鼠。
這些老鼠尖嘴獠牙，盯著柳依依一行三人的眼睛中滿是貪婪。
李長生面色凝重，神念傳音道：「柳仙子，這些老鼠大概率都吃過人肉喝過人血，已經有了邪性，顯然是將我們當成了食物。」
聞言。
柳依依便要拔劍斬殺。
卻被李長生勸住：「柳仙子切勿著急，大局為重……免得打草驚蛇啊！」
就這樣。
柳依依強壓著殺意，推開了凌風觀的殿門。
只見大殿正中矗立著一座十分詭異的金身像，沒有仙佛的莊嚴肅穆或悲天憫人，只有詭異。
那金身像的面容只能用四個字來行形容——賊眉鼠眼。
可以百分百確定，這供奉的就是一隻化作人形的老鼠精，傳神到了不行。
但三人進入道觀的第一眼，都沒有被老鼠精的金像吸引，而是怔怔望著金像下的一眾信徒。
至少上百個身高一米多的老鼠，如同道士般身穿灰色道袍，或坐或站在蒲團之上，瘋狂啃食著手中的食物。
那是人類的手臂跟大腿，更有甚者直接抱著完整的人體啃食，畫面極度的血腥殘忍。
空氣中飄蕩著濃濃血腥跟香燭燃燒的味道，地面更是流淌著腸子、臟器以及鮮血。
這哪裡是燒香拜神的道觀？
這裡分明是人間煉獄！
「吱呀——」
因為大門被推開，觀內的一眾老鼠道人們不約而同的看向來訪者。
靜。
剎那之間靜的可怕。
這種直勾勾且不加掩飾看待血食的眼神，別說修行小白的柳盈盈了，就算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李長生，都忍不住手腳冰涼頭皮發麻。
其中一個身披紅色道袍，主持模樣的鼠妖咧開嘴角，用十分和善的聲音問道：「幾位是來燒香的嗎？裡面請，裡面請。」
「……」
進裡面？
怎麼可能！
且不說那滿屋子的鼠妖，就算想進去也沒有下腳的地方。
地面的鮮血不僅黏稠，一腳踩下去說不定能漫過腳脖子，血水裡面飄著吃剩下的臟器跟頭髮、眼珠子之類的東西。
配合著大殿內的金像，畫面十分的荒誕詭異。
「嘔——」
柳盈盈跟柳依依扶著門，彎腰嘔吐。
李長生雙手抱拳，不動聲色道：「本來是想來上香祈福的，但天色已晚，明日再來上一柱頭香，求得堂上神仙庇佑我等。」
說著。
便打算帶著柳盈盈二女離開。
可大殿內卻傳來陣陣竊竊私語聲，似是嘲笑。
剛才開口的主持，面上和善漸漸消退，只剩下冰寒：「幾位到了仙神像前，難道還想離去？今日，要麼進殿上香，要麼留下一半軀體。我家仙人慈善，會讓爾等離去。」
「呸！」
柳依依啐了一口：「不過是僥倖成了精的老鼠，即便有了靈智也是這般上不得台面！還仙人……一群食人頭喝人血的腌臢老鼠也配！」
「大膽！」
凌風觀主持一聲怒喝。
身後十幾隻鼠妖同時跟著大喝。
「大膽！」
「大膽！」
「大膽！」
一聲比一聲大，如同連綿不斷的潮水撲面而來。
「不好！」
李長生面色微變，這是神識攻擊。
但意識到時已經晚了，他識海翻滾道基震顫，身體不受控制的緩緩倒了下去。
柳依依跟柳盈盈沒事。
但二女身前的玉石項鍊閃爍了一下，其上出現了一道十分不起眼的裂痕。
「咦？」
凌風觀主持頗為驚訝，張開血盆大口吐出一道灰綠色的霧氣。
「咔擦」
「咔擦」
兩條玉石項鍊徹底碎裂，跌落在地。
「我的項鍊！！！」
柳依依眼睛瞬間紅了。
這可是葉凡送給她的護身法寶，雖然大概率只是送姐姐時，順手送給她這個小姨子的。
但這是葉凡難得送過的禮物之一！
「你們是真該死啊！」
柳依依從儲物空間中取出秋來劍，直接橫掃過去。
「唰」
如秋風掃過。
殿內傳來一陣哀嚎聲，那些老鼠道人大部分都是築基境的小妖，甚至沒能化形，在秋來劍意橫掃之下，身體直接斷成兩截。
上百隻鼠妖，眨眼只剩下了不到二十隻，它們都擁有金丹修為。
可即便如此，在猝不及防之下，依舊受了不輕的傷勢，紛紛哀嚎著倒退。
「大膽！！！」
凌風觀主持目眥欲裂。
它境界最高，已到了元嬰境，是場中唯一沒有受傷的，看到族人或死或傷，氣到直接顯露本體。
