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崢轉身看去。
只見一個頭髮學白,約有七旬年紀的老者,
正眼巴巴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唐崢微笑說道:「沒吟詩,只是見此美景,有感而發罷了。」
說完,唐崢就帶著安雅熙來到欄杆的另一邊,
欣賞起那邊風景。
從老者背後走出一個少女,約莫十七八歲年紀。
長相清秀,一頭烏黑長髮,一看就是美人坯子。
她嘟著嘴,有些不滿說道:「這年輕人,實在沒有禮貌。話都不答完,就離開了,如果讓他知道爺爺的身份……」
老者笑著揮手打斷她,「我有什麼身份,只不過是個退休的老頭子罷了。」
他看向外面緩緩流淌的江水,緩緩說道:「不過還真是有點懷念,在大學教書的那段日子。」
少女走上來,纏住老者胳膊,輕聲道:「學校不是想找爺爺回去,重新帶博士生的嗎?」
老者說道:「我這麼大年紀,早就沒有那個精力和體力了。現在的生活挺好,可以四處遊覽祖國的大好河山。」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前段日子,學院的老李還打電話來,希望我給他推幾個好苗子過去。」
「唉,現在肯認真研究漢語言文學,特別是古代文學的人越來越少了,就連老李這樣的業內泰斗,都招不到學生……」
……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一輛寶馬車內。
孫連海對自己的兒子孫宇說道:「怎麼樣,兒子?東西都背熟沒有?」
孫宇一臉不耐煩,道:「早就背熟了!爸,這已經是你問的第十遍了。」
孫連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嗎?好不容易得知沈復大師在滕王閣遊玩,」
「這下省得找關係推薦了。只要你在沈老的面前好好展現一下古文實力。
以沈老的愛才,肯定對你大加讚賞,到時候,你再提出希望沈老幫忙推薦,肯定就水到渠成了。」
孫宇表面不動聲色,其實內心也十分忐忑。
他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商人家庭中,父輩沒什麼文化。
因此,他從小就被安排各種補習班,期待有一日可以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似乎這種方法奏效了,孫宇考上了國內排名前十的大學,學習的是漢語言文學專業。
雖能專業冷門,就業前景不佳,但他們這種家庭,自然不需要為金錢發愁。
轉眼大學畢業,孫連海希望兒子繼續讀研。
孫宇這些年早就被壓抑的不行,說什麼也不答應。
最後,孫連海使出了斷掉孫宇零花錢的終極大招。
失去了經濟來源的孫宇,只能聽從父命,繼續苦讀。
孫宇似乎還真是考試的料子,一次考試就通過了燕京大學的分數線。
成功進入了複試階段。
這下,孫連海坐不住了。
燕京大學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學。
他為了兒子能通過複試,是各方打聽。
終於在今天他得到了一個消息,
燕京大學漢語言文學的名譽教授沈復,
現在就在滕王閣上遊覽。
孫連海得知,沈復為人愛才,喜歡提攜後輩。
雖然已經退休,但在燕大好友眾多,
特別是現在的系主任,業界泰斗李丘更是他幾十年的好友。
於是孫連海就有了主意,
他迅速找了一批作家,
趕出了幾篇關於滕王閣的詩詞文章,
然後讓孫宇背熟。
待孫宇在滕王閣上不經意念出這些文章,吸引沈復注意,然後再漫步經心點出他正在參加燕京大學複試。
愛才的沈復自然會向自己的好友推薦孫宇,一切就水到聚成。
孫宇把那些文章詩詞,在心中又默背了一遍。
他很珍惜這次機會,不為別的,
只是因為,
只有通過複試,
他的零花錢才會被父親恢復。
這段時間,沒有零花錢的他度日如年,身邊的妹子都離他而去。
這是好色如命的孫宇不能接受的。
是的,孫宇在受了這麼多年壓抑的教育之後,在大學期間徹底釋放了本心。
他似乎找到了新的自我,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食髓知味的他越發變本加厲,
甚至各種荒唐的事情也做了不少。
但這些都是建立在父親每月給他二十萬生活費的基礎上。
這段時間沒了錢,孫宇著實是過了一段苦行僧似的生活。
現在的他,一看到漂亮女人就兩眼放光,恨不得立馬就撲上去。
今天,在沈復面前展示自我,是通往成功的最後一步。
孫宇自然是希望可以抓住這個機會。
此時,已是下午三點。
再晚,恐怕時間來不及了。
孫連海最後看了一眼兒子,孫宇向他點點頭。
他們打開車門,一前一後向滕王閣走去。
……
滕王閣頂層。
走到另一邊的安雅熙好奇的問唐崢:
「你剛才說了兩句什麼?我看那老頭對你挺感興趣的。」
唐崢笑道:「不是說了嗎?就是隨便感慨了一下眼前的美景。」
安雅熙嘟起了嘴,一手小手悄然攀上了唐崢的腰。
「啊!」唐崢大叫一聲,跳到一邊,使勁揉了揉被安雅熙掐疼的地方。
「你在犯什麼病呢?」唐崢無奈的說道。
安雅熙揮舞著小手,說道:「趕緊把你之前念的東西,完整的說一遍。我覺得還蠻好聽的。」
「神經病!」唐崢嘴裡嘟囔著,還是慢慢來到安雅熙身邊,打算把《滕王閣序》給她複述上一遍。
這麼好的文章,在這個時代無人知曉。
唐崢也有些可惜。
既然這樣,就說給安雅熙聽聽吧。不過看她的傻樣子,也不像是能聽懂的樣子。唐崢在心裡吐槽著。
另一邊的白髮老者見到此幕,嘴角不禁浮起一抹微笑。
年輕真好啊。老者感慨道。
他帶著孫女緩緩走向唐崢這一邊,打算欣賞一下這邊風景。
就在這時。
他聽到唐崢嘴裡念念有詞,似乎在朗讀一篇文章。
認真聽去,終於可以聽個大概。
「豫章故郡……地接衡廬。……俊采星馳。」
「……」
「童子何知……」
「躬逢勝餞。」
安雅熙瞪大雙眼,一臉無辜表情道:「唐崢,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感覺一點兒也聽不懂呢?」
另一邊的沈復氣個半死,聽了一半,被安雅熙打斷了。
不過以他的學識,已經可以判斷,
眼前這個年輕人在朗誦的是一篇駢文。
說的正是他們所在的滕王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