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你不要我要

  齊敬山愣神的狀態終於被沈青筠打破,這時他才暫時忘卻震驚,轉而變得慌張。

  「青筠,沒事吧?」他想查看沈青筠後背傷勢,但又無從下手,急得團團亂轉。

  沈青筠雖然感覺到背上有些肉疼,卻在原地轉了個圈,再次重複道:「我一點事兒也沒有,好的很。」

  說完這句話她又皺了皺瓊鼻,宛若明珠的眸子裡,流露著幾分嗔怪。

  「齊爺爺你下次千萬別這麼衝動,江燃只是無心之過,你要是真把他打傷,我得多過意不去。」

  齊敬山見她言語之間氣息平穩,方才定下心神,聽到這番話連連點頭告饒。

  「都怪爺爺這暴脾氣不好,下次一定改正。」

  他其實在那股氣勁倒灌回自己身體的時候,已經意識到這就是從自己掌中噴薄而出的勁氣。

  只是剛剛接觸沈青筠體表,就被人盡數攔截,用更快的速度撞了回來。

  他在這個時候已經明白,沈青筠應該不會為自己勁氣所傷。

  那個名為江燃的小年輕,在電光石火之間後發先至,承接住了這縷氣勁。

  僅僅如此的話算不上什麼,因為他本身也沒有動用全部實力,任何一個武者也不會因此而身受重傷。

  但剛才卻是隔著沈青筠的身體,江燃若想接招,就得把自己的氣勁從她的胸前送至背後。

  占據先手出招的優勢,還發生這種情況,代表著江燃氣勁比他速度更快的同時還維持著溫和特性。

  最後氣勁倒灌而回時又是那樣鋒芒畢露,卻依舊沒有傷到沈青筠分毫。

  這種對自身力量的掌控程度,讓齊敬山一度懷疑自己剛才那一掌是不是沒有運勁。

  可整條右臂酥麻無力,又在提醒他這一切並非幻覺。

  江燃的的確確和自己借沈青筠身體為戰場,在剎那之間就分出了勝負。

  齊敬山深知自己敗得體無完膚。

  在看到沈青筠並無大礙的時候,謝恆也是心頭鬆了口氣。

  就算是齊敬山出手打傷了她,但事情發生在謝家面前,誰都不能置身事外。

  在這種懸而未決的關鍵時期,他根本容不得半點失誤。

  因此在察覺到沈青筠並未受傷時,謝恆和齊敬山的心情大抵相差不多。

  「你……」謝恆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自家兒子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哎……」

  他覺得今天之所以會發生這種意料之外的事情,起因就在於謝天交友不慎。

  不過謝恆也沒心思再訓斥他,只是快步上前攙住有些身形不穩的齊敬山。

  「齊叔,您沒事吧?」

  謝恆大概猜測齊敬山應該是怕傷到沈青筠,導致收招太急太猛,故而才反噬了自己。

  齊敬山擺擺手,表明自己並沒有大礙。

  謝遠眼神驚異,劉維才默然不語。

  沈青筠雖然應付著謝家老太太的關心,但還是敏銳的覺察到屋內氛圍有些古怪。

  她正欲開口調節氣氛,卻見江燃突兀站起身來。

  他稜角分明的臉上依舊是一片寂靜,如崖上清風,皓月千里。

  沈青筠一瞬間覺得屋內其餘的人和事,都與他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亦包括自己。

  江燃近在咫尺,她目光灼灼看著對方伸手從懷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塊普普通通,長約5厘米,寬約2到3厘米的木牌。

  這木牌顯然是剛取不久的新木製作而成,被青年托在掌心,除上刻「平安」二字外,並無其它特別之處。

  江燃緩步走到沈青筠身側,面前是生日宴的主人公,謝家老夫人。

  齊敬山有些緊張,看著這一幕,不知他此舉何意。

  「我應謝天之約,來參加壽宴。」

  江燃見謝家老夫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方才輕輕抬手,將置於掌心的木牌送至她身前。

  「這是賀禮。」

  實話實說,如果換成發生剛才這一連串事故之前,江燃把木牌送給謝家老夫人,她決然不會推辭。

  哪怕一眼就能看出這東西不太值錢,但其上「平安」二字也是一份好寓意。

  何況這孩子又是謝天新交的朋友,於情於理謝家老夫人都不會讓他顏面掃地。

  可江燃進屋以後,簡直傲慢無禮到了極點,更害的齊敬山差點一掌打傷沈青筠。

  因此謝家老夫人只是隨意瞟了木牌一眼,就將目光收回。

  沈青筠從這個舉動中,意識到對方並不打算接受江燃這份禮物,她目光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

  江燃這種家境,顯然無法置辦厚禮,這塊普普通通的木牌,可能就是他思量很久後,才決定用來作為賀禮

  謝家老夫人這般舉動,無異於直接告訴他這東西我瞧不上眼。

  沈青筠不清楚江燃以往是不是也時常遭遇冷眼,但至少在這一刻,她覺得於心不忍。

  江燃平舉胳膊攤開手,動作維持了大概三秒鐘,在謝家老夫人移開目光後,他緩緩將手收回。

  「江燃,這是你自己做的平安符吧?」

  沈青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目光帶著幾分驚喜。

  「這平安兩個字刻的真好。」

  她一隻手托著江燃手背,另一隻手摩挲著木牌上的字跡。

  「我很喜歡。」她沒有直接拿走木牌,眉眼含著幾分笑意,對上了江燃那深邃的眼睛,「送給我好不好?」

  沈青筠已顧不上去看齊敬山和謝家老夫人的臉色,她只是覺得江燃不能再繼續承受這種無端的傷害。

  再這樣下去,江燃可能會因為內心深處的孤獨和落寞變得愈發抑鬱,甚至危及生命。

  她本就是一個純粹而又善良的人,至少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想幫幫對方。

  齊敬山憤怒之下出手也好,謝家老夫人無視也罷,甚至於旁人的疑目,在江燃看來其實都很無趣。

  大抵和小孩子過家家玩鬧差不多。

  身份地位,權勢金錢,都是過眼雲煙,百年之後俱是糞土。

  沈青筠對於江燃的一切猜測和看法,都局限在普通人的視角之內。

  「送給你了。」

  江燃覺察到沈青筠那花影繽紛眸子裡深深地關切,想了想將手翻轉過來,直接讓木牌落在她掌心。

  他再不看旁人一眼,轉身欲走,卻見門口迎面走進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