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傑，從現在開始，你便不是我北山峰弟子，也不是我的師弟。

  按理說，我該剝奪你進入靈山歷練的資格，但念在你平日在師門，還算是尊師重道的份上，加上你來都來了，我也就不計較。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長臉師兄鐵青著臉，面無表情道。

  朱傑也沒說話，朝著身前的幾位師兄，磕了三個頭，旋即站起身離開。

  在眾人的注視下，朱傑竟朝著洪宇和上官燕所站位置走去。

  「呵，朱傑這傢伙，該不會是因為想和上官家子弟親近，被逐出師門的吧？」

  一下子，甲板上，一眾萬古宗弟子的眼神瞬間明亮了起來。

  先前不是很在意朱傑的人，見此一幕，神色也是微微一怔。

  顯然，大家都很意外，沒想到朱傑的膽子這麼大，別人都把上官家當成瘟神，恨不得離得遠遠的，這傢伙倒好，主動貼上去？

  「你們或許還不知道吧，昨天在藏書閣，這朱傑就和上官家子弟廝混在一起，孫磊要教訓上官家子弟時，這朱傑還試圖想要阻攔，差點就被孫磊出手給打傷了。」

  「哦，還有這事，看來這朱傑還真是沒腦子，以為上官家還是以前的上官家啊？竟跟上官家子弟親近，這不是故意和孫家對著幹嗎？」

  「要只是和孫家對著幹倒也還好，怕只怕，還會得罪萬古峰宗主一脈的弟子，估計這才是朱傑被逐出師門的主要原因。」

  眾人輕聲議論著，眼神不約而同地朝著孫家和萬古峰宗主一脈的弟子看去。

  孫家子弟自然也都注意到了朱傑的行為，一個個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是孫磊，更是氣得破口大罵。

  「媽的，這朱傑，昨天沒能給他一個教訓，竟還敢和上官家的人來往，真以為我孫家不發威，以為我孫家是病貓不成？待會進入靈山，我非要他知道跟我孫家作對的下場。」

  孫磊罵罵咧咧道。

  「行了，閉嘴吧，有什麼怒火，全都給我忍著，一切等進入靈山之後再說。現在都給我笑，不要讓別人看出，咱孫家想對付上官家的心思。」

  孫天昊傳音呵斥道。

  「是！」

  孫磊等孫家子弟，原本陰沉的臉色，一下浮現出笑容。

  與此同時，萬古峰宗主一脈的弟子，看向朱傑的目光，也都充滿不善。

  「柳師姐，這朱傑也太沒眼力見了，明知道上官家那小子，剛才衝撞了宗主大人，居然還敢主動親近，這是完全沒把我們萬古峰一脈的弟子放在眼裡。」

  「哼，待會進入靈山，看我怎麼收拾這朱傑和上官家的子弟。宗主大人方才大人大量，不願意和小輩一般見識，但不代表我們萬古峰子弟，是軟柿子。」

  萬古峰一脈的弟子，一個個義憤填膺。

  「行了，都別吵了，剛才宗主既然放過了他，我們如果去針對他，豈不是故意和宗主對著幹？

  傳出去，對宗主的名聲也不好聽，別人還以為宗主小肚雞腸，表面上放過他，背地裡卻指使手底下的人對付他。

  再說了，上官家對宗門有恩，不能因為個別人不知天高地厚，咱就忘了這份恩情。

  你們這些人都給我記住了，待會進入靈山，誰要是想著找上官家的麻煩，被我知道了，別怪我不客氣。」

  這時，一位綠衣女子，厲聲喝道。

  別看她是一介女流，但她卻是萬古峰年輕一輩弟子的領頭羊。

  除了她本身實力強大，是金丹巔峰境的修為之外，她的身份，其實也比較特殊。

  她是宗主柳宗明的女兒柳綺羅。

  說她是萬古宗的聖女，都一點不為過。

  「柳師姐，我們記住了。」

  萬古峰宗主一脈的弟子，紛紛點頭，不敢再說教訓上官家子弟和朱傑的話。

  ……

  「上官小姐，洪兄弟。」

  在眾人的注視下，朱傑帶著一臉開心的笑容，走到了洪宇和上官燕跟前。

  「朱道友，你為了跟我們一道進入靈山，做出這麼大的犧牲，覺得值嗎？」

  洪宇主動問道。

  上官燕在一旁翻譯。

  朱傑笑道：「沒什麼值不值得，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內心想法而活。

  人嘛，這輩子不管有多高的修為，有多大的成就，亦或是有多少年的壽元，開開心心過完一生，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人，修為達到元嬰境，活了五六百年，但可能沒過過幾天開心的日子，依我看，還不如一個普通老百姓，逍遙自在過個百八十年。

