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平之這番話,如果在平時,肯定會被視為無稽之談。但如今卻是仙人兩界聯合起來共同抗妖的特殊時期,他這麼說,就是政治正確。
明知道這倆老小子是站隊人皇,背叛修仙聯盟了,卻偏偏無法指責。現在大家的確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你要硬說人家背叛,不是搞分裂嗎?
段問天和於承慧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眼中察覺到羨慕嫉妒恨等諸般情緒。明明修仙聯盟整體更為強大,崔平之和萬劍一為什麼會義無反顧地投入到人皇的陣營中去?不就是因為那小子身上有上古傳承嗎?
看看謝寒煙等人那突飛猛進的修為,就知道萬崔二人那麼做的原因了。
段問天還沒說話,於承慧便按捺不住了,冷聲問道:「人皇閣下,姚長老此前的詰問你還沒有回答,人族和妖族大戰在即,你卻擅自放跑了妖族公主,總得給大傢伙一個交代吧?否則,讓我們怎麼放心把後背交給你?」
「姚廣深,我問你,你抓住妖族公主這件事,有沒有上報給段盟主?」韓東不動聲色地問道。
段問天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師弟,在此之前,他的確不知道此事。
「這個……」姚廣深急忙拱手請罪,「掌門師兄,我和手下抓到那名妖女之後,開始並不知道其妖族公主的身份。那妖女狡猾,大喊自己是妖族公主,在大家愣神的空檔,趁亂逃走。我還沒來得及向師兄匯報,她就跑了。只不過,如果不是人皇閣下橫加干預,她肯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姚廣深,你在說謊,」韓東朗聲道:「那女孩的紫色頭髮如此明顯,你和妖族鬥了那麼多年,不知道妖族生紫發代表什麼意義?不是公主,也是郡主之類的高貴血脈。你抓住紫萱之後,不向段盟主匯報的原因,是因為你存在私心。想把她煮來吃了,增長自己的修為。最好是一舉超過段盟主,然後找個萬眾矚目的場合,正面擊敗他,最後取代師兄登上盟主之位。朕既然知道你的狼子野心,豈能讓你得逞?別說是一次,像這種情況,哪怕遇到十次,我都會做同樣的選擇。」
「噗通」,姚廣深險些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這些都是他隱藏在腦海深處最陰暗的想法,一下子被人當眾抖摟出來,好像扒光了他最後一塊遮羞布,讓姚老登有種極致的羞恥感和不安全感。
泥釀滴,老子隱藏地這麼深,這王八蛋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是,我沒有,你少血口噴人!」姚廣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貓,一蹦三尺高。
欲蓋彌彰。
在場的諸位宗主,哪個都是大智近妖的狠角色,姚廣深這種反應,在他們看來,就是石錘了。
段問天的臉色陰沉地能滴出墨水來。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濃眉大眼,老實巴交,比家犬還忠誠的姚師弟,居然有這麼危險的想法。如果不是韓東識破了這傢伙的偽裝,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這廝背後捅一刀狠的。
「人皇閣下,你還是把妖族公主交出來吧。」封百里冷笑數聲。
「奧?此話怎講?」韓東背剪雙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天音宮主樂夢瑤一雙妙目在韓東身上滴溜溜亂轉。雖然身在仙界,但人皇韓東的傳說甚囂塵上,她想不知道都不行。如今現場領略到這位傳奇大帝的風采,感覺比傳說還要更有魅力一點。
關鍵是,這人身上散發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吸引力,讓人一見就心生親近之意,感覺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他似的,攪得人芳心熱熱的。
這該死的純陽之體!
封百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徐徐道:「人皇閣下,你的確從姚長老手中救下了妖族公主,但你並沒有放走她。而是據為己有。我猜她一定被你關在了某個秘密的地方,是也不是?」
「為什麼這麼說呢?」
「誰都知道,妖族的肉身對修仙者來說是大補之物,血脈越純粹越高貴,對於修為的提升幅度就越大。如果能吃下妖族公主的肉,說不定就能助合道後期的真仙,一舉突破到逍遙境,成為陸地神仙。像這樣的好機會,誰能輕易放過?千萬別說你沒動心,我不信你有那麼高尚!」
「封百里,你可知道昆墟魔族是怎麼形成的?」韓東嘴角微掀,嘲弄地一笑,繼續道:「修仙修仙,突出的就是一個『修』字。只有勤練苦修,一點一滴體悟宇宙奧義,才是堂皇正道。靠吞噬異族的肉身提升修為,沒有相應的道心作為支撐,時間久了,一定會墮入魔道。昆墟魔族,原本也是修仙者,正是因為想走捷徑,忽略了道心的磨練,最終才入的魔!我對破境進階的渴求,和諸位一樣迫切。但我會憑藉自身的努力,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往上走。絕不會靠這些歪門邪道來提升修為!我能凝聚黃金法相,就是明證!
韓東這一席話,充斥著堂皇正氣,如黃鐘大呂一般,重重敲擊在眾人心頭。
樂夢瑤暗暗點頭,這位人皇陛下,真的是個非凡人物。封百里也是修仙大宗門的宗主,和他相比,完全就是個棒槌嘛。
「大家瞧瞧,什麼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封百里,不要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人皇陛下的胸襟格局,你只有仰望的份兒!」文泰來譏諷道。
「心是髒的,看什麼都是髒的。」謝寒煙黛眉微蹙,嫌棄地瞪了封百里一眼。
「那也不是你放走妖族公主的理由。人皇閣下,你也領兵打過仗。兩方大戰之前,擅自放走敵酋,按照軍法該如何處置?」於承慧冷冷說道。
「請問這位大媽,你是以何種身份來質問朕?」韓東淡然道。
「天女宗的宗主,夠不夠格?」旁邊的何秀君冷聲道。
「據我所知,天女宗的宗主是岑月白。她什麼時候退的位?」韓東冷冷道。
「哼,師祖她老人家是岑月白的授業恩師,想什麼時候收回她的權力,就能收回。諒她也不敢欺師滅祖!」何秀君的語氣尖酸刻薄,還不忘瞪了岑月白宋書婷師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