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兩人都沉默了。
如果說，刑偵總局那邊確實可能夠不到督察局，但三代這兩個字代表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葉兆明或許夠不到，但兜兜轉轉，他的關係網卻有可能夠得到。
不過這些都只是猜測，具體還得看後面的事態發展。
要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麻煩了！
「小秦休假多久了？」
「九天。督察組的人第二天開始就待在招待所，小風的假期也是從那天開始算的。」
「看看吧，後天要是還沒有動靜，給小秦打個電話，讓他提前一天回來。」
「……要是督察組明天就想找他談話呢？」劉毅鈞問道。
劉哲濤眼睛一眯，擠出四個字：「還在放假！」
「好！」
劉毅鈞笑了。
他知道劉哲濤這態度就說明，天河市局會保秦風，而且保定了。
部里的人再牛，也不能不考慮基層單位的意見。
何況死的是罪大惡極的嫌疑人，有多起案件和此人有關，這些，都從被抓獲的羅小東嘴裡審問出來了。
雖然只有口供，沒有更加實際的證據，但羅小東本人就是團伙的一員，口供有很高的可信度，自然可以支持天河市局。
要是因為這件事處理不當而引起下面單位的強烈不滿，部里也會很麻煩。
當然前提是，沒有證據證明，秦風是故意殺人！
否則，誰都保不了。
叩叩叩，「報告！」
門外有人。
「進來。」
姚俊武推門走了進來，立正敬禮後，道：「局長，處長，督察組的人去了看守所，提審羅小東去了。」
「……」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怒火。
不等發作，劉哲濤臉色一變，瞬間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的？」
被問的姚俊武一愣，快速反應過來，趕緊回答道：「劉雙全和姚明宇去提審羅小東，結束的時候在外面碰到的。」
「……真的？」
「真的啊，局長，處長打過招呼的，我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給頭兒添亂呢。何況，給我們個膽子，我們也不敢監視督察組的人啊。」
看著叫屈的姚俊武，劉哲濤點點頭，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等姚俊武離開後，劉毅鈞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嘭，這些傢伙想搞什麼？我們交給了他們羅小東的口供筆錄，他們這是什麼意思？覺得我們弄虛作假？」
劉哲濤安撫道：「你別激動，應該是正常的程序問題。羅小東和他們的任務密切相關，不管出於哪方面考慮，肯定都要親自進行詢問的。」
「不然我們給什麼材料，他們就只是審核材料，那還專門下來一趟幹嘛？」
理是這麼個理，但劉毅鈞就覺得，督察組的人包藏禍心。他們想整秦風！
看著一臉不忿，二臉憤怒的劉毅鈞，劉哲濤無奈說道：「你啊，你這個脾氣能不能改一改？事情還沒有定論呢，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惡意揣測，真不知道以前你是怎麼破的案子。」
「破案不一樣，和這些人勾心鬥角又不一樣。」劉毅鈞瓮聲瓮氣的回答。
「劉毅鈞同志，你這個思想可是要不得的，督查工作也是為了警隊建設，你可不能一直帶著牴觸心理。」
「是！」
應了一聲後，劉毅鈞站起來：「局長，我先回去了，我去看守所那邊碰一碰，看能不能見到老謝。」
「……行，有機會的探探口風也好。要還是一點消息都打探不到，那就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好，我馬上去。」
……
看守所外，劉毅鈞靠在車頭，旁邊停著的就是督察組的車。
車子是省廳提供的，有心人自然記下了。而劉毅鈞就是有心人中的一員。
等了一個多小時，下午四點多，三個人從看守所出來了。看到領頭的那個中年人，劉毅鈞眼睛一亮，將手裡的菸頭滅掉，立即迎了上去。
「老謝！」
看到劉毅鈞，謝處長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你們先去車上等我。」
「是，處長。」
身後兩人答應。
看著兩人從身邊離開，劉毅鈞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真誠。
「老謝，你是不是忘了咱們的交情了，啊？你來天河多少天了，我每次約你你都沒時間，信息不回，電話不接，啥意思啊？」
面對老友的興師問罪，謝右軍苦笑：「老劉，你應該知道紀律的。我調查的是你的手下，如果我和你私自見面，調查結果會出問題的。你是想我來調查，還是換一個人調查？」
「……」
劉毅鈞沉默下來，跟著臉色嚴肅的問道：「我就問你一句：上面什麼意思？」
「……我只能說，我只是調查，不當法官。」
謝右軍的回答不能說滿意。
但至少，劉毅鈞明白，老謝沒有忘了他，兩人的交情他記著。想來，在一些問題上應該能夠幫到忙，不過有限。
「行，我為難你，你走吧。不過案子結束了，咱們得喝一頓酒，你才能回去。」
「好，肯定把時間留出來。」
說完，謝右軍擦身而過，走向了停在不遠處的汽車。
看著汽車離開，劉毅鈞臉上的笑容跟著消失。
上面模糊不清的態度，讓他的心七上八下的，想了想，回到車上給秦風打了個電話。
老家，秦風正在陪月月認字。
轉念就要上一年級了，適當的認識並學會書寫一些字是很有必要的。
聽到手機鈴聲，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秦風讓月月繼續，他則拿起手機走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接了起來。
「喂，師兄。」
「小風，怎麼樣，休息的如何了？」
「挺好的，沒有任何影響。」秦風笑著回答道。
「那就好。」
「……師兄有事吧？」秦風問，隨後又想起來督查的事，笑道：「是不是督察到了？需要我提前回去麼？」
「不用不用，你繼續休假。」
說完，劉毅鈞頓了頓，又道：「嗯，如果方便的話，你提前一天回來，或者不方便的話，就假期滿了再回。」
「督察組是部里派下來的，已經來了十天了。」
「十天？」秦風啞然失笑：「豈不是我會老家那天。」
「是的，來的很急……小風，山雨欲來啊。」
秦風也沉默了，片刻後才笑道：「沒事的師兄，最多就是脫了衣服嘛，雖然不舍，但我也餓不死，要是真到了那一步，有案子你也可以繼續找我，免費的。」
「滾滾滾，別說喪氣話。放心，我和局長，還有書記都會盡全力的。」
「……謝謝師兄，對了幫我謝謝局長，還有書記。等我回來給你們帶些臘肉。」
「你就算不算是賄賂？」
「那你的沒了。」
「不行，我要雙份，我可是你師兄。」
「行行行，給你雙份。」
「哈哈哈，那可說定了，我等著你家的臘肉。」
「放心，少不了你的。」
掛斷電話，秦風來到客廳外的陽台，盯著烈日點了一支煙。看守所的停車場，車上的劉毅鈞也同樣點了一支煙。
他們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