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姚鎮川指尖摩挲著茶杯，頗為意外的望向有蘇長寧：「你是怎麼知道的。」
有蘇長寧輕聲道：「你的眼中有七彩。」
姚鎮川微微眯起眼睛：「所以她的死，果然跟你有關係。」
有蘇長寧不再言語，從與姚鎮川碰面的一瞬間，她便看到了姚鎮川眼底深處的七彩之芒一閃而逝。
上一道七彩。
還是自任南風身上看到的。
從那時開始，有蘇長寧便不再希冀能活著離開青丘。
她只是有些遺憾，遺憾還有很多事沒有做。
仙門吶。
她心心念念的仙門，明明只差一塊黃色玉石了，明明很快就要開啟了……
有蘇長寧沉默著。
姚鎮川也不著急得到答案，自顧自道：「老夫只有一個弟子，她很喜歡任南風這個名字。她玩心大，去了妖土，老夫便由她胡鬧去了，畢竟這下界能殺她的人屈指可數。可她突然失去一切音訊，像是……人間蒸發。」
白髮蒼蒼的姚鎮川，如同擔心孫女兒失蹤的老爺爺，輕聲問道：「所以，你能告訴老夫，她的七彩珠在哪裡嗎？」
有蘇長寧閉上眼，一副任打任罵哪怕被搜魂也隨意的態度，這倒是讓姚鎮川來了幾分興趣。
「你不怕死。」
「……」
「不對，你的心早就死了。讓老夫看看你的心。」
姚鎮川瞳孔中的七彩不再掩飾，如同旋渦一樣緩緩旋轉，散發著道道妖邪。
「哦，你的父親走火入魔，親手殺了你的母親，吃掉了她的心臟。就在你的百米之外，年幼的你眼睜睜看著，卻什麼都做不到。」
「……」
有蘇長寧身體顫了一下。
姚鎮川眼中七彩越發濃郁：「你父親清醒了，抱著你母親的屍體絕望痛哭，齒間還殘留著你母親的心臟味道。他歉疚的望向你，嘴唇動了動，什麼都沒能說出口，選擇了自爆來逃避弒妻之痛。你眼睜睜看著，還是什麼都做不到。」
「夠了！」
有蘇長寧聲音發顫。
「你父母的屍骸被葬入祖地，可你第二天祭拜時突然發現，他們的屍骸不見了。狐妖一族的族長之子，那位天賦不在你之下的少年身上，多了你父母的味道……你依舊是眼睜睜看著，什麼都做不到。」
「我說夠了！」
有蘇長寧血紅眼眸死死瞪向姚鎮川，鋒銳牙齒用力咬住，眼中竟然緩緩流出兩行血淚。
姚鎮川繼續道：「你想進入仙門，但不是為了長生。而是想踏入那道承載著時間、空間本源之力的仙門，想要重回過去改變一切。」
有蘇長寧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
這是她埋藏最深的秘密，族中沒有任何人知道。
甚至。
她自己都要忘記了，真信了踏入仙門只是為了要長生。
可如今卻因為姚鎮川的話，逐漸回想起一日失去雙親的極致痛苦，逐漸回想起有蘇聖那偽善的笑容……
也逐漸回想起，無能為力什麼都做不到的弱小自己。
「你這小狐狸化神巔峰，境界不算低了。可想要殺掉老夫，還是差了很多。不過——老夫可以幫你。」
姚鎮川眼中七彩越發邪異：「老夫可以幫你殺了有蘇聖，幫你踏入仙門，幫你完成你一切想要完成的事情，比如回到過去，救下你的雙親。」
有蘇長寧身體一顫。
恍惚片刻，訥訥問道：「真的？」
「真的。」
姚鎮川聲音如清風溫柔，帶著深深的蠱惑之力：「七彩宗有教無類，願意接受不完美的你，脆弱的你，膽小的你。有蘇長寧，你可願——加入七彩宗，成為我姚鎮川的弟子？」
「我……」
有蘇長寧正欲開口。
有蘇媚焦急打斷道：「寧寧你別上當，他是在騙你，七彩宗是邪宗中的邪宗！」
姚鎮川頗為不喜道：「你這小狐狸真是沒教養，老夫正在與弟子交談，你竟敢插嘴打斷，自己掌嘴。」
「啪！」
姚鎮川的話有著魔力。
有蘇媚雙手不受控制的扇了過去，一時間啪啪作響。
姚鎮川笑容重新和藹起來：「好了，現在沒有打擾我們了。有蘇長寧，老夫再問一次，你可——」
有蘇長寧突然問道：「我若說願意，你是不是要給我刺一枚釘子，它會成為我的魔種，讓我成為魔修。對吧？」
姚鎮川眼中七彩消散，繼而嘖了一下：「你這小狐狸，知道的還真不少。」
有蘇長寧喟嘆一聲。
她其實並不知道，是從葉凡這裡得知的血刀門掌門夫人趙香，因七彩宗的一枚釘子而入魔。
然後再從姚鎮川那蠱惑人心的話語中，推斷出來的。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善。
尤其是在這修仙界。
想到葉凡，有蘇長寧呢喃道：「好不容易砍到五五分，卻搭上了命。這一筆買賣，虧了。」
姚鎮川聽不懂有蘇長寧在說什麼。
他的七彩神通只能看到目標心底最深處的執念，而後蠱惑目標入魔。
姚鎮川還是第一次失敗。
正要再次蠱惑，突然似有所感的轉身看向身後，而後——瞳孔深深一縮。
一縷金芒已至眉心正中。
這是什麼東西？
不對，似乎是弒仙箭！
是了是了，唯有曾經弒殺仙人的弒仙箭才能擁有如此疾速！
那璀璨到刺眼散發致命危險的金芒，讓姚鎮川心頭狂跳，眼底深處滿是恐懼。
「嘩！」
一道七彩屏障自姚鎮川皮膚表面凝聚，散發著恐怖駭人的威壓。
可那曾讓上界無數大能膽寒的弒仙箭，甚至沒能掀起七彩屏障的一絲波瀾，就那麼悄無聲息的碎裂掉了。
嗯？
姚鎮川突然愣住。
愣了足足兩個呼吸，他才回過神來，這似乎不是真正的弒仙箭，而是由靈氣凝聚的靈氣箭矢，只是沾染上了弒仙弓的氣息。
這時，姚鎮川身周傳來『咔嚓咔嚓』的碎裂聲，是他肌膚表面的七彩屏障崩潰了。
見此。
姚鎮川臉皮瘋狂抽搐，心疼到渾身都在發抖。
這七彩屏障可是擁有意識的一次性極品靈寶！
珍貴到哪怕是他，也是用積攢數百年的家當才從宗門內換了一個，本來是想著抵禦至強者的偷襲，卻沒想到浪費在了一枚小小的靈氣箭矢之上……
「何方霄小，給老夫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