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哲學

  直到江燃躍出窗外許久後,趙五爺才緩過神來。

  剛才他直接驚呆了。

  如果說從下面上來,還有窗沿之類的凸起用來借力。

  從六樓躍出窗外肯定是直接墜落下去的。

  不過趙五爺也沒多驚,因為對方跳不跳樓和他也沒太大關係。

  總不能自己把自己摔死吧。

  「寧州那個傢伙,還有剛才這小子,到底從哪冒出來的!」

  趙五爺這會兒還是有些毛毛的。

  他面對寧州那個武者,是恐懼和害怕,但面對江燃卻是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那是一種完全被看穿的無力,在對方眼裡自己似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而且那種目光趙五爺有些形容不出來,雖然沒有殺意,可就是看得人心慌。

  倘若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視如草芥。

  以前也沒聽說過什麼暗勁武者的,還以為都跟那些所謂的「高手」一個水準。

  趙五爺其實根本不知道,他第一次反抗找來對付寧州武者的那些人,其實不算真正的明勁。

  充其量只能算是學了一些招式,還處在打磨的過程中。

  沒想到一個可以利用蟲子威脅別人,一個能徒手弄碎防彈玻璃,幾十年都沒見過的奇人,居然連續出現了兩個。

  趙五爺本以為寧州的那個暗勁是特例,現在看來也不算稀少。

  他覺得自己目前的情況和一種現象很類似,沒接觸過得世界永遠不會接觸到,一旦接觸過,就會經常接觸到。

  不對。

  趙五爺突然一驚。

  他想起來寧州那個武者說自己三十七歲時步入暗勁的語氣,明顯是極為驕傲的。

  江燃幾歲?趙五爺不知道,但從剛才輕蔑的語氣里,可以判斷對方也是暗勁。

  這樣看來,寧州那個武者如果是天才,那江燃就是妖怪?

  不過轉念趙五爺卻感覺有些興奮起來,因為江燃越超乎他的想像,幹掉寧州那個傢伙的可能性就更高。

  ……

  「江燃,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白菲菲堵在準備下樓的江燃面前,一臉認真。

  「你的臉為什麼這麼黃?」

  也沒等江燃回答,她接著又問道。

  「算了,黃不黃不重要,問題是你為什麼臉這麼黃,皮膚卻好成這樣?」

  白菲菲感覺有點離譜:「你知道像什麼嗎?」

  「就跟蛋清的顏色從白色變成黃色了一樣,屬實離譜。」

  「防冷塗的蠟。」江燃聽她說完,突然開口道。

  「塗的啥?」白菲菲有點沒聽清楚,往跟前湊了湊。

  「臉黃是因為防冷塗的蠟。」江燃重複了一遍。

  「你是不是有病?」白菲菲惡寒的看了他一眼,「你自己聽聽看好笑麼?」

  「說了你又不信。」江燃伸手撥開她,「秦姨剛打電話,讓你送我去南都大學。」

  「她約好時間了,讓我去參加入學測試。」

  白菲菲雙手抱懷,翻了個白眼。

  「走個過場的事,你那麼積極幹啥。」

  「我媽是不是讓你去學工商管理?」

  江燃聽到她的疑問,微不可察的笑了笑:「秦姨讓我學工商管理,但在我的強烈要求之下,換成了哲學。」

  白菲菲一整個直接無語住。

  「你是不是腦子不大正常?我媽跟我說了,你高中的成績本來就不好吧?」

  「去年高三畢業考的分數太低,因為學費太貴沒去成,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你跟我說你準備去學哲學?」

  她實在是有些恨鐵不成鋼,雖然江燃的腦子像有病一樣,但卻不是個壞人。

  白菲菲也聽秦韻講過他的遭遇,所以內心深處還是挺同情的。

  所以也希望江燃可以選擇一個好點的專業,不說報答秦韻了,至少畢業之後好養活自己一些。

  但哲學這個專業本身就是個大坑,對於普通人的就業幾乎沒有太大幫助。

  「你就是個奇葩。」

  說完這句話,白菲菲嘆了口氣還是勸道。

  「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別嫌我說話難聽,哲學對於你來說真的沒有出路,要是實在不喜歡工商管理換個別的專業也行。」

  江燃聽到這番和秦韻一般,用心良苦的話,那顆凡心不由地微微泛起漣漪。

  若說讓他的神魂有所波動倒也沒有,可江燃還是將解釋給秦韻的話,又和她說了一遍。

  「我幼年喪母,今夕喪父,十幾年來幾乎所見所遇皆是苦難。」

  前世從青陽苦到南都,又因為自己的原因,牽連了秦韻。

  在修真界更是飽經著苦難修行了幾百年,若非「劍符」的原因,他或許已經死在了被種蠱的那天,又或許死在了某一次的秘境之行中……

  焉有後來的玄劍尊者。

  「有些東西生於苦難,卻未隨著苦難遠離。」

  「我想嘗試在哲學中,問一問心之所求。」

  白菲菲聽到這番話,其實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昨晚江燃口中所言。

  他言語中的旁人,或許正是他自己。

  江燃這十九年來的經歷,對於她來說近乎一無所知。

  但從對方的木訥和笨拙,不善言辭和面無表情可以看出,這其實算是一種自我封閉。

  白菲菲實際上更在意的是另一點。

  一個被十九年苦難磨礪出來的人,要麼被生活打倒一蹶不振,要麼會變得憤世嫉俗。

  可為什麼江燃除了看上去有些自閉外,卻飽含著那樣濃烈的自信?

  那種自信白菲菲只在學校里,那些頂尖的校友身上偶爾見到過。

  是只有站在他們最為擅長的領域,才會一閃而逝的驕傲和自信。

  江燃則不同。

  他無時無刻不昂揚著從骨子裡散發出的絕對自信,像是確信自己必然會立於山巔一般。

  讓她昨夜心生暖意的那一句「荊棘我斬」雖然中二,卻又何嘗不滿載著對自己能力的深信不疑?

  假設江燃真的如同第一眼看上去那樣不堪,白菲菲或許也不會有和他成為朋友的念頭。

  這份自信,從某種程度上,是獨屬於江燃的。

  白菲菲從未在任何人的身上見到過,哪怕是她父親最春風得意的那幾年也沒有。

  其實在江燃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白菲菲就有些後悔去勸說了,這種將對方傷疤揭開的感覺讓人並不好受。

  哲學就哲學吧,反正其他專業這傢伙估計也學不出個名堂,白菲菲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