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秦風坐在那裡抽菸。
劉毅鈞也坐在對面，考察指導組已經到了，正在省廳開會呢，齊勝利和劉哲濤也都去了。
齊勝利雖然是政法委書記，但還兼著市局黨組書記的職務，而且他也是被點名參加的，為什麼點名，清楚都明白。
會議上沒說結果，搞的齊勝利和劉哲濤兩人的心七上八下的。
會議結束，兩人被叫去了一間會客室。
裡面除了林副部以外，還有一人，是刑偵總局局長豐收。
看這個架勢，是要低調處理？
兩人心裡忐忑。
「林部，豐局。」
「齊書記，劉局長，你們好，請坐。」林副部和豐收站起來，和兩人握手，然後四人分別坐在沙發上。
剛剛落座，副省長兼省廳廳長葛峰也進來了。
「林部，豐局，齊書記，老劉，來晚了啊，剛好有點事耽誤了。」
「沒事沒事，葛省請坐。」林副部長看到葛峰進來，眼裡光芒一閃，笑呵呵的伸手示意。
明顯的，葛峰不是他們叫來的。不請自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是天河市局請來站台的。
林副部長是副部級，比齊勝利高一級，比劉哲濤這個副廳高了兩級。而葛峰是副省長兼廳長，同樣是副部級。
這樣，兩邊級別說起來就相當了。
心思百轉，林副部長和豐收對了一下眼神，沒說話。
「那什麼，林部，要不……開始？」
「行。」林副部長也沒有磨嘰，他這個副部長管著一大攤子事，能夠空閒出來的時間不多。
「這次關於秦風同志的問題，部里給了兩個處理意見。」
「兩個？」
葛峰、齊勝利和劉哲濤三人愣住了。
他們想了各種可能，就沒有想到過，部里居然給出了兩個處理意見，這絕對是從來沒有過的。
難道，這事還能選？
還真能選。
林副部長沒有賣關子，繼續說道：「第一個，秦風同志在案件的處理中，雖然有過激舉動，還造成了嫌疑人死亡，但從當時現場的情況，以及後面的結果來看是好的。」
「嫌疑人謝文希的犯罪事實是清楚的。」
「加上他們劫持警務人員，搶奪警槍，開槍拒捕等現實情況，部里綜合考慮，給出了降職處理決定。」
「降職？！」三人一驚。
齊勝利甚至發出了聲音。
葛峰示意齊勝利不要著急，然後看向林副部長，笑著道：「林部，這個降職，具體是什麼章程？秦風同志現在是正科實職，部里的決定是……」
「降為副科，只降一級任用。」
「……」
葛峰三人的臉色不太好看。
秦風馬上都要升副處了，現在給降為副科，可不是降了一級，而是兩級啊。不管是葛峰還是齊勝利，這兩位省廳、市局的當家人，對秦風都非常看好。
現在背了一個降職處分，以後再想升上去……千難萬難！
「林部，這個處理決定，我持保留意見！」葛峰來不及阻止，齊勝利唰的站了起來，大聲抗議。
「秦風同志，從加入市局重案組實習以來，到現在，立過多少功勞我就不提了，就說一等功，兩次！」
「在座的，我就問問，你們手裡有這麼多一等功？」
「嫌疑人死了，這是事實。但是你們不能讓功臣寒了心，不能讓我們天河市局寒了心。以後，誰還敢衝鋒陷陣，誰還敢在面對戰友有危險的時候，不管不顧的孤身面對手持槍械的悍匪？」
林副部長和豐收沒有說話，靜靜聽著齊勝利發泄出的不滿。
等齊勝利說完之後，林副部長一笑，壓壓手示意其不要激動：「勝利書記不要激動，這不是還有第二個處理決定麼？」
「還真能選？」葛峰三人認真的聽著。
「第二個，前面的原因不說了，部里考慮，鑑於秦風同志的能力，如果第一個處理意見，天河方面覺得太苛刻的話，還有一個，就是調離。」
「調離？」
林副部長終於圖窮匕見，笑道：「我們也覺得，秦風同志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才，而且那種英勇無畏的精神，值得我們所有人學習。」
「所以啊，部里的意思，秦風同志平調進入刑偵總局，任刑偵總局三處代理副處長，當然了，級別暫時還是正科。」
「……」
葛峰三人的臉，這下子徹底黑了。
敢情搞了半天，所謂的兩個處理意見根本就是假的，真正的處理意見就是平安無事，而部里不要臉皮的，想借用這次事件搶人。
這能忍？
劉哲濤忍了。不忍能咋辦？他是局長，部里是頂頭上司，反抗不了。
但葛峰和齊勝利不能忍啊。
