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三日。大雨,大風。
這一天雨下的非常大,如同連珠線一般不斷的從天上往下落。
噼噼啪啪的聲音,即便是在屋內都能聽的明白。
不僅雨大,風也大。
即便雨下的再急,風也把這些雨吹成了煙。
原本雨簾就已經遮擋了一部分視線,被風一鬧,好像是雨中起霧一樣,讓人越來越看不真切外面的場景。
這樣的天氣,人們唯恐避之不及,沒有哪個願意冒著風冒著雨出門。
可事情並不絕對。
都說有雨就有雷,可今天偏偏沒打一個雷。
都說大雨天氣不宜出門,可偏偏就有人因為各種理由選擇走出家門。
雨很大,風很大,在雨中撐著傘需要的力氣也很大。
傘是用來擋雨的,可並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擋得住雨。總有一些雨水,會借著風力,繞過雨傘的庇護,打在人的身上,把人澆一個透心涼。
走向犬語訓犬基地的那個人也是如此。
傘所能做的,只是擋住她的少部分身子,她的大部分身子已經濕透。
儘管如此,她也沒有過多在意,依舊一步步向犬語訓犬基地走來。
風把雨攪成了煙,張從文看不清來人的面貌。
可不管是誰,在這樣的天氣,張從文看到都會急忙把她迎進去。
來人不是別人,張從文認識。
她是周滎滎。
她今日臉上的神色難以形容,反正不是開心,更靠近難過,也有些傷感。
朱輕硯對周滎滎很有好感,看到周滎滎在這個天氣來犬語訓犬基地,立刻也迎了上去。
正巧今天宋佳偉也在,見周滎滎的衣服全都打濕,急忙端出一杯熱水給她喝。
周滎滎的身材很好,衣服被雨打濕後,裡面的身體若隱若現,如同雨中生煙一樣。
只是現在誰都沒有起雜亂的心思,因為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周滎滎有話要說。
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把一個之前人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東西遞了過來。
是一面濕噠噠流著水的錦旗。
以往有送錦旗的時候,按照規矩,都會和送錦旗的人拍一個合照。
只是現在沒人這麼做。
打開錦旗一看,上面只有兩個大字,和一排表明錦旗出處的小字。
懂狗!
這就是錦旗上那兩個字的內容。
這兩個字對於一個訓犬師來講,也是最大的誇讚。一個懂狗的訓犬師,自然是一個好的訓犬師。
只不過張從文並沒有因此高興,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等待著周滎滎的下文。
「伴伴走了。」
沒有讓眾人等太久,周滎滎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她深呼一口氣,再次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第一次見你們的時候,我總是一副哭著的臉,怪丟人的。」
眾人沒有做出回應,反而把頭轉向了別處。
背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沒人知道周滎滎在幹什麼。可誰也明白周滎滎在幹什麼。
「那天雨也很大。」
許久之後,周滎滎又開始說話。
「就是不像今天這樣,只下了一會,就放晴了。天晴了,我就讓伴伴自己去院子裡溜達了幾圈。伴伴出去後就一直在撓門,想要出去。我當時沒有多想,就把它放出去了。」
「它圍著我家房子轉了一圈,又跑回家裡,每個房間都轉了一圈。之前我姐的房間它一直不願意去,那天卻去了,最後還趴在了以前放陪陪窩的地方。那個地方它以前也不願意去。每次路過都會繞遠路。」
「晚上的時候,我才發現伴伴有些奇怪,過去拍了拍它。它當時看起來就跟睡著了一樣,就是摸起來已經冷了。」
說著,她連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再說話。
張從文回想起來他對伴伴的那場訓練。訓到最後,也是一場並不完美的訓練。
一些事,終究是他無法改變的。
對於這件事,張從文雖然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但他還是耿耿於懷。
「我之前帶著伴伴去做過全身體檢。伴伴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按照年齡算,它現在也是壯年。」
周滎滎又開始說了起來。
她再次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伴伴跟我生活了這麼長時間,應該是覺得足夠了,有些想姐姐和陪陪了。」
最後說完這句,周滎滎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她的情緒也再也無法掩蓋,徹底哭了出來。
七月二十三日。大雨,大風。
所有人依舊沉默,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周滎滎。就連能說會道的宋佳偉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
張從文等人默默等待,風停雨停。
「我這次來是有事情要請你們幫忙。」
周滎滎終於穩定住了情緒。她說。
「什麼事?」朱輕硯急忙問。「能幫的我們一定幫。」
「不是什麼大事。」周滎滎又一次強行擠出一個笑容。「之前你們在我家錄製的宣傳片,關於伴伴的影像可以給我一份嗎?」
「好!」朱輕硯立刻答應了下來。
這些視頻的原件朱輕硯都有保存。視頻里有伴伴、有周滎滎,有張從文,也有朱輕硯和宋佳偉。
傳到周滎滎的郵箱後,朱輕硯本還想再和她說些什麼。
可周滎滎卻站起了身子,輕聲說了聲:「謝謝。」
轉身,重回了生煙的雨中。
張從文、朱輕硯、宋佳偉,三人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是默默注視著周滎滎獨自一個人,撐著傘,消失在雨煙之中。
……
雨終究會停,風也終究會停。
即便是卡尼期洪積事件中,那場可能下了兩百多萬年的雨都有停止的一天。
時間慢慢積累,犬語訓犬基地的名氣也越來越大。隨著訂單的增加,犬語訓犬基地也終於開始盈利了起來。
「太好了!道爺我成了!哈哈哈哈!」
張從文本來正在訓練大聖新的技能,原本出去跑業務的宋佳偉突然闖了進來,發神經一般的大笑起來,說起莫名其妙的話。
這一舉動,不僅是大聖,就連張從文都被嚇了一跳。
張從文急忙阻止宋佳偉這種發神經的行為:「你再發神經我就把你送到聖伊莉莎白精神病院你信不信?」
宋佳偉卻沒有理會張從文,反而問道:「朱輕硯呢?叫上他一起,咱們今天晚上好好喝一頓。」
「怎麼了?」朱輕硯也冒了出來,問道。「這有什麼好事?」
「成了,咱們成了,你知道嗎?」見到朱輕硯,宋佳偉立刻又大笑了起來。
「什麼成了?」朱輕硯也是一臉莫名其妙。
「就是興蓉小區那件事!」
「興蓉小區!」張從文也沒有想到,平時端莊穩重的朱輕硯此刻也突然一聲驚呼。「真的成了?」
「當然!」宋佳偉頗為自豪的一拍胸脯。
只有張從文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宋佳偉在說什麼。
難道他們兩個又在背著自己搞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什麼興蓉小區?」張從文問道。
張從文倒是興蓉小區,每次回出租屋的時候他們都會路過那個小區。
興蓉小區算是這一片裡比較出名的中檔小區。這個名字也不是這個小區的正式名,這個小區的正式名實際上叫興蓉壹號,只是大部分人都習慣性的把它稱為興蓉小區。
只是張從文還是一臉懵。興蓉小區又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興蓉小區怎麼了,讓你這麼興奮。難不成你突然發現興蓉小區的開發商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生父親?」張從文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