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想學麼

  「想學麼?」江燃左右手一前一後懸在面前。

  淺淺詢問出聲時,四條指縫中分別出現了一張撲克牌,還有一張貼在掌心處。

  左手五條ACE,右手則是柳青青的那幅同花順。

  「我來教你!」

  四指譚敢說無論作為正派還是反派,他都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於是在江燃將手抬至下巴高度時,已經霎時間下了命令:「開槍!!」

  回應他的是幾聲扣動扳機的聲響,見著人群分開而形成的通道盡頭站著的青年仍然未動,四指譚心知大局已定。

  不對!沒有槍聲!

  按常理來說扣動扳機的聲音會被巨大的轟鳴掩蓋,他被震得耳鳴都不足為奇,又怎麼可能聽到這種輕微的響動。

  啪嗒——

  一連串東西墜落在地的聲音。

  四指譚沒有克制住內心驚懼,低頭查看左右,赫然發現竟是半截槍身接二連三掉在地面上發出的動靜。

  目光往上移動,看見身旁最近的小弟手中那把槍,槍口至槍身呈現出一種光滑的截面。

  在他剛好察覺到這一點時,這些人握住手槍的彎曲手指,也像是被印刷廠的裁紙刀切過,出現了細若髮絲的傷痕。

  隨著這些傷痕滲出鮮血,被連同槍械一起切斷的手指或半邊手掌,如同貼合在一起的豆腐塊緩緩開始分離,從斷面處滑落。

  不像動脈破裂那樣迸射,手指平滑傷痕處的鮮血逐漸湧出,很快滴落的地毯上到處都是。

  十個人卻根本沒有因為疼痛哀嚎出聲,順著手槍光滑截面繼續觀察,在他們身體的同一個角度,都出現了蠶絲般纖細的傷口。

  傷口大多呈現在臉上且只有一道,或豎直或傾斜的血線,將一種破碎的美感呈現給旁人。

  隨著傷痕浮現,血液滲出,早已沒有生機的軀幹再也無法支撐身體站立在原地。

  幾乎是在四指譚剛抬眼看見斷指滑落的時候,身側便接二連三傳出重物墜地的聲響。

  四指譚左顧右盼,便見方才還好端端的十個小弟歪七扭八的倒在了地上,直到屍體倒地都未能從喉嚨里發出半點聲音。

  地毯上浸染的鮮血並不太多,七零八落的斷指和手掌,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直到十具屍體倒地,他才看見這些人身後的牆壁上,深深嵌入了十張撲克牌。

  深到只能看見一角的數字和花紋,且牆壁上沒有任何開裂的痕跡。

  便像在修建房屋時,混凝土和磚塊連帶著十張撲克牌,直接砌進了牆中。

  周圍安靜的有些滲人,四指譚能感受到眾多馬仔看見這一幕時,那種心態崩壞的恐懼。

  說實話他也很慌。

  正因如此,在這種關頭更是不能表現出明顯的懼意,否則這些小弟怕是會一鬨而散。

  明明只是十張撲克牌而已……四指譚眉頭緊鎖,念及此處突然回過神來。

  對啊!十張牌殺了十個人,還有一把衝鋒鎗呢?

  他猛然轉頭看向身後,試圖去叱責沒有開槍的保鏢。

  轉動身體的動作太快,以至於衣袖帶起了一絲輕風。

  這縷風很弱很弱,連揮動摺扇的強度也達不到。

  即便如此,也似吹動了什麼機關,在四指譚剛準備開口,用大聲斥罵掩蓋心虛時,黑衣保鏢的身體便如拼圖散了架,有分成七塊的趨勢。

  兩條手臂自肩膀處一厘米一厘米的往下滑落,肢體斷裂時絲滑到猶如抹了油的鏡面,最精巧的的截肢手術也呈現不出這麼完美的場景。

  手中的衝鋒鎗如同被粘在一起的模組,隨著粘連效果消失,恢復成了形狀各異的零件。

  傾斜三十度的傷痕整齊的切開保鏢的黑衣繼續深入,自腰腹處形成一毫米左右的貫穿傷。

  這樣纖維的傷口本來無法用肉眼觀察到,真正能讓人體會到他被分割成上下兩截的原因,是順著傾斜角度,從腰腹處緩慢滑裂的上半身和下半身。

  四指譚目光自上而下觸及對方膝蓋時,便看見他的左右兩條腿也從膝蓋處迅速分離。

  大小腿錯開瞬間,一股壓力頃刻加快這種速度,黑衣男像極直接被抽離桌板的桌面花瓶,嘭的一聲掉落在地。

  震動推倒了多米諾骨牌第一張,黑衣男脖頸直接斷裂開來,腦袋離開身體的霎時間,積聚已久的鮮血從碗口大洞中井噴而出。

  脖子和身體斷連處看不見半點雜亂無章的筋膜和氣管,除了完美詮釋血液壓力的鮮血噴泉,一切看起來都像是虛擬遊戲的CG。

  血雨傾盆,將四指譚澆了個通透。

  溫熱的血根本驅散不了他心頭的含義,他在保鏢身後看到了不知多少張紙牌釘在牆上。

  天知道那個青年是如何在一秒鐘內,甩出這無數張紙牌,先一步分割開端著衝鋒鎗的保鏢,再用十張紙牌殺掉了拿著手槍的十個人。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連扣動扳機的響聲都沒有聽見,因為黑衣保鏢的指頭在瞬息間就被切斷,連觸碰扳機都做不到。

  四指譚嗅到濃郁的腥味,他呆呆的看著泥塑娃娃一樣摔成碎片的司機兼保鏢。

  這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好兄弟,過命的交情。

  早些年兩個人在某個偏遠村子強暴了兩個女娃,被發現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全村三十多戶,一百餘口人全殺了個乾淨。

  事後幾桶汽油大堆柴火把一切都燒成了灰燼,自那以後他們倆交情日益深厚,經過這麼多年年早就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如今自己的兄弟,就這麼被切割開頭顱、左右手臂、左右小腿,連身體也成了兩半,這讓他如何不傷感萬分。

  被分解的肢體散落在一旁,自己腳下是好兄弟從腰腹傷口處流出一地的肝腸和臟腑,四指譚既悲戚又畏懼。

  他被血液模糊的雙眼像是看見了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

  要服軟麼?四指譚茫然地轉過身去,無視了戰戰兢兢的眾多馬仔,撲通一聲用手摁著滿地鮮血跪倒在地。

  「饒命!」四指譚額頭在地上磕的咚咚作響,語氣卑微且惶恐。

  直到這一刻他終於想起自己被逐出家門前,爺爺曾滿懷憧憬講述過的一些話。

  「武道通神,飛花摘葉已是小術,氣勁離體不散,謂之化勁。」

  「化勁者,無懼等閒槍械,殺敵於十丈外,武道修行者見之,應執弟子禮,喚其——宗師!」

  四指譚磕破了頭,不過和滿地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記憶中的一切逐漸清晰,求饒聲也愈發懇切。

  「弟子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宗師當面!」

  「望宗師饒我性命,弟子今後唯您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