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歸來，武道蒙塵，難洗鉛華（5K）

  數個時辰前。

  李慕娥不遠萬里的抵達首陽城。

  起先她並不知道此事，這十多年來，她一直與妖盟抗爭。

  不是在追殺妖物的路上，就是在被妖物追殺的路上，幾乎無時無刻不徘徊在生死邊緣。

  而妖盟駐點隱藏之地，偏又十分荒涼，常年與世隔絕。

  這就導致，她很少回歸人族城池，每天遊蕩在人跡罕見之地。

  哪怕首陽山約戰一事，在聖元國內早已無武者不知，無武者不曉，李慕娥也未曾耳聞。

  直到一次追殺妖物時，她無意間聽到妖物在討論首陽山約戰一事，一個熟悉的名字落入耳中，讓她沉寂十多年的一顆心蕩起微波。

  李慕娥這才知道，十多年不見，蘇塵居然闖下了如此的赫赫盛名。

  不過很快，她打聽到了事情的全貌。

  預料到蘇塵有危險後，她走出了大山，準備前去相助。

  好在她所在的位置距離紫陽宗不算特別遠，花了大半月的時間，她來到紫陽宗境內。

  正當她準備去首陽城附近準備打聽首陽山時，姐姐卻告訴她感應了蘇塵的氣息。

  準確來說，是感應到了斷天刀的氣息。

  李慕娥得知這個消息後愣住，要知道現在整個聖元國都在尋找蘇塵，期待他的出現。

  今天是期限的最後一天，眾人幾乎快要放棄期待，認為蘇塵不會出現了，沒想到她竟然中途碰到了蘇塵。

  深知問題嚴重性的李慕娥連忙催促斬妖劍帶她尋找蘇塵。

  過程很是順利，幾乎沒有費半點時間，李慕娥就在斬妖劍的幫助下，見到了蘇塵。

  只是……

  望著眼前蘇塵的模樣，她有些不敢相信，這還是當年意氣風發的蘇塵嗎？

  十多年的殺戮，她的心早已冰冷無比，卻在見到蘇塵的剎那，湧起一陣心酸。

  李慕娥看向蘇塵，沒有可憐，沒有同情，有的只是心疼。

  一路走來，她已經知道首陽山約戰意味著什麼。

  曾經的榮耀，而今成為了枷鎖，束縛住眼前這個男人。

  李慕娥攔住步履維艱，好似風燭殘年的蘇塵，絕美的面容帶著堅定之色：「你不能去首陽山。」

  「為什麼？」蘇塵抬了抬渾濁的雙眼，口齒卻伶俐反問道。

  去那裡的話，你會死的！

  李慕娥張了張嘴，始終沒有說出這句話。

  蘇塵像是早有所料般輕笑道：「放心，我會沒事的。」

  李慕娥沒有讓開，秀眉凝蹙，橫在蘇塵面前，面色帶著堅毅。

  一如當初蘇塵勸說她那般，此刻她也想要說服蘇塵。

  「這一去，若是不回呢？」李慕娥試圖勸說蘇塵打消想法。

  那便一去不回！

  蘇塵搖了搖頭，沒有說出這般不合時宜的話，而是再次肯定道：「我不會有事的。」

