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葉凡無名火起。
這欠揍的語氣，怎麼那麼像柳依依跟假師父沈芸？
他下意識舉起手。
沈嫿嚇得下意識捂住臀兒，做完動作後她愣住了，葉凡也愣住了。
「……」
觀音泥像前，一男一女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最終是坑洞深處傳來的一道悽厲慘叫聲，打破了這份寂靜。
「師父！」
「快溜！」
葉凡擔心蘇清歡遇險，奮不顧身沖了進去。
沈嫿擔心身份暴露，這個馬甲不僅用不了還得被葉凡輕薄，選擇撒腿就跑。
就這樣。
兩個人擦肩而過。
觀音殿內輕輕傳來一聲嘆息，消融在了殿外炸響的雷霆之中。
順著十分狹窄的山洞向里走，伸手不見五指。
「唰——」
葉凡引動靈氣，一團火焰憑空懸浮，飄向山洞深處照亮漆黑。
越是向里走，那妖氣就越發的濃郁，濃郁到葉凡金丹中期的體魄竟然無法承受。
重。
太重了！
葉凡身上像是憑空壓了一座巨山，身體根本直不起來，只能佝僂著腰部憑藉意志咬著牙向前邁步。
只是腳上如同灌了鉛，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艱難，可謂步履維艱。
「呼……」
葉凡眼眶血紅，扶著石壁大口喘息，靈氣在身體周圍形成一道金色屏障抵禦妖氣侵襲。
只是。
境界終究差距太多了。
葉凡進入狹窄洞口不到十分鐘，金色屏障炸開，那比鋼鐵還要堅硬數分的肌膚如蛛網般寸寸龜裂，滲出了大量鮮血滴答滴答落在地面，身體更是搖搖欲墜幾欲摔倒。
「噗——」
又堅持走了不到一分鐘，葉凡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腦袋暈暈沉沉，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眼前已經模糊到快要看不清東西了。
「蘇清歡，你在嗎！」
葉凡用盡體內最後一絲力氣，吼出了聲，聲音在狹窄山洞內迴蕩，然而……沒有回應。
「要死在這了麼？」
葉凡呼吸困難，腦袋嗡嗡作響，強烈困意讓他眼皮子越來越重，直至失去意識。
「嗡！」
耳畔最後響起的，是一道錚錚劍鳴。
……
軟。
特別軟。
香。
特別香。
葉凡不知道身處哪裡，只覺得身體莫名暖洋洋的，舒服到如同天堂。
「醒醒！」
一道焦急的呼喚傳來，葉凡緩緩睜開了眼睛。
雨不知何時停了，皎潔月光透過雲層間的縫隙灑落。
葉凡莫名覺得刺眼，下意識伸手遮擋，然而右手撞到了一團又軟又彈的東西。
「呀。」
蘇清歡臉紅如血，嗔惱道：「孽徒，命都快沒了還想著欺負為師！」
「師父？」
葉凡目光茫然看向四周。
他還在觀音寺的大殿中，眼角餘光能瞥到觀音像，而他……躺在蘇清歡腿上，抬頭便是鼓囊囊的聖女峰。
他試圖掙扎著坐起，只覺得身體莫名疼痛，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好疼……」
「別動，再躺一會。」
「嗯。」
葉凡應了聲，慶幸道：「師父，你沒死啊。」
蘇清歡好看臉蛋兒發黑：「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盼著我死繼承玉女觀是吧？」
葉凡用力搖頭：「玉女觀哪有你重要。」
蘇清歡一怔，心中既是感動又是羞赧：「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可是你師父！」
葉凡不再說話，摟緊師父的小蠻腰，安心休憩。
蘇清歡嬌軀僵硬，俏臉滿是搵怒：「孽徒，手拿開！」
「閉嘴，讓我睡會。」
反了。
真是反了！
這天底下哪有這般當徒弟的？
蘇清歡大怒，可即便生氣也沒有半點推開葉凡的想法。
畢竟是自己選的徒弟，還能怎麼辦？
只能忍著了！
而且……
葉凡不顧生死前往二代狼祖封印地的舉動，她全看在眼中。
「哎。」
蘇清歡幽幽嘆了口氣：「你真是笨蛋，小小金丹也敢向裡面闖，簡直是不要命。」
「我怕你死在裡面。」
「……」
蘇清歡用力咬唇，纖纖玉指輕輕穿過葉凡頭髮，她知道這孽徒最喜歡這樣撫弄了。
果然。
葉凡那緊皺的眉頭逐漸鬆開，很快呼吸便放緩放輕，顯然是睡著了。
蘇清歡嘆道：「幸好清風劍及時出現，否則你就得爆體身亡了。要不是為了護住你，為師哪能讓薛玉跟那老太婆跑掉？可惜了。」
更可惜的。
是葉凡睡著了，根本聽不到。
蘇清歡遙望遠方，冷笑一聲：「不過你們又能跑到哪去？敢對玉女觀動手，敢對我徒兒動手，找死！」
……
……
葉凡做了個夢。
夢到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坐在牡丹苑後院的藤椅上。
詭異的是那老婆婆下半身竟然是一條海藍色的魚尾，魚尾旁邊還有一個花籃，那奼紫嫣紅散發芳香的花朵，竟然全都是十分妖異的人臉。
夢境？
還是陷入了什麼幻覺中？
葉凡呼吸凝重的同時，就看到柳依依打著哈欠從客廳中走了出來。
她像是沒有看到葉凡似的，十分自來熟道：「婆婆，您又來了哈。」
「柳依依……」
葉凡大聲呼喊，可聲音根本傳達不出去。
反倒是老婆婆深深看了葉凡一眼，蒼老的面容微微笑了一下。
霎那間。
葉凡頭皮發麻，眼前世界支離破碎。
「唰！！！」
葉凡猛地坐起，他突然想明白了，柳依依先前缺失的一部分夢中記憶，就是跟這個人魚老婆婆有關！
葉凡喊道：「師父，快給我找紙筆，快！」
眼前瞬間有紙筆遞來，只不過紙是宣紙，筆是毛筆。
葉凡握住毛筆，筆尖懸停在空中，遲遲下不了筆，自己……要記錄什麼來著？
為什麼。
突然全都忘了。
葉凡面露茫然。
他不記得剛才夢中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何如此激動，只知道仿佛忘記了一段很重要的記憶。
「施主？」
一張稚嫩臉龐出現在眼前。
葉凡從茫然中抬頭看去，赫然是那位年紀八九歲，法號『東西』的小和尚。
東西關心道：「施主，您沒事吧。」
「沒事。」
葉凡望向四周，觀音泥像依舊，只是那通向大妖封印地的坑洞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殿外烏雲遮蔽，殿內燈火明亮，形成了鮮明對比。
「噠」
「噠」
「噠」
那沒有眼珠的目盲老和尚，正有節奏的敲擊著木魚，口中念念有詞。
葉凡問道：「我師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