赫然是一隻至少十米高的灰色巨鼠，腦袋險些頂破天花板，此刻抬爪向前砸去。
「轟隆隆！」
殿門被砸破，這一爪攜帶著雷霆千鈞之力，顯然是想要直接拍死柳依依跟柳盈盈。
柳依依看到正在拖拽李長生到安全地方的姐姐，咬牙舉劍擋在身前。
「轟！」
柳依依直接被砸飛出去。
畢竟她只是金丹，根本沒有硬抗元嬰妖修一掌的資格。
但在倒飛的瞬間，柳依依將三件靈寶丟了出來。
一截紅香。
縛龍繩。
黑骨。
紅香緩緩燃燒，鼠妖主持頓時陷入到了幻境之中，雖然只持續了短短一個呼吸。
可這個時間對柳依依而言已經完全足夠了，縛龍繩迅速變長捆綁住了鼠妖，黑骨趁機向前一點。
噗嗤一聲輕響。
這位元嬰後期的鼠妖主持被貫穿了腦袋，直接死透，龐大軀體不受控制重重倒下，濺起道道塵煙。
「差點陰溝裡翻船！」
柳依依面色慘白，踉踉蹌蹌的緩步走來，她右手拖著秋來劍，左手握著一枚陣法玉佩。
本來，柳依依打算萬一這三件靈寶不給力，就直接動用最後的大殺招。
好在靈寶們很給力，配合起來天衣無縫，簡直是居家旅行必備之物。
隨著鼠妖主持身死，殿內殘存的金丹鼠妖紛紛四散逃離，不過一個眨眼便不知所蹤。
硬挨一爪身受重傷的柳依依也沒追，而是將姐姐跟李道長護在身後。
「依依，你受傷了。」
「我沒事。」
柳依依一邊吞咽丹藥，一邊雲淡風輕道：「元嬰妖修不過如此，都不值得我全力出手。」
「嗡！」
縛龍繩等三件靈寶散出神念，瘋狂拍著新主人的馬屁。
身為靈寶。
戰鬥力的上限看主人，下限看自身。
雖然柳依依境界低，但架不住它們本來就很強，哪怕沒有新主人的境界加持，也能聯手解決掉元嬰鼠妖。
「姐，我們趕緊走，這裡有點不對勁。一隻元嬰鼠妖，十幾隻金丹鼠妖，上百隻築基鼠妖，我懷疑是靈府開啟了，否則不可能有這麼多妖修存在！」
「嗯！」
柳盈盈鬆了口氣，心想依依總算是知道怕了。
然而。
就在柳依依將姐姐跟李長生拉扯到秋來劍上準備離去時，一道冷漠的聲音自大殿內傳來。
「殺了本尊的子孫後代，現在想一走了之？」
「誰！」
柳依依陡然色變。
這道聲音分不清男女，卻讓她體內的靈氣瞬間阻塞住，再也無法動用分毫。
就連三件靈寶，此刻都有了些瑟瑟發抖起來，顯然是格外懼怕聲音的主人。
它們感知到了危險！
「別怕，去瞧瞧！」柳依依開口。
「……」
縛龍繩為首的三件靈寶陷入沉默。
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主人要它們上，已經認主的它們就不可能退後。
當下紅香燃燒，幻境籠罩正門殘破的道觀大殿。縛龍繩直奔殿內，黑骨緊隨其後。
可下一秒，殿內金光閃爍，三件靈寶不受控制的倒飛出來，再無絲毫靈性的墜落於地，顯然是遭了重創。
「咚」
「咚」
「咚」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柳依依看到那被一眾鼠妖供奉的金身緩緩走了出來。
這位化作人形的鼠妖，擁有金色的皮毛，雙腿邁動間整座凌風山都在抖動。
四周傳來無數吱吱吱的老鼠叫聲。
有先前被柳依依重傷逃走的，也有一直躲在山上其他角落的。隨著老祖的氣息浮現，它們再無任何恐懼，眼神嗜血貪婪殺意盎然。
「你這孽畜！」
柳依依色厲內荏道：「你竟敢占山為王殘害普通人，難道不怕三大聖地出手嗎！」
「三大聖地？」
金身鼠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道：「當年他們沒能殺了我，讓我金鼠道人逃走了。一千年後，他們同樣殺不了本道人！」
柳依依色變。
原來是存活了不止千年，連三大聖地都未能殺掉的老妖怪，今天算是踢到了鐵板。
「想我金鼠道人，重傷垂死隱忍千載。雖未恢復至巔峰狀態，但如今出世，便是要大殺特殺！」