我培養出來的人才，你部里一句話就要調走？還美其名曰處理意見？臉呢？
難怪不在會議上宣讀，要私下裡來聊。
一個副省長兼任廳長，一個市政法委書記兼任局黨組書記，兩人可是氣得不輕。
齊勝利又站了起來，冷笑：「部里打的可是好主意啊，豐局，這事有你的功勞吧？」
豐收笑了笑，不說話。
顯然這裡面確實有他的「功勞」在。
人才誰都想要，刑偵總局更是需要秦風這樣專辦大案要案的人才，關鍵，秦風有勇有謀，出牌不按常理。
對付普通的悍匪罪犯，一般的手段是沒問題的。
但是針對全國性的犯罪嫌疑人，或者跨國犯罪組織，要是還按照常理出牌，一百年都別想查出什麼來。
那些人的手段和反偵察意識，可比普通的刑警都要厲害。
甚至，人家還有自己的職業殺手，乃至武裝團伙。
對付這樣的罪犯，可不是普通的刑警能夠招架的。
但偏偏，天河市局有一個對付這類罪犯的超級高手，刑偵總局能夠不眼饞？部里能夠不眼饞？
但是平白無故的挖下級單位的牆角，部里也得考慮影響。
所以在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機會，迫不及待的派出了督察組。
更是派出了林副部長這位能言善辯的高手過來壓陣，豐收親自出馬，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把人帶走麼？
葛峰也忍不住了，霍然起身道：「不可能，林部，豐局，我們川省培養出來的人才，憑什麼你們給挖走了？」
「要是你們拿級別說事。那沒事，我來安排，紀委那邊也不是不能接收。我還不信了，離開了警務系統，秦風同志的一身才華就不能施展了？」
「……」齊勝利、劉哲濤兩人無語。
這請來的，不會是個諜子吧？
去了紀委，那和我天河市局還有啥關係？
「放心，勝利、哲濤，去紀委那只是權宜之計，跨部門合作也不會是不行，而且，不是還能派回市局駐點嘛？」
「咦？對啊，我咋沒想到呢。掛著紀委的牌子，工作地點還是在市局，四捨五入也就等於還是咱的人，可以搞！」
齊勝利和劉哲濤的眼睛亮了。
葛峰的話打開了一個新思路，兩人瞬間不著急了。
而林副部長和豐收倒是坐蠟了，要是真的這麼搞，秦風去了紀委，再想調回警務系統，可就難了。
畢竟紀委可不會管公安部，人家級別可比自己高。
雖然知道葛峰這話不一定真實，但要真的逼急了搶人，為了把人留在川省，葛峰他們說不定真的能幹出來。
至於紀委會不會接收？
那不是開玩笑麼。送人才這種好事，能拒絕？
雖然因為這次的事情，可能會有顧慮，但林副部長設身處地一想：不是什麼大事，九成概率會接受過去。
他不能賭。
「咳咳，那啥，老葛，你這就極端了。那秦風是我們警務系統培養出來的人才，給紀委算什麼？肉要爛，也得爛在鍋里不是？」
「老林，這話我不同意。」葛峰硬起來了：「我們這些老傢伙，能夠為了一己私利，就阻攔年輕幹部，還是優秀幹部的上升渠道？」
「我這是為國舉才，什麼爛鍋里的說法……老林，你這山頭思想太嚴重。」
林副部長：「……」
「老葛，你不能這樣，我們也是為了秦風同志好……」
「老林，你別說這有的沒的，部里都打算降人家職了，作為領導，我不得給手下最優秀的兵謀個去處？那這隊伍還咋帶？」
「不是，老葛……」
「老林，你別廢話，我馬上給省紀委的朱書記打電話。」
「……」
葛峰看著有些上頭，手機都掏出來了。
眾人：「……」
「書記，聽說葛省年後可能調任紀委。」劉哲濤突然想起一個傳言，在齊勝利耳邊低聲提醒道。
「我特麼，就說不對勁嘛，敢情敵人在身邊啊。」齊勝利一個激靈，啪的一把按住了葛峰的手：「葛省，我覺得這事，還得再商量商量。」
「沒啥商量的，你捨得讓你的兵，受欺負了？」葛峰不為所動，用力想要把手抽出來。
「那啥，葛省，您別著急上火，我不捨得讓秦風受欺負，但是去紀委這事，咱得再說說。」
試了兩次，手沒抬動，再對上齊勝利意味深長的眼神，葛峰明白了：齊勝利猜出自己的打算了。
但調任的事情也就是傳言，還沒有正式上任前，他也沒法明說。
想了想，還是把手機收了起來。
「先把人留下來，其他的再說？」
「沒問題，其他事後面再聊。」
兩人對視，無形中達成默契，再次將槍口對準了林副部長和豐收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