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韓東剛用完御膳,右相魚敦儒帶著兒子魚化及前來求見。
對於自己的老丈人和小舅子,韓東自然不能不見,很快便讓當值太監將他們領進來。
「臣魚敦儒(魚化及)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哪怕是親戚,也不能不行君臣之禮。
「私下場合,自家人無需客氣,起來吧。」韓東坐在龍案後面,微笑擺手。
「謝陛下。」魚敦儒父子規規矩矩地站起身來。
「來人啊,給國丈和國舅賜座。」韓東吩咐道。
「喏。」當值太監立刻讓手下搬來了兩隻錦椅。
魚敦儒父子連連稱謝,屁股只敢坐半拉。自從登上人皇之位後,韓東威嚴日盛,哪怕是親戚,在他面前也會感到亞歷山大。
「國仗今日進宮,可是為了化及的婚事而來?」韓東微笑道。
法相境的強者,神識太強大了,掃一眼便知他們的目的。
「陛下聖明,老臣的確是為了化及的婚事而來。」魚敦儒恭聲道。
「王庭弼已經平反,其女王賽雪雖然入過教坊司,但她是以清白之身侍奉化及的。如今已脫離賤籍,身份上不存在問題。王庭弼是吏部尚書,王家和魚家也算門當戶對,這門婚事,朕同意了。」韓東笑吟吟地說道。
「姐夫,您都知道啦?」魚化及愕然。
這小子在教坊司和王賽雪一夜纏綿後,對人家念念不忘。本想著瞞著家裡把她贖出來,買個宅子養作外室的,沒想到王庭弼平反,王賽雪重新做回尚書千金。魚化及喜出望外,覺得他和王賽雪締結連理的機會來了。
於是就和父親剖白了心跡,央求魚敦儒去找王尚書提親。
魚右相的政治素養肯定比兒子高得多,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去王家提親,而是找陛下報備一下。
魚家是皇親國戚,婚配之事不能馬虎,畢竟事關人皇陛下的顏面。王賽雪入過教坊司,算是有段黑歷史,如果陛下不同意,那他們就不能娶。
「自從那一晚過後,你小子在我耳邊念叨了幾十次了,我想不知道都不行。」韓東笑了笑。
「嘿嘿嘿。」魚化及傻笑數聲,撓了撓後腦勺。
「既然陛下覺得沒問題,老臣稍後就去王家提親。」魚敦儒鬆了口氣。
「不用,派人把王庭弼叫來,朕親自做這個月老。」韓東微笑道。
「謝陛下厚愛。」魚化及站起行禮,滿臉感激。
當值太監帶著韓東的旨意去了王府,把王庭弼宣了過來。
王尚書剛從大獄裡出來不久,心有餘悸,得知陛下召見,一顆心惴惴不安。
來到後殿,見魚右相父子也在,而且笑盈盈地看著他,不由滿頭霧水。
給韓東行禮,山呼萬歲之後,王庭弼也被賜座了。
「王尚書,今日朕宣你進宮,非為公事,而是為私。」韓東微笑道。
「為私?」王庭弼愕然。
「魚相之子魚化及,和令愛王賽雪,早已互許終身。兩位都是朝廷肱骨之臣,魚王兩家門當戶對,兩個孩子又互相有意,朕便作主,促成這段姻緣,讓你們結成兒女親家如何?」韓東徐徐道。
王庭弼先是一驚,繼而狂喜。
王家雖然平反,但女兒畢竟進過教坊司,身世已經不清白了。雍京的權貴,哪家會娶一個做過妓女的媳婦呢?老王盤算過好多次,女兒的歸宿,多半就是給人做小,或者嫁給商賈。
即便是最美的夢裡,也不可能出現和魚右相結兒女親家的情景。魚右相本人是當朝兩大宰相之一,地位和左相孟子非平起平坐,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魚家又是皇親國戚,地位無比尊崇。
即便是王家從來沒發生過冤案,王賽雪也沒進過教坊司,嫁給魚右相之子,都算是高攀,更何況是現在這個情況?
「陛下,臣女賽雪,她畢竟入過賤籍,老臣擔心……」王庭弼聲音顫抖著,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韓東正色道:「那有什麼?朕的貴妃畫裳,同樣也入過賤籍,朕還不是娶進宮了?這個時代的女子,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但她們可以選擇做個什麼樣的人。據化及所說,令愛溫婉美麗,知書達理,是個一等一的好女子,配化及那小子,綽綽有餘。」
「陛下不愧是千古雄主,胸襟格局遠非常人所能及。老臣,敬佩之至!」王庭弼感動的眼淚都飈出來了。
「王大人,既然陛下做媒,此事就這麼定了?」魚敦儒笑吟吟地說道。
「承蒙魚相不棄,庭弼替小女多謝忠勇伯厚愛了。」王庭弼一揖倒地。
魚化及因為在一統中洲的戰役中,立下赫赫軍功,被冊封為伯爵,爵號『忠勇』。
魚敦儒急忙將他攙扶起來。兩個人相視大笑。
確實,朝廷的高官之中,王賽雪只有嫁到魚家,才不會受歧視。因為魚家長女魚畫裳和王賽雪命運相同,也入過教坊司,魚家能夠感同身受。
有韓東保媒,兩家很快將親事定了下來。王賽雪聽說之後,驚愕之餘,內心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沒想到在教坊司和魚化及春風一度後,那小子竟動了真情。身為宰相之子,自己又貴為伯爵,居然不嫌棄她做過妓女,願意娶她為正妻。這份誠意,真的非常珍貴了。
對於王賽雪來說,魚化及是她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一個。能夠嫁與他為妻,絕對是最圓滿的結局了。
雙方一拍即合,定了個良辰吉日,王賽雪便風風光光地過門了。
從教坊司的歌妓,到宰相家的兒媳婦、伯爵夫人,王賽雪的逆襲之路,僅次於身為皇貴妃的魚畫裳。
右相和吏部尚書聯姻,保皇系人馬勢力大漲,雍王等人除了罵髒話,著實沒什麼辦法。
辦喜事的同時,帝國的高壓反腐行動,轟轟烈烈地展開。短短時間內,便拿下一批貪官污吏,把整個朝堂搞得人心惶惶。那幫勛貴們心裡如明鏡一般,人皇陛下拿貪官污吏開刀,只是敲山震虎,他最想對付的,還是前朝遺留勛貴們。只是缺少一個合適的契機而已。