  他的眼中，有如當初的李慕娥一樣的執著光彩。

  李慕娥直直注視著蘇塵，久久不言。

  旋即，她心中一嘆，在與蘇塵的交鋒中，她總是最先退讓。

  當初晉升斬妖劍如此，現在亦如此。

  不過她也知道，這是蘇塵自己的選擇，她可以干涉，卻無法替蘇塵做決定。

  於是，她讓步了。

  身形後退，給蘇塵讓出一條未知之路。

  蘇塵見狀，笑著點點頭，邁步前行。

  錚。

  斬妖劍脫離劍鞘，咻的一聲懸立在蘇塵面前，它在做與李慕娥相同的選擇。

  「姐姐，讓他去吧。」

  蘇塵還未開口，李慕娥便替他解圍道。

  錚。

  斬妖劍發出一聲不滿，嘗試著溝通蘇塵。

  可當她的神兵之力進入蘇塵的剎那，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無聲無息。

  蘇塵在拒絕她的交流！

  錚錚錚。

  斬妖劍氣的顫抖不已，在蘇塵面前劇烈晃動，更釋放出一股神兵之力。

  十多年未見，斬妖劍蛻變成頂尖神兵，堪比神意境武者，實力不可謂不強橫。

  神兵之力一經展露，便在蘇塵面前豎起一塊巨大光幕，橫斷前路。

  「姐姐，正如我當初選擇離開時，他此刻也在做出同樣的選擇，你攔得住他的人，攔不住他的心，他終歸還是要出現的。」李慕娥勸說斬妖劍。

  許是李慕娥的勸說有效，僵持片刻後，斬妖劍收斂光芒，緩緩落下。

  似是賭氣一般，回到了劍鞘之中，不做任何反應。

  「謝謝。」蘇塵回頭謝道。

  李慕娥搖頭，繼而說道：「我在首陽山等伱。」

  她不明白蘇塵為何要一步一步走向首陽山，但她沒有多問。

  「蘇塵，來了！」

  一道驚呼聲將李慕娥從回憶中拉回，蘇塵來了！

  人群中傳來陣陣譁然聲，隨即散開，讓出一條道路。

  所有的目光，在這一刻全都聚焦在這條道路上。

  道路盡頭，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漸倒射在眾人的眼眸之中，當完全顯露之際，眾人為之啞然。

  「他，他是蘇塵？怎麼可能！」

  「為何他看起來如此蒼老？這十多年來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還有他身上的氣息，也好古怪啊，感覺像個普通人……」

  「你也有這種感覺？我還以為是我感知錯了。」

  「該不會，蘇塵領悟武道真意失敗，所以變成這幅模樣吧。」

  「我看不只是失敗，甚至更為嚴重，他的修煉都喪失了，看樣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廢人。」

