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說出這番話,我表示理解,」宋母點了點頭,「無論是誰,在你這個年齡取得如此成就,膨脹是必然的。覺得這世上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沒有自己得不到的人。」
「樊姨覺得,我年輕所以狂妄,我無知所以無畏,是這個意思吧?」
宋母並沒有回應他的問題,就這麼默默地看著他。
她不說,是她的涵養。實際上,沉默就等於是默認。
「事實勝於雄辯,再等個幾年,你且看看,究竟是我韓東膨脹了,還是你們低估了我。」
「韓東,拋卻你身上的危險性,其實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一方面,你是星晨第一個喜歡的男生,我沒有理由故意添堵,非得逼她斬斷這份感情,另一方面,你的確是個出色的男孩子,說人中龍鳳都不誇張。我絲毫不懷疑你未來能做出一番成就。但是,我不確定的是,你成長到能對抗那些龐然大物,需要多久?而他們又能不能容許你像現在這樣野蠻生長?畢竟,一棵好苗子長成參天大樹,需要諸多機緣。有太多樹木在幼苗階段就被風雨扼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宋母這番話,說的相當中肯,沒有帶什麼私人情緒。
「聽樊姨的意思,莫非宋學姐身上有婚約,而對方是什麼了不起的家族?」韓東挑了挑眉。
「你真的很聰明,沒有讓我失望,」宋母讚許地審視著他,「婚約倒是沒有。但京城那邊有個家族,老家主和我家公公是戰友。他家的第三代繼承人,在星晨十六歲那年見過她一面,當場就說要等她長大,把她娶回家。雖然沒有定下婚約,但兩家都有這個意思。我為什麼對星晨如此嚴格,給她設宵禁,不允許她戀愛,就是因為有這層因素。
「那家人,真的不是一般人家。我這麼說吧,雖然我們宋家在江州也算頂流世家,但那家人要想對付我們,就像常人碾死螻蟻一樣輕鬆。」
「所以呢,因為他們太強大,你們就嚇得不敢讓女兒戀愛?如果那只是二世祖一時戲言呢,豈不害了宋學姐一生?」韓東面色冷然。
「那孩子可不是隨便說說的性子,為人非常沉穩,而且這麼些年,他也沒找其他對象。老家主也和星晨的爺爺表露過要締結婚約的意思,但我家公公說總要等到星晨大學畢業。所以事情就拖了下來。」
「宋學姐知道這件事嗎?」
「她不知道,怕影響孩子學業,我們從沒透露過這方面的消息。」宋母輕聲道:「如果星晨知道,即便她再喜歡你,都不會選擇和你在一起。因為她知道,如果她那麼做了,就等於是害了你。」
「幸好她不知道,」韓東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就一切照舊。你們也不要和她說這件事了。」
「可是孩子,」宋母黛眉微蹙,「你就真的不害怕他們報復你嗎?這個家族……」
「樊姨,你不用告訴我他們是誰,我也不想知道,」韓東正色道,「頂級的美女,就是稀缺資源,我想擁有,別人也想擁有,想娶回家,等於要從虎口奪食。尤其是像我這種從底層竄上來的,想要和肉食者搶奪資源,註定要經歷腥風血雨。至於具體是誰,並不重要,反正都要一個一個打過去。我既然選擇了強者之路,哪怕道阻且長,荊棘密布,雖千萬人吾往矣!」
「好一個雖千萬人吾往矣!」宋母美目之中閃爍著異彩,擊節贊道,「就憑你這份豪情,樊姨看好你!人生無非就是場盛大的賭博,我把星晨的一生幸福,都押在你身上,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樊姨,我保證這是您此生最正確的決定。」韓東舉起酒杯。
宋母也舉起檸檬水,和他碰了一記。
「我認可你,不代表星晨的父親和爺爺也這麼想,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沒關係,都說丈母娘是世上最可怕的生物,您都同意了,我還怕什麼?」
「呵呵呵,」宋母再度被逗樂了,「明天你們公司的開業大典,我倒是想和星晨的父親一起去看看了。」
「這個您也知道?」
「能不知道嗎?星晨這兩天夜不能寐的,滿腦子都是東芝堂三個字,連說夢話都不忘提。我想不知道也難,」宋母撇了撇嘴,「星晨的爸爸其實早已經給她找好了實習的公司,奈何這孩子非要去你那兒,父母怎麼能拗過孩子呢?果然是閨女大了不由娘,女生外向啊。」
