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真和善

  夕陽落,燈花起。

  江燃漫步在尚未竣工驗收的六號橋上,隔江霓虹,身後霓虹。

  他閒庭信步,不時駐足將目光投向在夜幕下更顯深邃的南江河。

  江水波光粼粼,晚風繾綣柔柔,身上是久違的輕鬆愜意。

  看著遼闊河水,江燃便突然有種縱身躍下,踏波而行千萬里的衝動,但卻稍縱即逝。

  他此行自然沒有帶著沈青筠。

  杜洋在出言不遜之時,江燃已經在心中記了一筆。

  今晚這一面,便是給對方第二次機會。

  不多時,江燃就看見了一輛車燈射向遼闊江面的機車,其上坐著個身穿機車服的身影。

  說是觀景點,實則尚未完工,四周毫無保護措施,僅僅是一塊從橋面延伸向外的平台而已。

  看起來極具視覺衝擊的機車,就停在平台邊緣。

  杜洋直接掀開頭盔,倒扣在車頭上,整個人吊兒郎當,一抖一抖走向江燃。

  「沈青筠呢?」他沒看見那個人間仙子,有種被戲耍的怒火油然而生,卻依然明知故問道。

  江燃報以淡淡的淺笑,這遼闊江水,慵懶晚風,讓他頗感心曠神怡。

  杜洋氣的火冒三丈,他回公司調查過老城區改造的事情後,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江燃是為了白家來求情的,因此他吃定了對方今晚必定要來見他。

  畢竟白遠山的爛攤子可沒人敢輕易接手,在老城區改建一事上下絆子之人就是楚天齊,這也是麒林實業常用的手段。

  不過這是楚濟川兒子生前沒幹完的最後一件事,杜洋心知自己很難解決。

  但也不妨礙他藉此要挾江燃,讓其在沈青筠面前醜態百出。

  以至於連李伯特詢問他什麼時間約余詩雅都暫時沒有回覆,卻沒想到江燃不僅是獨自赴約,在求人的時候還露出這種表情。

  「別在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笑。」杜洋有些不耐煩,沈青筠沒跟著來,他完全不想掩飾情緒。

  「你是為了白遠山的事吧?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態度。」

  明知自己解決不了此事,他還是打算戲弄下對方。

  江燃淺笑收斂,冷酷無情的渡劫境神魂,再次壓制住凡心因好風景而暢快的波動。

  「態度?」他語氣淡漠,緩步走向杜洋。

  「我上午說的還不夠清楚麼?需不需要再給你重複一遍?」聲音中的淡漠無情,遲遲未被晚風吹散。

  杜洋卻用戴著手套的手指著江燃,一臉不屑:「別在這跟我裝模作樣。」

  「我在外面混的時候,你估計還在青春發育期呢!」

  江燃身形瞬間跨越數丈,一腳將機車踹飛出去數十米遠,方才從半空直直掉進江水中。

  橋面距水太高,以至於機車入水,發出的丁點兒響聲幾如不聞。

  他殺杜洋簡單,卻還是得和下一個接管麒林實業的人溝通,倒不如用最直觀的武力警告對方,讓其知難而退。

  「三日之內,麒林實業不收手,後果自負。」

  杜洋壓根沒考慮這麼重的機車,被直線踢出去,而不是弧線往下落的力度有多恐怖,他只是瘋狂站在原地咆哮著。

  「你!我!」

  「老子第一屆巨摩杯錦標賽冠軍簽名紀念版戰火!」

  他整個人都被江燃的舉動搞得語無倫次起來,這可是第一屆巨摩杯冠軍座駕,還篆刻了對方手寫簽名。

  現在巨摩杯火成這樣,這機車有人出價六百萬他都沒賣,結果在這一腳下直接打了水漂。

  認楚作父的事基本八九不離十,這些天他可謂意氣風發,有些飄飄然。

  可江燃先是在宴會上欺負他看中的女人,白天到現在又一直是這種嘲諷的態度。

  再加上沒帶沈青筠赴約,讓他覺得受到了欺騙。

  此刻具有唯一性的紀念品機車被踹進水裡,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杜洋徹底瘋狂!!!

  「草擬媽!雜碎東西!」

  「會打是麼?會打有個屁用,你踏馬還想威脅我?」

  歇斯底里的他根本沒發現江燃略顯無奈的搖了搖頭,緩步走向了自己。

  直到被一隻手抓住脖子提起來,憋得臉頰通紅的杜洋,還在不停狂吠。

  也無怪乎謝遠覺得這傢伙就是個草包,被一輛機車弄得六神無主,分不清態勢,能有多大出息?

  這種情況,換做謝遠,絕對直接認慫,不會有半分猶豫,當面放狠話只能用愚蠢到家來形容。

  「有種你弄死我!」

  杜洋的瘋狂還在繼續,他感受著江燃手上雖重,但沒有繼續收緊的力道,覺得對方不過是色厲內荏,否則剛才也不會選擇踢機車來立威。

  法治社會,誰敢輕易殺人?分屍拋屍又能藏多久?只要找到屍骨,就必然會抓住兇手。

  假如江燃背後站著如楚濟川一樣的巨鱷,他或許還有幾分擔心。

  可是連白家這點事都處理不了,能有多大背景?

  「最後一次機會。」江燃眼神淡漠,仿佛對叫囂充耳不聞,「麒林實業收手,或者我送你一程。」

  他鬆開手,對方雙腳觸地,一個沒站穩直接倒下去用手撐著地面。

  杜洋喘著粗氣,通紅臉色逐漸消退,他眼神中有著些許譏諷,暗道說這麼多話還不是乖乖放我下來。

  「解決白家的爛攤子是吧?」他看著面容一直古井無波,哪怕被自己謾罵也沒有情緒波動的江燃,突然靈機一動。

  「可以。」杜洋覺得這個江燃肯定非常在乎白家人,因此他決定直擊痛處,看對方還能不能維持著一副死人臉。

  「據說白遠山有個女兒姿色不錯,讓她來陪我一個月……」說到這裡,他看見江燃面色終於有了些微變化,心知自己選對了路。

  「對了,還有他那個風韻猶存的老婆,要是母女花一起,只用……」

  眼見江燃神情波動瞬間變得無比劇烈,杜洋準備繼續加大攻擊力度。

  說著說著,他下意識順著突然出現在視野中的胳膊往胸口看去。

  只看見一隻手從胸膛內,掏出了一顆似乎還在跳躍著的心臟,鮮血瞬間從胸膛口狂飆而出,幾乎要把人澆個透徹。

  這好像是我的心?

  我心沒了?

  杜洋嘴裡泊泊湧出大口大口的鮮血,方才靈機一動,想到好多繼續刺激江燃的話都沒有全部說完,眼神就開始迅速渙散。

  江燃一把捏爆手中心臟,在漫天血液肉沫迸裂瞬間,一道熾白色火焰迅速吞沒了眼前一切。

  映月石內的月華之力消耗大半,也僅僅只是讓這道熾白色焰火持續了一瞬。

  熾焰閃現過後,地上的血跡和屍體,全都焚化成了一層白白粉末,如同精鹽。

  江燃負手立於平台邊緣,晚風拂過,白色灰塵從指縫中洋洋灑灑流逝,轉眼間這世上再無杜洋丁點痕跡。

  他看著遠方浩渺煙波,話音被風吹得悠悠不定。

  「忍了你四分鐘。」

  「本尊這性情,可真是越來越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