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見過俞佳之後,江燃又去了雲上仙宮一趟,從趙老五口中得知了兩個消息。
其一是蔣守業派人放了七把火,火勢雖然很快得到控制,也沒幾個人員傷亡,不過這把火卻直接燒到了上面領導的桌案上。
謝恆提交的材料說是派人去黑惡勢力團伙暗訪取證,不料蔣守業嫉惡如仇,時刻想著將南都的蛀蟲一網打盡。
結果不小心打草驚蛇,導致部分狂徒走投無路,方才鋌而走險縱火行兇。
蔣守業更狠,直接把流金歲月發生的事給捅了出去,來了個冒名領功。
報告裡面將死亡人數一筆帶過,重點提及自己如何運籌帷幄,在沒有造成任何官方人員傷亡的情況下,擊斃了性質極其惡劣的犯罪團伙首腦四指譚。
他還「解救」出來十來個被拐的小孩,把這些孩童派人送還受害者家中,一大早就收到了不止一面寫著「蔣青天」之類話語的錦旗。
更狠的是這傢伙自己把四指譚的犯罪材料爆了出來,還搞了一份萬民書,上百個家庭聲淚俱下的訴說著自己遭受到的迫害和苦難。
四指譚和手底下的人一共死了多少,這事兒除了當晚衝進流金歲月的百姓外,沒有太多人關心,蔣守業一番騷操作,不但把自己摘了出去,反而變成了功過參半。
謝恆拿不到切實證據,肯定不能信口說姓蔣的和四指譚勾結,人不是他抓捕擊斃的,這廝純純在自導自演。
材料里提及對方嫉惡如仇這種話,等同於明擺著說蔣守業不經過切實取證調查,頭腦發熱展開行動,已經算是很大限度的在潑髒水。
誰能料到蔣守業這廝把錢袋子直接扔了,也伸著頭被潑了一臉,可惜人家準備了擦臉的毛巾。
這事兒謝恆沒法阻攔,四指譚的犯罪材料不是姓蔣的自己選擇性爆出來,他還真就弄不到手。
目前這種情況,蔣守業和他肯定都討不了好,至於誰受到的影響更大,暫時也不太好說。
不過四指譚一死,損失錢袋子不假,姓蔣的自己排了個雷也是真。
這種事發生之後,謝恆和蔣守業已經不太存在各退一步的可能性,接下來明里暗裡的爭鬥肯定會更加白熱化。
蔣守業倒不是想比謝恆爬的更高更快,他做事圖的就是一個穩紮穩打,按部就班就能往上走的事,沒必要橫生枝節。
對方準備動景川集團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下一步就是根治沉疴,掃除積弊,明擺著就是沖自己而來。
他唯一想幹的事就是扯謝恆的後腿。
謝蔣兩人的爭鬥已經發展到這種局面,因此趙老五在得知夏婉婉想去江燃的公司後,倒也未曾阻攔。
在雲上仙宮肯定不愁吃穿,但基本上也就陷在這裡很難往外走了,跟著江燃才能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趙老五該心狠手辣的時候也不會失了果決,不過對於夏婉婉、疤子這種身邊人,也不介意她們去選擇更好的未來。
第二件事則比較有趣,死掉的四指譚據說被附近積怨已久的民眾給瓜分了。
五樓賭場發生的一切更是讓這些民眾奔走相告,流金歲月老城區的燈火久違的亮了一夜。
這事兒還是夏婉婉她們帶著現金準備離開的時候,疤子攔了幾個裸著身體狂奔的路人詢問過後才得知。
四指譚在流金歲月的手下全死了個乾淨,歡呼聲都快把樓給震塌了。
念及此處,江燃點開夏婉婉通訊軟體中發給他的幾張圖片,地點在流金歲月的大門口。
照片中拍攝到了振臂高呼的人,也有著相擁而泣的人,更多的……還是朝著四指譚屍體血泊旁一道離去腳印方向叩拜的人群。
他們幾乎五體投地,身體和臉緊緊貼在地面上,更有甚者低頭親吻著地上的血色腳印。
這樣的虔誠,讓江燃的神魂都有了些許波動,修真界裡,即便叩謝師恩,跪拜天地,也很難感受到這樣至誠的心意。