  「那他還來做什麼？自取其辱嗎？」

  「……」

  一道道議論聲隨著蘇塵的出現而肆虐開來，眾武者都被眼前的蘇塵所驚住。

  不單單是驚訝蘇塵的相貌變化，更驚訝蘇塵的氣息轉變。

  蘇塵猶如一個遲暮老者，身上沒有散發任何武者的氣息，連走路，都顯得舉步維艱。

  「恩公，你……」

  朱岩、祖彭幾人一見到蘇塵，便迫不及待的來到他面前。

  只是當他們瞧見蘇塵時，所有的話語卻不自覺的遏制在喉嚨深處，難以言語。

  蘇塵目光微抬，看向幾人。

  方柔、朱岩、祖彭、商朔、解睢……都是老熟人了。

  他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笑意，反而安慰幾人道：「我沒事。」

  沒有人說話，全都面色複雜的望著蘇塵，這般悽慘的模樣，縱然是朱岩都不認為蘇塵沒事。

  隨後，蘇塵轉向其餘人。

  元武、絕無崖、劍無笑、解無憂、釋天一、陰思思、聶龍……好在相貌都沒有太大的變化，蘇塵還有印象。

  此時，他們也在注視著蘇塵，表情各異。

  「蘇塵，都變成了這幅模樣，你還敢出現，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段風幸災樂禍道。

  不過隨即，他話鋒一轉，眼中寒芒乍現：「但無論你變成什麼樣，今天都休想要安然無恙的離開！」

  「段風，今天無需恩公出手，由我來領教你的高招！」朱岩一個闊步向前，橫眉豎目道。

  段風聽後，不加遮掩的嘲笑道：「蘇塵，難道你就只敢躲在別人的後面？」

  聽到這話，朱岩、祖彭、李慕娥、蘇柔等人的目光都變得犀利起來，齊齊落在段風的身上。

  感受到幾人的強大威壓，段風臉上的笑容凝滯，其眼中的輕蔑卻愈發濃厚。

  「他說的對，這件事由我而起，那麼自該由我結束，你們不要插手。」蘇塵認同段風的話語。

  只是這番話落在眾人的耳中，卻面色一變。

  朱岩等人面露擔憂，想要勸說蘇塵，元武等人面露寒意，冷眼旁觀，圍觀之人則面色複雜。

  沒有理會眾人的神情，蘇塵向前一步：「當年打敗的人太多，我都記不清了，都有誰要一戰？」

  此話一出，眾人陡然色變。

  這傢伙，到現在都還敢這麼口出狂言挑釁元武等人嗎？

  元武等人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

  蘇塵這番話，無疑是將元武等人的傷疤給赤裸裸的揭開，展露在眾人面前。

  絕無崖率先忍不住喝道：「何須他人動手，蘇塵，我一人便可制服你！」

  「還有我！」劍無笑隨之開口，元胎之力涌動，他可不想將蘇塵拱手相讓。

  屍傀宗解無憂一步踏出，沒有說話，其行為展露了他的想法。

  接著，又陸陸續續有十多名武者站出，展露氣息，一切盡在不言中。

  聶龍蠢蠢欲動，但因為始終不見陰思思開口，只是焦急著，並未有所動作。

  「罷了，你都這般模樣，我再動手也沒有任何意義。」

  留意到方柔那雙懇求的目光，再看著蘇塵的模樣，陰思思輕嘆一聲，選擇放棄。

  「那我……聽思思的。」聶龍頓時猶如霜打的茄子，嗡聲附和道。

  隨著陰思思和聶龍的放棄，一些與蘇塵恩怨不大的武者，也相繼放棄。

  當然，這些人數不過是滄海一粟，杯水車薪。

  這時，眾人的目光轉向元武，直到現在，他都只是看著，一言不發。

  元武淡淡的開口：「我沒有興趣對一個廢人出手。」

  「是嗎？」蘇塵看向不遠處的元武等人，輕聲說道。

  場上眾人，無一人看出他的變化。

  他也不隱藏，一步跨出，身上的氣息陡然一變。

  如果說之前蘇塵是一塊鏽跡斑斑的鐵塊，那麼現在則變成了一把未出鞘的寶劍。

  散發著一股銳利的氣勢。

  這一變化，瞬間激起了眾人的注意，他們望著蘇塵，臉上泛起瞠目之色。

  變化，才剛剛開始。

  在萬眾矚目下，蘇塵又跨出一步，身上的氣息再度變化。

  塵封了十年的寶劍，在這一刻，出鞘了。

  十年磨一劍，今朝試鋒芒！

  一股無匹的銳利之氣自蘇塵的身上蕩漾開來，向著四面八方散溢而去，壓的在場的一眾武者氣血凝固，元力停滯。

  感受到這一變化，元武方才那還毫不在意的神色，變得動容幾分。

  變化，還沒有結束。

  接著，蘇塵緩步向前。

  每走一步，蘇塵身上所醞釀的歲月氣息便消散幾分，猶如枯木逢春般綻放新機。

  身體不再蒼老，眼神不再渾濁，動作不再僵固……

  回來了，都回來了，一切都回來了！

  恍惚間，眾人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蘇塵，而今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面前。

