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雨中煙

  七月二十三日。大雨,大風。

  這一天雨下的非常大,如同連珠線一般不斷的從天上往下落。

  噼噼啪啪的聲音,即便是在屋內都能聽的明白。

  不僅雨大,風也大。

  即便雨下的再急,風也把這些雨吹成了煙。

  原本雨簾就已經遮擋了一部分視線,被風一鬧,好像是雨中起霧一樣,讓人越來越看不真切外面的場景。

  這樣的天氣,人們唯恐避之不及,沒有哪個願意冒著風冒著雨出門。

  可事情並不絕對。

  都說有雨就有雷,可今天偏偏沒打一個雷。

  都說大雨天氣不宜出門,可偏偏就有人因為各種理由選擇走出家門。

  雨很大,風很大,在雨中撐著傘需要的力氣也很大。

  傘是用來擋雨的,可並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擋得住雨。總有一些雨水,會借著風力,繞過雨傘的庇護,打在人的身上,把人澆一個透心涼。

  走向犬語訓犬基地的那個人也是如此。

  傘所能做的,只是擋住她的少部分身子,她的大部分身子已經濕透。

  儘管如此,她也沒有過多在意,依舊一步步向犬語訓犬基地走來。

  風把雨攪成了煙,張從文看不清來人的面貌。

  可不管是誰,在這樣的天氣,張從文看到都會急忙把她迎進去。

  來人不是別人,張從文認識。

  她是周滎滎。

  她今日臉上的神色難以形容,反正不是開心,更靠近難過,也有些傷感。

  朱輕硯對周滎滎很有好感,看到周滎滎在這個天氣來犬語訓犬基地,立刻也迎了上去。

  正巧今天宋佳偉也在,見周滎滎的衣服全都打濕,急忙端出一杯熱水給她喝。

  周滎滎的身材很好,衣服被雨打濕後,裡面的身體若隱若現,如同雨中生煙一樣。

  只是現在誰都沒有起雜亂的心思,因為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周滎滎有話要說。

  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把一個之前人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東西遞了過來。

  是一面濕噠噠流著水的錦旗。

  以往有送錦旗的時候,按照規矩,都會和送錦旗的人拍一個合照。

  只是現在沒人這麼做。

  打開錦旗一看,上面只有兩個大字,和一排表明錦旗出處的小字。

  懂狗!

  這就是錦旗上那兩個字的內容。

  這兩個字對於一個訓犬師來講,也是最大的誇讚。一個懂狗的訓犬師,自然是一個好的訓犬師。

  只不過張從文並沒有因此高興,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等待著周滎滎的下文。

  「伴伴走了。」

  沒有讓眾人等太久,周滎滎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她深呼一口氣,再次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第一次見你們的時候,我總是一副哭著的臉,怪丟人的。」

  眾人沒有做出回應,反而把頭轉向了別處。

  背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沒人知道周滎滎在幹什麼。可誰也明白周滎滎在幹什麼。

  「那天雨也很大。」

  許久之後,周滎滎又開始說話。

  「就是不像今天這樣,只下了一會,就放晴了。天晴了,我就讓伴伴自己去院子裡溜達了幾圈。伴伴出去後就一直在撓門,想要出去。我當時沒有多想,就把它放出去了。」

  「它圍著我家房子轉了一圈,又跑回家裡,每個房間都轉了一圈。之前我姐的房間它一直不願意去,那天卻去了,最後還趴在了以前放陪陪窩的地方。那個地方它以前也不願意去。每次路過都會繞遠路。」

  「晚上的時候,我才發現伴伴有些奇怪,過去拍了拍它。它當時看起來就跟睡著了一樣,就是摸起來已經冷了。」

  說著,她連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再說話。

  張從文回想起來他對伴伴的那場訓練。訓到最後,也是一場並不完美的訓練。

  一些事,終究是他無法改變的。

  對於這件事,張從文雖然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但他還是耿耿於懷。

  「我之前帶著伴伴去做過全身體檢。伴伴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按照年齡算,它現在也是壯年。」

  周滎滎又開始說了起來。

  她再次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伴伴跟我生活了這麼長時間,應該是覺得足夠了,有些想姐姐和陪陪了。」

  最後說完這句,周滎滎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她的情緒也再也無法掩蓋,徹底哭了出來。

  七月二十三日。大雨,大風。

  所有人依舊沉默,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周滎滎。就連能說會道的宋佳偉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

  張從文等人默默等待,風停雨停。

  「我這次來是有事情要請你們幫忙。」

  周滎滎終於穩定住了情緒。她說。

  「什麼事?」朱輕硯急忙問。「能幫的我們一定幫。」

  「不是什麼大事。」周滎滎又一次強行擠出一個笑容。「之前你們在我家錄製的宣傳片,關於伴伴的影像可以給我一份嗎?」

  「好!」朱輕硯立刻答應了下來。

  這些視頻的原件朱輕硯都有保存。視頻里有伴伴、有周滎滎,有張從文,也有朱輕硯和宋佳偉。

  傳到周滎滎的郵箱後,朱輕硯本還想再和她說些什麼。

  可周滎滎卻站起了身子,輕聲說了聲:「謝謝。」

  轉身,重回了生煙的雨中。

  張從文、朱輕硯、宋佳偉,三人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是默默注視著周滎滎獨自一個人,撐著傘,消失在雨煙之中。

  ……

  雨終究會停,風也終究會停。

  即便是卡尼期洪積事件中,那場可能下了兩百多萬年的雨都有停止的一天。

  時間慢慢積累,犬語訓犬基地的名氣也越來越大。隨著訂單的增加,犬語訓犬基地也終於開始盈利了起來。

  「太好了!道爺我成了!哈哈哈哈!」

  張從文本來正在訓練大聖新的技能,原本出去跑業務的宋佳偉突然闖了進來,發神經一般的大笑起來,說起莫名其妙的話。

  這一舉動,不僅是大聖,就連張從文都被嚇了一跳。

  張從文急忙阻止宋佳偉這種發神經的行為:「你再發神經我就把你送到聖伊莉莎白精神病院你信不信?」

  宋佳偉卻沒有理會張從文,反而問道:「朱輕硯呢?叫上他一起,咱們今天晚上好好喝一頓。」

  「怎麼了?」朱輕硯也冒了出來,問道。「這有什麼好事?」

  「成了,咱們成了,你知道嗎?」見到朱輕硯,宋佳偉立刻又大笑了起來。

  「什麼成了?」朱輕硯也是一臉莫名其妙。

  「就是興蓉小區那件事!」

  「興蓉小區!」張從文也沒有想到,平時端莊穩重的朱輕硯此刻也突然一聲驚呼。「真的成了?」

  「當然!」宋佳偉頗為自豪的一拍胸脯。

  只有張從文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宋佳偉在說什麼。

  難道他們兩個又在背著自己搞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什麼興蓉小區?」張從文問道。

  張從文倒是興蓉小區,每次回出租屋的時候他們都會路過那個小區。

  興蓉小區算是這一片裡比較出名的中檔小區。這個名字也不是這個小區的正式名,這個小區的正式名實際上叫興蓉壹號,只是大部分人都習慣性的把它稱為興蓉小區。

  只是張從文還是一臉懵。興蓉小區又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興蓉小區怎麼了,讓你這麼興奮。難不成你突然發現興蓉小區的開發商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生父親?」張從文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