金鼠道人冷笑一聲。
兩年前，它孤身來到凌風山，殺了此地的人類修士，並且砸碎了原來的神像。自塑金身，想要走香火之道，恢復道傷！
可。
香火來的太慢。
還得樂善好施福澤四方。
這對金鼠道人這個邪修而言太過麻煩，所以半年前直接開殺。
為此，金鼠道人開始繁衍後代，並為它們提升境界。
先殺香客，再殺信徒，等到信徒都殺完了，又開始四下擄掠。
金鼠道人本以為，趕來誅殺它的人會是三大聖地的修士，再不濟也是仙門百家，哪想到……竟是一個老頭跟兩個人類女子。
經常吃人的道友都知道，老頭的肉很乾很柴，並不好吃。
眼前這兩位女子雖然長相一般，不如它的道侶萬分之一貌美，但勝在年輕，所以肉質鮮嫩彈滑。
金鼠道人貪婪的舔了舔嘴唇：「你們兩個，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柳依依心中湧現後悔。
後悔自己不該莽撞，自己死了也就罷了，卻是連累了姐姐……
自知逃生無望，臉色蒼白的柳依依咬牙威脅道：「我可是玉女觀蘇清歡的弟子！」
「狗屁的蘇清歡，沒聽說過。」
金鼠道人捏著鬍鬚，賊眉鼠眼的打量著柳依依，忽然驚疑不定的嗅了嗅鼻子，眼中湧現驚喜。
它又不確定的望向柳盈盈，使勁嗅了好幾口，臉上浮現出激動與癲狂。
「哈哈哈哈哈！真是天佑本道人，竟然遇到了兩個內蘊靈體！丑雖然是丑了點，但……用做雙修爐鼎勉強可以。」
「？？？」
柳依依一開始，心是無比的冰涼。
一秒後，又是無比的憤怒：「丑？你是不是眼瞎！」
金鼠道人冷笑道：「你莫非是在質疑本道人的審美？你的容貌，甚至不及旁邊那老者！」
「……」
柳依依氣到全身發抖。
說她丑，她忍了，畢竟不是一個物種，審美有點隔閡是能理解的。
但。
說她還不如李長生這個糟老頭子？
這分明是侮辱！
當下將手中的陣法玉佩丟了出去，惡狠狠道：「去死吧！」
「唰——」
玉佩破碎。
剎那之間，天空明亮起來，空中浮現大量品階不一的法寶，如同星辰般璀璨奪目。
「什麼東西！？」
金鼠道人面色微變，退至大殿之中。
它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可移動式的陣法，心中萬般警惕。
可。
警惕了許久。
也沒見陣法散發出什麼危險氣息。
反倒是化作一道星光屏障，將那兩個內蘊靈體跟老道士給籠罩了起來。
此陣似乎沒有殺傷力？
金鼠道人帶著些許試探，吐出一口黑水。只見那星光屏障顫了一下，竟然擋住了！
金鼠道人大感震撼。
它還是第一次見到，施展如此輕鬆卻如此強悍的防禦陣法。
但震撼之後，便是深深的貪婪：「人類，你以為躲在烏龜殼裡，本道人就拿你們沒辦法了？孩兒們，上！」
金鼠道人決定了，一定要活捉住這兩個內蘊靈體，拷問出這防禦陣法的製作辦法，這必是頂尖宗門才能擁有的布陣手段！
「吱吱吱」
漫山遍野的老鼠全沖了過來，悍不畏死的撞向陣法屏障，其中有築基跟金丹鼠妖，甚至還有兩三隻元嬰鼠妖！
「砰」
「砰」
「砰」
巨響聲不斷。
可陣法始終未破。
柳依依直接看傻了。
她是萬萬沒想到，葉凡給的竟不是攻伐大陣，而是防禦陣法。
好在這防禦陣法強到離譜，竟然擋住了上千隻鼠妖的進攻。
柳依依呢喃道：「似乎，防禦陣法也不錯？能拖到葉凡來救我們了。」
柳盈盈瞪了妹妹一眼：「早就說等葉凡了……」
說著。
柳盈盈取出一枚陣法玉佩，以及一道血紅色的陣旗。
柳依依只是粗略掃了一眼陣法玉佩，這個跟她的一模一樣，沒啥看頭。
倒是那血紅色的陣旗始一出現，竟讓那金鼠道人面色忌憚的退後了一步。
「此陣是殺伐陣法？」
柳依依美眸一亮，正要捏碎，耳畔就傳來葉凡那氣急敗壞的聲音：「敗家娘們，給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