「您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韓東笑了笑。
「…………」宋母竟無言以對。
是啊,她年輕的時候,又何嘗不是如此?自己的父母,肯定也有此感慨吧?不過是現世報而已,誰也別說誰。
這時,酒吧的某個角落,忽然起了一陣騷亂。
一個染著奶奶灰色頭髮,滿臉悍惡的青年,抓住了於莉的手腕,嚷嚷道:「瑪德,你走路不長眼睛的嗎?居然拿酒往我衣服上澆!知道這件外套多少錢嗎?7萬6千塊。趕緊賠錢吧,7萬6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否則哥幾個就在店裡不走了,你們也別想再好好做生意!」
「我好好走路,誰知道你會突然站起來啊……這不能怪我吧!」於莉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都帶哭腔了。
「不怪你難道還怪我啊?」灰發青年瞪眼道:「少特麼廢話,不賠錢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相鄰兩張桌子都是他們的人,七八個流里流氣的社會青年,在一旁起鬨喧鬧。
酒吧里的客人們無不皺眉,有膽小怕事的,便率先結帳離開了。
銀翼酒吧畢竟開在校外,雖然大多數顧客是學生,但也不排除會有社會人進來消費。打開門做生意,總不能門口掛個牌子寫著『流氓與狗不得入內』吧。
「那邊有人鬧事。」宋母淡然道。
她想看看韓東怎麼處理這種局面。別口號喊得震天響,要走強者之路,結果連幾個小痞子都對付不了。
「螻蟻而已,踩死就行了。」韓東站起身來,大踏步走過去。
於莉說衣服只是沾了酒水,我給你洗乾淨行不行?
「洗你馬勒戈壁!老子嫌你手髒!」灰發青年掄圓了胳膊,就要甩她一個大比兜。
適逢韓東趕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咔嚓」一聲,捏斷了灰發男的腕骨。
「啊……」那灰發青年慘叫一聲,捂著胳膊滾到在地上,痛苦哀嚎。
「臥槽!兄弟們,一起干他!」旁邊的幾個渣滓皮霍然起身,就要往韓東這邊沖。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韓東似乎動了,又似乎沒動。再定睛看時,只見其餘那幾個社會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躺倒在地,捂著手腕痛哭哀嚎。
「我的手……斷了……」
於莉呆呆地站在一旁,愕然地望著地上的幾個貨,感覺腦子有點暈乎乎的。
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什麼了?
太快了,大家都沒看清楚韓東的動作,這些渣滓皮的手腕全部斷了。
韓東緩緩來到灰發青年身旁,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咧嘴一笑,「你剛剛說,如果不賠錢,你們哥幾個就不讓我好好干?」
「小子,你知道……我們……老大……是誰嗎?在這塊地盤上討生活,……居然……不拜……山頭……不孝敬……我們老大……你……你死定了!」灰發青年額頭上的冷汗一溜一溜往下落,疼地不要不要的,居然還不忘放狠話。
「咔嚓」,韓東又踩斷了他另一隻手腕,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說說看,你們老大是誰?如果名頭不夠響亮,你的五肢就保不住了!」
「五……五肢?不是四肢嗎?」灰發青年愣了一下。
「你說呢?」韓東沒好氣地。
灰發青年不由自主地夾住了雙腿,總算明白人家的意思了。
瑪德,不就鬧個事兒嗎?竟然要絕人子孫根,要不要這麼狠啊。
「我老大是……十字街喪彪……跟馮六爺混的……」
「咔嚓咔嚓」,韓東出腳如電,踩斷了他兩條小腿。
「啊……」灰發青年的慘叫聲更瘮人了。
還好還好,總算保留了他的第五肢。這貨內心居然還有點慶幸。
「如果你不提馮老六,兩條腿說不定還能保住。既然你們是跟他混的,那就不好意思了,」韓東眯眼說道:「所以說選對老大非常重要,誰讓你們眼瞎,跟了馮老六呢?」
灰發青年驚恐地看著韓東,這個小煞星,好像知道馮六爺的名號,而且一點都不怕呢。這廝究竟什麼來頭?
唐逸啊唐逸,你這次可把老子害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