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燃躍出窗外許久後,趙五爺才緩過神來。
剛才他直接驚呆了。
如果說從下面上來,還有窗沿之類的凸起用來借力。
從六樓躍出窗外肯定是直接墜落下去的。
不過趙五爺也沒多驚,因為對方跳不跳樓和他也沒太大關係。
總不能自己把自己摔死吧。
「寧州那個傢伙,還有剛才這小子,到底從哪冒出來的!」
趙五爺這會兒還是有些毛毛的。
他面對寧州那個武者,是恐懼和害怕,但面對江燃卻是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那是一種完全被看穿的無力,在對方眼裡自己似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而且那種目光趙五爺有些形容不出來,雖然沒有殺意,可就是看得人心慌。
倘若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視如草芥。
以前也沒聽說過什麼暗勁武者的,還以為都跟那些所謂的「高手」一個水準。
趙五爺其實根本不知道,他第一次反抗找來對付寧州武者的那些人,其實不算真正的明勁。
充其量只能算是學了一些招式,還處在打磨的過程中。
沒想到一個可以利用蟲子威脅別人,一個能徒手弄碎防彈玻璃,幾十年都沒見過的奇人,居然連續出現了兩個。
趙五爺本以為寧州的那個暗勁是特例,現在看來也不算稀少。
他覺得自己目前的情況和一種現象很類似,沒接觸過得世界永遠不會接觸到,一旦接觸過,就會經常接觸到。
不對。
趙五爺突然一驚。
他想起來寧州那個武者說自己三十七歲時步入暗勁的語氣,明顯是極為驕傲的。
江燃幾歲?趙五爺不知道,但從剛才輕蔑的語氣里,可以判斷對方也是暗勁。
這樣看來,寧州那個武者如果是天才,那江燃就是妖怪?
不過轉念趙五爺卻感覺有些興奮起來,因為江燃越超乎他的想像,幹掉寧州那個傢伙的可能性就更高。
……
「江燃,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白菲菲堵在準備下樓的江燃面前,一臉認真。
「你的臉為什麼這麼黃?」
也沒等江燃回答,她接著又問道。
「算了,黃不黃不重要,問題是你為什麼臉這麼黃,皮膚卻好成這樣?」
白菲菲感覺有點離譜:「你知道像什麼嗎?」
「就跟蛋清的顏色從白色變成黃色了一樣,屬實離譜。」
「防冷塗的蠟。」江燃聽她說完,突然開口道。
「塗的啥?」白菲菲有點沒聽清楚,往跟前湊了湊。
「臉黃是因為防冷塗的蠟。」江燃重複了一遍。
「你是不是有病?」白菲菲惡寒的看了他一眼,「你自己聽聽看好笑麼?」
「說了你又不信。」江燃伸手撥開她,「秦姨剛打電話,讓你送我去南都大學。」
「她約好時間了,讓我去參加入學測試。」
白菲菲雙手抱懷,翻了個白眼。
「走個過場的事,你那麼積極幹啥。」
「我媽是不是讓你去學工商管理?」
江燃聽到她的疑問,微不可察的笑了笑:「秦姨讓我學工商管理,但在我的強烈要求之下,換成了哲學。」
白菲菲一整個直接無語住。
「你是不是腦子不大正常?我媽跟我說了,你高中的成績本來就不好吧?」
「去年高三畢業考的分數太低,因為學費太貴沒去成,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你跟我說你準備去學哲學?」
她實在是有些恨鐵不成鋼,雖然江燃的腦子像有病一樣,但卻不是個壞人。
白菲菲也聽秦韻講過他的遭遇,所以內心深處還是挺同情的。
所以也希望江燃可以選擇一個好點的專業,不說報答秦韻了,至少畢業之後好養活自己一些。
但哲學這個專業本身就是個大坑,對於普通人的就業幾乎沒有太大幫助。
「你就是個奇葩。」
說完這句話,白菲菲嘆了口氣還是勸道。
「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別嫌我說話難聽,哲學對於你來說真的沒有出路,要是實在不喜歡工商管理換個別的專業也行。」
江燃聽到這番和秦韻一般,用心良苦的話,那顆凡心不由地微微泛起漣漪。
若說讓他的神魂有所波動倒也沒有,可江燃還是將解釋給秦韻的話,又和她說了一遍。
「我幼年喪母,今夕喪父,十幾年來幾乎所見所遇皆是苦難。」
前世從青陽苦到南都,又因為自己的原因,牽連了秦韻。
在修真界更是飽經著苦難修行了幾百年,若非「劍符」的原因,他或許已經死在了被種蠱的那天,又或許死在了某一次的秘境之行中……
焉有後來的玄劍尊者。
「有些東西生於苦難,卻未隨著苦難遠離。」
「我想嘗試在哲學中,問一問心之所求。」
白菲菲聽到這番話,其實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昨晚江燃口中所言。
他言語中的旁人,或許正是他自己。
江燃這十九年來的經歷,對於她來說近乎一無所知。
但從對方的木訥和笨拙,不善言辭和面無表情可以看出,這其實算是一種自我封閉。
白菲菲實際上更在意的是另一點。
一個被十九年苦難磨礪出來的人,要麼被生活打倒一蹶不振,要麼會變得憤世嫉俗。
可為什麼江燃除了看上去有些自閉外,卻飽含著那樣濃烈的自信?
那種自信白菲菲只在學校里,那些頂尖的校友身上偶爾見到過。
是只有站在他們最為擅長的領域,才會一閃而逝的驕傲和自信。
江燃則不同。
他無時無刻不昂揚著從骨子裡散發出的絕對自信,像是確信自己必然會立於山巔一般。
讓她昨夜心生暖意的那一句「荊棘我斬」雖然中二,卻又何嘗不滿載著對自己能力的深信不疑?
假設江燃真的如同第一眼看上去那樣不堪,白菲菲或許也不會有和他成為朋友的念頭。
這份自信,從某種程度上,是獨屬於江燃的。
白菲菲從未在任何人的身上見到過,哪怕是她父親最春風得意的那幾年也沒有。
其實在江燃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白菲菲就有些後悔去勸說了,這種將對方傷疤揭開的感覺讓人並不好受。
哲學就哲學吧,反正其他專業這傢伙估計也學不出個名堂,白菲菲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