「江先生,這些人攔著我們問有沒有看到殺掉四指譚的人,疤子隨口說了句地上的腳印就是殺掉他的人留下的,結果就出現了這種場面……」
即便是文字消息,也能感覺到夏婉婉發出這句話時那種嘖嘖稱奇的感嘆模樣。
「不過想來我要是其中一員,估計也會在四指譚死後,克制不住內心的情緒吧。」
夏婉婉覺得自己可能永遠忘不掉打開負二層密室的那一幕,四指譚這種人,哪怕被剁成肉餡都不為過。
也因為和江燃這一行,她始終提醒著自己,謹記著無論面對怎樣的破天富貴和權勢。
都得緊守自己做人的底線,有些事一旦起了頭,或許就如江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趙五爺和四指譚一樣,都仰著上面人的鼻息,卻沒有活成對方這種不擇手段,惡貫滿盈的模樣,夏婉婉也不會想變成下一個柳青青。
……
離開雲上仙宮之後,江燃乘車到了「敬山居」。
沈青筠今天並沒有在這裡,他只見到了齊敬山。
來「敬山居」找對方的目的也很簡單,後天他就準備前往燕山,趁著長假解決起陽枝和燕傳的隱疾兩件事。
他對林家不太熟悉,唯一的交集就是林文耀。
林牡丹和林家的牽扯也不多,就更一無所知了。
齊敬山既然能調查到起陽枝在誰手中,還了解的如此清楚,顯然和林牡丹打過交道。
讓他事先打個招呼,也不至於到了燕山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不料剛在書房坐下,齊敬山蒼勁的老臉上,就出現了一抹欲言又止的神色。
江燃可不會好奇追問,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看著他,一副靜等下文的態度。
「江小子,我把青筠支走,就是怕她聽到我們的談話。」
半晌之後齊敬山終於是忍不住開口,表明自己要說的事不適合讓旁人知道。
「清川上面有幾個老傢伙知道我在南都,聯繫我詢問了一下謝恆和蔣守業的事。」
江燃一聽這話,大抵知道他要問什麼,卻依然沒有開口。
「我跟謝家那小子打聽了一下具體情況,他說這一出純屬蔣守業狗急跳牆自斷一臂。」齊敬山眼中神色莫名。
「四指譚那幫人的死和你有關吧?」
他可不相信謝恆口中那番話,什麼群情激奮失手殺人,也不相信蔣守業的春秋筆法,四指譚等人持槍反抗被擊斃這種說辭。
「缺錢,去他場子裡贏了點。」江燃和齊敬山四目相對,神情沒太大波動,「贏了錢四指譚不但不想給,還試圖掏槍反抗。」
「怕被微沖打死,我只好先送他們上路了。」他言語中說著怕被打死,卻根本沒有絲毫懼怕之意。
齊敬山雖早有所料,但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你殺心未免太重了些,如若不是蔣守業跳出來把這件事定性為黑惡勢力廝殺,把擊斃四指譚變成了功勞攬到自己頭上,肯定會引起上面的調查。」
江燃見他一副自己不該殺這麼多人的模樣,想了想把夏婉婉發給自己的幾張圖片點開,將手機推到了對方面前。
齊敬山略有些詫異,拿起桌面上的手機翻看了幾眼,一掌拍在了實木茶几上:「老子在南都待了一年多,居然不知道還有這等狂徒,確實該殺!!」
讓齊敬山看這些群眾的表現和夏婉婉通訊記錄中訴說的一些話,倒不是居功,主要是江燃懶得和對方在殺了多少人這件事上辯駁。
他不介意自己殺的人是好是壞,不過對方可能會介意,倒不如讓對方自己看看,這些人到底該不該殺。
齊敬山不知道這些腌臢事實屬正常,四指譚又不是個大蠢逼會跳臉輸出。
不過他這會兒的確覺得這些人全都死有餘辜,甚至還想說一句蔣守業人還怪好的嘞,居然主動幫著江燃把麻煩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