  每落下一步，身上的氣勢便強盛幾分，積澱了十年的境界，此刻猶如火山般轟然爆發。

  通脈，聚元，勢境，元神……

  一直到元神圓滿境界，蘇塵身上的氣勢達到了頂峰。

  「怎麼可能！」

  一直注視著蘇塵的老叟失態般的驚呼一聲，不過此刻卻無人在意。

  他滿臉愕然的盯著蘇塵，越看眼神之中的震驚之色越發的濃重。

  「混元一體，內聖外王，他的肉身與元神，竟然達到了如此完美的境地！」

  雖為煉丹師，但涉獵廣泛，了解甚多，不僅熟悉元力武道，也了解天丹武道和魔魂武道。

  蘇塵那浩如煙海的元力暫且不提，令他震驚的是蘇塵的肉身與元神。

  肉身純淨無暇，宛如純正丹藥，縱然達不到十全十美，也十全九美。

  元神圓滿無雙，實質且精純，仿佛打磨了千百次，比一般的法相境武者還要純清。

  然而更令他嘆為觀止的是，肉身與元神竟然如此協調，有完美相容的趨勢。

  要知道這般變化，往往是萬壽境武者才具備的異像，蘇塵竟然在元神境便達成了。

  連他這般見多識廣之人，都不免感到陣陣心驚。

  這一刻，他看向蘇塵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里外透著深邃。

  與他一般無二的，還有許多隱藏在暗處的長老級武者。

  首陽山約戰吸引來的可不止各派弟子，還有各派長老，只不過他們隱藏在暗處，並未現身。

  此番見到蘇塵的變化，眾人目光皆是一凝。

  「好小子，藉助神兵封鎖玄脈和氣血，重修武道，看其樣子，不知道重修了多少次，雖然是元神境武者，可即便是對上神意境武者，都不落下風！」

  有宗派長老驚嘆一聲，沒想到蘇塵竟有如此魄力，另闢蹊徑，重修武道。

  「可惜，此子若是領悟了武道真意，便是我紫陽宗內第二個計紫陽！」

  雖然讚嘆蘇塵的魄力，但看眼前這般情況，蘇塵還是沒有領悟武道真意。

  而沒有領悟武道真意，元力修煉的再強，也無法在武道之路上更進一步。

  這是硬傷，無人可解決的硬傷。

  「武道蒙塵，難洗鉛華啊！」長老幽幽長嘆，為蘇塵惋惜。

  蘇塵置若罔聞。

  他目光掃視全場，除了寥寥幾人外，無一人敢與之對視，皆被他身上突如其來的威壓所震懾住。

  在場眾人，大多是元神境武者，可他們驚訝的發現，面對蘇塵這股元神境界的威壓，心中卻生不起半點反抗的念頭，就好像心甘情願的俯首著。

  這般變化，讓眾人心頭一顫，明明蘇塵是元神境武者，卻帶給他們連神意境武者都做不到的壓迫。

  這怎麼可能！

  就連元武和絕無崖都有些無法接受。

  哪怕是身為神意境武者，直面蘇塵的元神威壓時，都隱隱有種臣服的感覺。

  這讓他們無比惱怒，周身不自覺的湧起一股磅礴氣勢，與蘇塵隔空相抗。

  絕無崖更是暴喝一聲：「蘇塵，既然你恢復了實力，可敢與我一戰？」

  他眼冒怒火，還以為蘇塵領悟了武道真意，不曾想依舊是個元神境武者。

  一個元神境武者，險些讓自己臉面盡失，這讓他無比惱怒，欲要出手。

  眾人聞聽此話後轉向蘇塵，異樣的神色在臉頰上涌動。

  十二年的時間，從元神大成邁入元神圓滿，已經不能用慢來形容了，而是龜速。

  別說與元武和絕無崖等人相比了，就連段風等普通天驕武者都比不上。

  蘇塵，隕落了！

  眾人的內心無不冒出相同的想法，曾經風光無限的蘇塵隕落了，變得連一個普通的天驕武者都不如。

  「好！」

  面對絕無崖的挑釁，蘇塵雲淡風輕的回了一句。

  聲音落下的剎那，蘇塵便直接動手，速度比絕無崖還要迅捷。

  見此一幕，絕無崖輕哼一聲。

  蘇塵也就剩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了，以為先發制人便能取得勝利，當真是不知所謂！

  「嗯？」

  元武望著蘇塵那極其簡單的招式，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不到半剎，疑惑之色迅速轉化為驚愕之色。

  啪！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一道身影狼狽的倒飛出去，破開重重空氣，狠狠的砸向了首陽山山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激起數十丈之高的塵土。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領悟了武道真意的絕無崖，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聲，就被蘇塵一巴掌扇飛。

  這一幕發生的極為迅速，但那道飛出的身影，卻轟在了眾人的記憶深處。

  當初，絕無崖好像也是被這麼一巴掌打飛出去的，與如今這一幕，何其相似！

  「混帳！」絕無崖咆哮一聲飛出，怒視蘇塵。

  他大意了，沒想到蘇塵只憑元力便擊退了自己。

  「再來！」聲音落下，絕無崖欲要再次出手。

  卻在此刻，一道身影率先衝出，劍無笑的聲音傳來：「絕無崖，你不是蘇塵的對手，那就由我來吧！」

  他身化萬劍，每一把劍都鋒利無比，散發著劍意。

  這並非神兵之意，而是劍無笑將武道真意加持在元胎之劍上，元胎之劍與元神相融後的真意顯化！

  一經展露，便攜帶著著滔滔之威，如萬劍大山漫天徹地的爆轟向蘇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