  洪兄弟，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洪宇聽完上官燕的翻譯後，笑了笑，「想不到朱道友年紀輕輕，對人生竟有如此深的感悟。」

  朱傑哈哈笑道：「談不上感悟吧，也就是我的一點個人想法罷了。

  也許，被逐出師門，我未來的修行路，會比較坎坷波折，但能和洪兄弟、上官小姐一道進入靈山，我想，將是我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

  洪宇拍了拍朱傑的肩膀，鄭重說道：「朱道友，跟我們進入靈山，是不是你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我不敢肯定，但我能肯定的是，在靈山內，有我們的一份機緣，就有你的一份。」

  ……

  大約過了兩炷香的時間。

  飛船抵達一片群山上空，隨後停了下來，懸浮在高空中。

  站在飛船甲板上，往下看去，只見一片迷霧將群山籠罩，隱約只能看到一些山峰的輪廓，似人間仙境一般。

  「好像到了，這裡就是靈山！」

  甲板上，有人到過靈山，因此一眼認出，並大聲叫喚了起來。

  隨著他一叫喚，眾人紛紛走向甲板邊緣，朝著下方看去。

  「好大的霧霾，都看不清山裡的情況。」

  有人嘀咕道。

  「這可不是普通的霧霾，不僅能阻擋人的視線，還能阻擋人的聽覺和神識，往年很多的師兄師姐進入靈山，就是被這霧霾影響了感官，從而丟失了性命。待會咱們進入靈山，可務必要小心謹慎，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危險會從你身後悄然襲來！」

  有之前參加過靈山歷練的人，開口提醒道。

  聞言，甲板上眾人神色都是一驚，內心開始產生濃烈的恐懼和不安。

  如果這霧霾真能影響人的視覺、聽覺、甚至是神識，那他們進入靈山，豈不是成了半個聾子、瞎子？

  這讓他們很沒有安全感。

  「不對，這應該不是霧霾，這是……屍氣和煞氣！」

  洪宇大驚失色。

  他剛才，也一直在端詳著下方群山間的霧霾，白茫茫一片，開始時，他也下意識以為是霧霾，但多看了幾眼之後，他發現不對勁。

  此時太陽高照，真要是霧霾，不可能久久不散。

  而且，什麼霧霾，能阻擋人的聽覺和神識？

  簡直聞所未聞。

  忽然，他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從下方群山間飄上來，濃濃的腐爛氣息。

  一下子，他反應了過來。

  天玄大陸上，曾有記載，人死後，屍體會產生屍氣。

  正常情況下，屍氣是無色的，但伴隨腐爛的惡臭味。

  可要是屍氣一旦遇上了煞氣，則會顯現出來，像白煙、霧霾一般，永遠不散。

  「不會吧，洪前輩，這看起來明明就是霧霾，怎麼會是屍氣和煞氣？」

  上官燕盯著下方群山間的霧霾，怎麼看，怎麼像霧霾，不由好奇問道。

  洪宇說道：「上官小姐，有些東西，不能只用眼睛看，不然，會嚴重影響你對簡單事物的分析能力。」

  「我且問你，你長這麼大，可曾見過亦或是聽過，霧霾可以影響人的聽力和神識的？」

  上官燕搖頭：「沒聽過。」

  洪宇說道：「既然沒聽過，那你為何就這麼篤定，下方群山間白茫茫的一片，是霧霾而不是其它東西？」

  上官燕一下被問愣住了，這問題，她剛才還真忽略了。

  「燕子姐，我覺得洪前輩說得有道理。」上官傑插話道。

  上官燕說道：「可就算不是霧霾，洪前輩你又如何斷定，下方的白霧，是屍氣和煞氣？」

  洪宇說道：「你現在用鼻子，試著深吸一口氣。」

  上官燕皺眉，不懂洪宇的用意，但還是照做了。

  不僅是她，上官傑等上官家子弟，一個個也都很好奇，都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氣。

  洪宇問道：「你們難道就沒有聞到一股什麼氣味嗎？」

  氣味？

  上官燕表情微怔，恍然道：「好像是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對，就是腐臭味，我也聞到了。」上官傑說道。

