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發現。
以季命為中心的方圓百米被一道若隱若現的陣法所籠罩，陣眼赫然是其身下的先天八卦龜甲。
這陣法並非是殺敵或者防禦，而是利用先天五行八卦相生相剋用來增幅己身。
難怪季命如此自負。
在陣法之中，他與海水蛟龍的實力將憑空提升一大截，與同境修士對戰即便不敵，也可立於不敗之地，這便是陣法與先天八卦相結合的魅力。
只可惜季命的命不好。
若他今天遇到的人，是幾個月前剛下山的葉凡，那二人大概率五五開，甚至可以說存活了三百年的季命小勝一籌，畢竟戰鬥經驗跟手段擺在這裡。
然而葉凡已經突破至金丹！
相差了一個大境界，即便葉凡體內那道境界鎖鏈尚未撕裂，二者之間依舊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而且從陣法布置角度來看，布陣者是個外行中的外行，陣法漏洞百出。
若是由葉凡布陣，功效將提升數倍，只能說季命暴殄天物。
「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我家主人便是有德之人。那誰誰，你趕緊將身上寶貝全交出來，興許主人一高興，還能留你個全屍。」
東方鳶躲在葉凡身後，用最軟糯的語氣，說著最硬的話。
「可笑！」
季命冷哼一聲，心神操控著海水蛟龍再次進攻，這一次不再是橫衝直撞，而是猛龍擺尾。
這一擊當真是快若閃電迅如雷霆，尋常築基修士還真不好躲避。
葉凡看似只是簡單歪了下身子，卻正好躲掉攻擊，同時腳尖一點清風劍。
這柄玉女觀傳承了上千年的至寶，隔空輕飄飄揮出一劍，驚得季命急忙捏碎兩張保命符籙。
然而……
一秒。
兩秒。
三秒。
直至五秒過去。
季命並沒察覺到自身遭受攻擊，詫異之際，那條軀體強度堪比築基修士的海水蛟龍攔腰斷成兩截。
伴隨著一聲哀鳴，斷裂的兩截軀體墜入汪洋，與海水融為一體，徹底煙消雲散。
「豎子爾敢！」
季命睚眥欲裂。
百年祭煉才讓海蛟有了靈性，再有百年時間，對方甚至能產生自我意識，然而這一切都隨著那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劍化作泡影。
「嗡」
清風劍劍身顫抖，散發出不悅的氣息。
東方鳶好奇問道：「主人，清風劍說什麼呀。」
「清風劍說這糟老頭子不尊敬它，它要親自出手斬殺對方，讓我學著點。」
「學什麼？」
「自然是劍術。」
「這清風劍太不知好歹啦，居然敢命令主人。」
東方鳶小聲嘀咕道：「主人好可憐呀，我肯定不會這樣對待您。」
「嗡！」
清風劍瞬間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是東方鳶身後，劍芒閃爍幽幽寒光，嚇得她連連道歉：
「奴家錯了，清風劍哥哥手下留情，嗚嗚嗚……」
「嗡嗡嗡！」
哪想到清風劍更生氣了，居然真的斬向了東方鳶。
「主人救命哇，清風劍瘋了，自己人都砍。」
「……要喊劍姐。」
葉凡嘴角微抽，東方鳶剛才那茶里茶氣的發言，連清風劍都忍受不了。
→
「混帳，你們鬧夠了沒有！」
季命心中無名火起，這一人一魂一劍從始至終都未將他放在眼裡，簡直是欺人太甚。
「咔嚓」
「咔嚓」
「咔嚓」
佝僂著背部的季命緩緩直起身。
他容貌不再蒼老，頭髮不再花白，那半隻腳踏入棺材的死氣消散一空，在短短霎那間恢復到了中年模樣。
然後是青年。
最後是變成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
一席黑袍，滿頭黑髮隨著海風肆意飄揚，端的是英姿颯爽。
「極盡巔峰！」
東方鳶雪白臉色泛起凝重。
季命催動了本就不多的壽元，讓氣血、境界恢復到最巔峰的狀態，顯然是打算速戰速決，否則下場便是油盡燈枯當場慘死。
「記住，殺你者季命！」
季命是神門境，但同樣是個武者。
相比較修士的神通術法，他更擅長拳腳功夫，此刻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在十丈之外，猛地一拳轟出，空間都在隱隱震顫，這一拳能轟碎一座山頭！
「砰！」
拳頭重重砸在葉凡胸口。
居然不躲？
季命念頭剛起，瞳孔便瘋狂收縮，只見葉凡身體竟然紋絲不動。
東方鳶歪了歪頭：「武道的神門境，就這？」
季命面無表情，再次揮出三拳。
這三拳不論速度還是力量都比第一拳要更強，而且每一拳都有種威力倍增的感覺。
「有點意思。」
葉凡沒有閃避沒有防禦，任憑季命的拳頭轟來，這次他依舊未退一步。
可當季命揮出第五拳跟第六拳時，葉凡眸中閃爍起一縷精光。
若說季命第一拳的力量是十，那麼第二拳的力量是二十，第三拳四十。以此類推到第六拳，力量則提升到了三百二！
季命這第六拳，已經讓葉凡感受到了一絲威脅！
但。
也僅僅只是一絲。
葉凡同樣揮拳打去，與季命拳頭重重砸在一起。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溢出的拳風讓二人腳下的海洋轟然爆裂，竟形成了一個直徑百米，深數十米的巨大深坑。
季命退了將近三十步，而葉凡只是退了半步。
極盡巔峰重回少年的季命面色蒼白大口喘息，看到這一幕的他，面色從愕然變為沉默，最終嘴角泛起自嘲：
「這一拳可殺築基後期，可傷築基巔峰，卻只能讓你退後半步。原來你……真的是金丹境。」
「你這拳法很強。」
葉凡由衷稱讚道。
季命這幾拳沒有運用靈氣，純靠軀體之力竟讓葉凡感受到了危險，使用靈氣屏障才抵擋住。
這第六拳換成其他任意築基後期修士防禦，不死也得重傷。
「此拳無名，得自白風觀，被白風道人像扔垃圾一般扔在道觀角落，畢竟在騰雲駕霧御劍殺人的修行界，這種消耗氣血副作用極大的拳法根本無人問津。但老夫很喜歡這套拳法，修習拳法至今一百年，還是第一次施展到第六拳。」
季命說完，長長吐出一口氣，等到呼吸平緩下來，他帶著三分決絕三分傲然道：
「老夫還能打出第七拳，李長生——你可敢接！」
「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