  「我們也聞到了。」眾上官家子弟紛紛說道。

  洪宇說道：「屍氣中就伴有濃烈的腐臭味，我們只是在這高空之上，因為距離太遠了，所以味道聞起來很淡，要是進入下方群山間，估計腐臭味更濃。」

  上官燕說道：「可這也只能證明，下方有屍氣存在，並不能證明，下方的白霧，就是屍氣。

  而且，據我所知，屍氣是無色的，屍氣也不能阻擋人的聽覺，影響人的神識。」

  洪宇笑道：「上官小姐，你算是問到了重點，屍氣確實是無色的，但屍氣如果遇上煞氣的話，則會發生強烈的變化，和煞氣混為一體，形成和霧霾一樣的白煙。

  影響人聽覺和神識的，也並非是屍氣，而是煞氣。

  濃烈的煞氣，會嚴重影響人的心智，讓人的諸多感官弱化。」

  聽完洪宇的解釋之後，上官燕徹底恍然，對洪宇越發崇拜和欽佩。

  「洪前輩，你當真是百曉通，這世上就沒有你不懂的事，萬古宗身為藍星的頂級宗門，竟都不知道靈山內的「霧霾」，其實是屍氣和煞氣。」

  上官燕看洪宇的目光，含情脈脈。

  洪宇擺手道：「上官小姐過獎了，依我看，萬古宗內，不是沒人知道，而是知道了，故意不說罷了。」

  「哦，這是為什麼？」上官燕不解。

  洪宇說道：「我猜是不想引起恐慌吧，畢竟屍氣和煞氣，乍一聽，會讓人感到毛骨悚然，還沒進入靈山內，就開始心慌，還不如說是霧霾。」

  上官燕點了點頭：「洪前輩，你所言有道理，我現在都開始有些緊張和害怕了，畢竟，這麼一大團的屍氣和煞氣，籠罩在靈山內，足以證明，曾經的靈山上，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裡面的陰魂肯定數不勝數。」

  洪宇寬慰道：「上官小姐，其實你也不必太緊張，這屍氣和煞氣，只是聽上去很嚇人罷了，其實對人體，並沒有多大的傷害。」

  上官燕點頭道：「嗯，我明白。」

  「洪前輩，你要是我上官家的子弟就好了，有你在，振興上官家指日可待，根本輪不到我們瞎操心。」上官傑插話道。

  「是啊，洪前輩，真希望你是我們上官家子弟，這樣的話，我們身上的擔子就輕了。」上官勇等人發出感慨。

  「洪前輩，等這次靈山歷練後，要不你把小燕子給娶了吧，這樣的話，你也算是半個上官家的人，振興上官家，你也有一部分的責任。」有一位年長一點的上官家子弟開玩笑道。

  這玩笑話，立馬贏得上官家一眾子弟的贊同。

  「還真別說，洪前輩和小燕子，郎才女貌，的確是很般配。」

  「這門婚事，我反正是贊同的。」

  「我也贊同。」

  「……」

  洪宇苦笑不得。

  上官燕瞬間羞紅了臉，呵斥道：「你們都胡說八道什麼呢。」

  「燕子姐，我們沒胡說，我們是真心希望你和洪前輩喜結良緣的，洪前輩這麼優秀，難道你不喜歡嗎？古話說得好，美女都愛英雄的，你是美女，洪前輩是英雄，簡直就是絕配。」上官傑說道。

  上官燕當然是傾心洪宇的，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臉皮薄，不可能主動說出來，加上昨晚她答應了上官老祖，必要時，對洪宇出手，這讓她覺得自己沒資格喜歡洪宇，內心濃濃的負罪感，油然而生。

  「小傑，你還要說是不是？是不是想要找打？」

  上官燕板著臉，十分嚴肅道。

  看到上官燕好像真的要生氣了，上官傑不敢再開玩笑了，「燕子姐，你別生氣，我不說就是了。」

  其餘上官家子弟，見上官燕的臉色沉了下來，一個個也都很識相，沒有再多說。

  「洪前輩，不好意思，這些人就喜歡開這種玩笑，你別介意。」

  上官燕朝洪宇抱歉道。

  「沒事。」

  洪宇擺了擺手，「馬上就要進入靈山，大家開開玩笑，放鬆一下精神也挺好。」

  「嗯！」上官燕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突然的安靜，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洪兄弟，你們剛剛都在聊些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

  一旁站著的朱傑，一直也插不上話，這會見洪宇他們停了下來，遂而好奇問道。

  上官燕當即把洪宇認為下方「霧霾」是屍氣和煞氣的觀點，簡單說了一下。

  朱傑聞言，也是大為震撼，滿臉的不可思議。

  但對洪宇的話，他莫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